第004章 禍福兩端
一個女孩滿滿的自信與切切的企盼，就被坐在對面的男人以雄性的倨傲和近乎順理成章的粗糙，揉搓得灰飛煙滅。我自以為過硬的資質、充分的準備、熱情的表達，加上自認為起初神交的良好開端，終沒有讓我的面試處女秀精彩閃光。
「我不願意在這裡當醫生！如果真想當醫生，我大可留在實習的三甲醫院，又何必大老遠跑到您這新建的地方呢？我來貴公司應聘總裁秘書一職，固然沒有什麼響噹噹的工作經驗，但是多年學習的積澱、各項技能的培養，我想我具備醫療行業高管秘書的基礎要求和潛質。您說得對，我的確需要企業的栽培，但企業在容納新生力量的同時自己也在汲取養料、日益壯大啊！最最重要的是，我只喜愛秘書這個崗位，並願意在這個崗位上歷練進步，這是絕對無法替代的！」
王總出奇安靜地聽完了我的話，他皺了皺眉，盯著我的眼睛。我絲毫沒有躲閃他的目光，回以堅定而倔強的對視。堅定與倔強，是源自我李思夢骨子裡的。
我的話講完了，軀體已經在準備一個漂亮的轉身動作，隨時離開這個409房間。
「除了秘書，你真的不考慮其它崗位了？」對方再次問到。「不考慮！」我果斷地回答。
「小李，你初涉職場，也許還不夠成熟。其實，無論工作還是生活，自己喜歡固然重要，但更多時候，做人不能太任性，要學會考量與權衡。俗話說：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如果總是要追求自己最愛的，那會有很多煩惱的。」「煩惱？王總，在我看來，人生在世，抱殘守缺、退求其次才是最大的煩惱！不論生活還是工作，如果沒有了真正的熱愛與激情，還談什麼未來的成功與喜悅呢？」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此時，王總的聲音低了下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藍白條相間的領帶，對恰好進來給他倒水的小夥子說：「小邱，你先讓人帶小李去食堂吃個午餐吧。後面還有幾個等待面試的吧！我今天不太餓，繼續吧。」「好的，王總，我繼續請後面的人進來。一位男士、一位女士，應聘的也是總裁秘書。」
我起身離開了409，但轉身的姿勢好像不怎麼酷；轉身前，我看了王總一眼，並略微點頭致意。我並沒有說什麼「謝謝您」、「再見」之類的禮貌用語，因為自己壓根兒不想對他客氣。
帶我去吃飯的是王麗麗，一路上她關切地詢問我面試的過程和結果。
由於去就餐的時間比較晚，可選擇的菜品就很少了。確實餓了，我要了些水餃和兩個素菜——青椒土豆絲和白菜燴粉條。我自顧自埋頭吃著，王麗麗則在一旁看著我。
「我真希望你能應聘成功！你不知道，我們王總要求可高呢！為了給他找秘書，先後篩選了10多個，可領導都沒看上。不是嫌專業不對口，就是嫌綜合素質不夠高；好不容易硬體達標了吧，又嫌人家皮膚黑或長得小氣！」「呵呵！你們也挺不容易的，大領導不好伺候啊！」我應和著。
「我們經理一開會就說這事兒，說大領導不滿意、總是催，讓我們抓緊！哎！亞歷山大啊！」王麗麗連連嘆氣。「嗯！你們王總一看就是高標準、嚴要求，閱歷很豐富吧！」
「思夢，你看人真准！我們領導是軍人出身，曾在體制內當過不小的官兒，後來下海經商，又搞得風生水起！」「是嗎？那他還真是不簡單啊！」此刻，對方的話令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用餐之後，王麗麗帶我回到四樓，這回409斜對面的休息區可不是我一個人了，還有一男一女坐在那裡，估計就是小邱口中的兩個應聘者吧。他們的年齡應該與我相當，男的挺高挺瘦，一副機靈相貌，女的膚白苗條，穿著時尚，化過妝了。
這次，我們都沒有等很久，不一會兒，小邱從409快步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紙。他朝休息區走來，我們三個同時起身相迎。
「泰康人事部正式通知三位候選人：許志鵬，暫安排到市場部做業務助理；白冰冰，調配到客服部做客服專員；李思夢，任職總裁秘書。大家如果滿意各自的崗位安排，就請今明兩天整理好證件資料，後天一早辦理入職手續，正式開始工作。」……
後續小邱與我談薪酬，還算滿意；接下來都是作為人事專員的程序性語言，包括要求、提示和備忘。想問他總裁是如何比較和做出決定的？總裁對我的評價和印象怎麼樣？可我似乎一直沒有適宜的機會發問，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
各項事務辦理完畢后，我向小邱表示了感謝，他堅持要送我到電梯口。離開的時候，我故意慢慢地從409門口經過，我希望能見到他，那個王總，最好能與他對望一下。可這小心愿未能實現，我沒有再見到他。……
走到騰飛集團產業園的大門口，它對面的廠房、辦公樓顯得那麼單薄和渺小，就如同紫禁城門外的小廊亭。
我乘車返回中心市區，一路上湛藍天空，耀眼陽光，滿目綠植，我心喜悅！
高興什麼？畢業后找到了理想的職業？可以自力更生了？被別人認可了？……應該都有，但還差點什麼。冥冥中，這是上天賜予的喜悅。……
晚上，我躺在床上，沒有睡意，心中不斷地思量著：將來作為王總的秘書，他會怎麼領導我呢？他的工作風格是怎樣的？他凶不凶？愛不愛發火？如果我工作不得力，他會怎麼辦？……這勾連在一起的一大串問號把自己問懵了，漸漸的，我地進入了夢鄉……
我充滿靈機與詭異的夢從這一夜拉開了它厚重的帷幕；它是一個個片段，卻在以後連成了讓人細思極恐的畫面；它是一種種昭示，卻讓人難以貼近世事、及時參悟；它更是一諄諄告誡，卻讓人難決進退、禍福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