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初嘗失落
兒時的特殊經歷，讓我擁有了神秘的後天稟賦，這終究是一種天賜的神力、還是一股鬼神的附著，我無從知曉。黑夜裡降臨的夢總會與我不期而遇，它時而令我驚懼萬分，時而讓我悵然若失，時而又會使我不得不冥思苦想……
縹緲的思緒從過去穿回現實，返回409的路上，我心中一直不太寧靜。
「想什麼呢！看你魂不守舍的，剛剛跟你揮了半天手都沒瞧見啊！」剛到四樓辦公區入口，忽然跑出來的田芳嚇了我一跳。「啊呀！你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可嚇著我了！你們部門的周例會開完了？」
「開會都是老一套，沒什麼新鮮玩意兒；我的會是開完了，不過409裡面的小會可還沒結束呢。」「還跟他聊呢？」我看了一眼手機，已經10點多了，小王和林大鋮應該談了一個多小時了。
「估計是相談甚歡吧，都忘記了時間。」田芳笑了笑。
「我看你9點剛過就出門了，一個多小時幹啥去了？」「我去了趟董辦取文件，每次去那鬼地方，心裡都不太痛快；然後又跑了趟集團車隊，王師傅說王總有東西落在了車上，讓我幫忙取回；今天，走到車隊辦公室倒沒覺得遠，正好呼吸一下涼涼的空氣。」我停住腳步，用衣角擦了擦眼鏡。
這時，田芳把我拉到了一邊，隨手從上衣口袋中抽出一條小絲帕，遞給了我。
「別拿衣服擦了，越抹越臟，用這個吧，昨天剛洗乾淨的。」「呵呵！你是多啦A夢啊！能隨時從肚兜里掏出我需要的東西。」我邊說邊笑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呢！一個領導秘書這麼不細緻。」田芳不屑地說到。「細緻？古云：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懂嗎你！」說完，我笑得更歡了。
「雖然沒聽懂，不過我知道你肯定又在用古文罵我！你這點臭墨子文采，全都不用在正道兒上。」田芳一把奪回了我手中的絲帕，故作一副生氣的樣子。
隨後，我倆一同往409方向走。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小王的聲音。
「大鋮，那咱就這麼定下了，你回去準備一下，辦好各項人事手續，後天就正式來報到吧。」顯然，小王對林大鋮挺滿意，他的面試成功了。
說著，林大鋮走了出來，看見我之後，他滿臉笑容地說：「思夢，以後咱倆就是一個戰壕的同志了，得並肩作戰了。」
我看了林大鋮一眼，又看了看小王，淡淡地一笑，沒有作聲。
「王總，您趕快忙吧，我先走了；思夢，咱後天見！」林大鋮興奮地講完了最後一句，轉身離開了。轉身的一刻，他西服上衣的后擺都飄動起來，他皮鞋踏過的棕色地毯上，似乎印痕處的塵土也在歡蹦亂跳著。
「我要趕著出去一趟，代表公司參加市裡的一個研討會，之後會去拜訪一位老朋友辦點事情，估計傍晚才能回來；有事可以發信息，實在緊急的就打電話。」
小王話音未落，司機王師傅走了進來。
「王總，我過來拿禮品放到車上。」「王師傅，稍等一下，我給您拿。」我應和到。
我和小王還是很有默契的，是送政府領導、送到訪貴賓，還是送合作夥伴、送新朋舊友，只要他稍加點示，我就明白該安排什麼檔次、什麼類型的禮品。
小王走後，關好總裁辦公室的門，我回到辦公桌前，開始瀏覽郵件。
看了沒兩封，屏幕右下角的QQ頭像就閃動起來，點開一瞧，是田芳的信息：「你那裡還有A4列印紙嗎？能不能先支援一些，行政部的快用完了。」我馬上回復：「有，你進來取吧！正好王總不在，咱聊幾句。」
「領導外出公幹了啊！他要是在裡面，我可不敢隨便進來和你說話。」田芳進到409后，熟悉地打開我身後的柜子，自己開始拿列印紙。「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這哪裡是借啊，簡直就是明搶。」
「我說李秘書，你也太小氣了，幾張列印紙而已，做人要厚道、大度一點嘛！」說著，她取了大半盒列印紙，許是手有些滑，差點就散落到地上。「是啊！人是得大度點兒，要不不好混啊！」我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感嘆地說著。
「思夢，他來自有他來的原因，王總用他自有王總用他的道理，有些事大可不必庸人自擾。」
我頓時一愣，眼睛盯著田芳問到：「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林大鋮？你是不是練過江湖上的那套神秘讀心術啊！」「屁！你這是侮辱我的智商！」田芳斜了我一眼。
「這點兒破事兒還用讀心啊？直接讀你臉就夠了。妹妹，你到底是靈還是傻啊？喜怒不形於色，心事勿讓人知，多簡單的道理，要我教你嗎！」聽完她的話，我抿了抿嘴，說：「你是不了解我真實的顧慮，沒你想得那麼簡單，我是那麼不容人的人嗎？」
「不管因為什麼，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接納與相處，這才是你最該輔助王總的；棋才走了一步，下到最後會是什麼局面，你現在又怎能妄下定論呢？」……
田芳總是寵辱不驚、沉著鎮靜，其所言也總是耐人回味。
見我不動聲色，她接著說：「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那個人，具體也說不出是為什麼，應該就是一種感覺吧。」「感覺有時挺準的，尤其是第一感覺，你能簡單概括出他身上的特點嗎？」我問到。
「張揚而淺薄，有計卻留痕。怎麼樣？沒白和你這個才女一起混吧！咱現在說話也是文縐縐啦！」「性格張揚，行為淺薄，舉手投足不夠穩重，這我也有同感；但你說林大鋮有心計卻留痕迹，這話……」我有些不解，遂繼續追問。
「我到集團也兩三年了，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多不堪的事都遇到過，時間一久，多少也有些識人的心得了。對了！你說他叫林大鋮，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過，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是說他來公司有一段時間了，但也不算長，你以前就知道他？」我問到。「應該是哪裡聽到過，就是回憶不起來了。思夢，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我們沒必要太在意。還是剛才那句話，王總任用他，你就好好配合；畢竟你是這裡的主人，待客之道你總該懂吧。放心，你看得到的，王總一定知曉；你看不到的，王總也必然能洞察；只要你們彼此默契合作，既能讓事業出彩，也能讓你顧慮全消、心愿得償。」說完，田芳拍了拍我的肩膀，托著一疊紙走出了409。……
午飯後直至下班，我一直在忙著做月度分析報告。
「思夢，下班了，我有事先走了，你也別忙得太晚！」要不是田芳提醒，我還真沒注意已到了下班時間。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條來自小王的信息：「你先回公寓，冰箱里有餃子，可以先自己煮著吃；我有事會耽擱一會兒，晚些到家。」……
一個人回到公寓，窩在沙發里，看著簡訊中小王寫到的「家」字，我心裡一陣陣覺得溫暖。
屬於我們倆的「家」，雖然陳設布置就是一間標準的酒店套房，但這裡住著我們的心，兩心相守的地方就是家。
換上居家服，我準備了三個小菜，連同啤酒飲料一齊擺放在餐桌上，心裡想著等小王回來再煮餃子，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吃晚飯了。
剛坐到餐桌前，手機響了，我一看是小王的來電，趕緊接聽：「你到哪裡了？快回來了嗎？」
電話那頭似乎挺安靜的，隔了幾秒鐘才有迴音：「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這邊有事離不開，你自己吃完飯早些休息，明天早上我再回公司。對了，這一天沒什麼特殊情況吧？」「嗯，沒……沒有，一天都挺好的。那……你先忙吧，我掛了。」沒再等對方說什麼，我趕忙掛斷了電話。……
所有戀愛的起初都是極為熾烈的，熱烈到讓人忘卻了周遭的所有。但當熱度開始退去的時候，一切又都恢復了冷靜的狀態。
愛情就像戲劇舞台上精緻裝扮的人物臉譜，唱念做打時，它活色生香、讓人痴迷；而當曲終幕落時，拭去濃妝，臉譜下的真實面龐也會黯淡無光，甚至凄楚蒼涼。
置身於世俗情感中，我不得不開始面對一些現實，而今晚應該就是我如履薄冰的第一步。心中黯然，噙淚無語，不禁想起白居易的詩作——《聽彈湘妃怨》：分明曲里愁雲雨，似道蕭蕭郎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