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疑影再現
住在公司的唯一好處就是早上可以多睡一會兒，由於昨夜睡得並不安穩，所以一早的精神不是很好。我平時不愛化妝，可今天為了掩蓋一下臉上的倦容，我特意撲了些粉，用了一支顏色更為鮮艷的口紅。
到辦公室挺早，離上班時間還足有四十分鐘，我如平日一樣打開電腦、整理用品，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這時，總裁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保潔阿姨從裡面走了出來。
「您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不對啊！我剛到，誰給您開的門啊？」我問到。「小李兒，王總早就到了，我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裡面看書了。王總說到園子里走一走，出去有一會兒了，這不，我剛打掃完還吸了地毯。」……
沒想到王總起得這樣早，即使在寒冷冬日也不眷戀溫暖的被窩。正想著，王總回來了。
「大姐，辛苦你了！辦公室讓你天天收拾得格外乾淨利落，我非常滿意。」王總一進門就誇獎保潔阿姨，人家服務了這麼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稱讚。
我特意看了看王總，他今天打了一條深粉色的碎格領帶，這個款式不太符合其以往的風格。
「王總今天的心情不錯？是有什麼喜事嗎？」我試探著問到。「小李，我昨晚做了個好夢，感覺是個好兆頭。」王總略帶神秘地回答。
夢！一瞬間，這個字吸引了我全部注意；我一直信奉「夢」是帶有特殊意義的，預見與指點是它觸摸現實的隱形雙手，但這種觸碰卻可遇而不可求。
「您夢見什麼了？方便跟我講講嗎？」我極為感興趣地繼續問到。「跟你說說也行！仙女！我昨晚夢見了降臨凡塵的仙女！」此刻，王總的臉上洋溢著絲絲喜悅。
「仙女很美，果真如書中所言——超凡脫俗。我一早看《周公解夢》了，上面寫著：夢見仙女，預示鴻運當頭。」
聽了他的回答，我心說：原來是男人夢見了美人兒！還以為是什麼隱含深意的夢呢，只不過是一場春夢。
「那您昨晚在夢裡遇見了幾個仙女啊？是一個兩個，還是三個四個，或者乾脆是一大群啊？」我話中有話，中間夾雜著自己的心緒。「這叫什麼話！什麼叫一大群啊！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仙女本就難得一見，你還想見好幾個啊！」王總對我的說法頗有些不滿，煞有介事地強調著仙女之夢的不可褻瀆。
「小李，你讀書多，博古通今的，你跟我說說這個夢到底好不好？」「哎！給您當秘書可真難啊！光識文斷字不行，還得能解夢猜悶兒。您以後要是遇到大事需要決策的話，不會也讓我給算上一卦吧。」我笑著回應到。
「呵呵！我的要求是高，要不怎麼選中了你這個才女呢！」
原來，有求於人的時候，王總也會恭維一下對方。
有句話說得好：有時別人徵求你意見時，並不是真想聽你的肺腑之言，而是希望你能順著他的心思，再次鼓勵和加強一遍他自己的想法與主意。現在，徵求我意見的是自己上司，我的回答就更應該「正確」。那什麼是「正確」呢？就是順著他的心頭之念，把其想要的答案完美地表達出來。
「戲劇《龍鳳呈祥》里有句唱：昔日梁鴻配孟光，今朝仙女會襄王。後者有個典故，相傳戰國時楚襄王夢會神女，因萌生愛意遂往巫山訪尋，仙凡相遇，纏綿難分。襄王欲偕神女一同返宮，哪知太后早已選定文姬為後，故怒逐神女。后襄王於洞房之夜大醉，夢遊巫山，與神女夢魂相牽。襄王夢遇仙女，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您現在也夢見了仙女，雖不一定是再結連理，但也應該是個歡愉的好意頭吧！」我連貫地說完了一整段話。
此時，王總臉上的笑容突然收住了。他就那麼盯著我看，一句話都不說。他的眼神讓我很不自在，心中不由地一陣翻湧。
「王總，您在呢！」不知什麼時候，董辦的韓助理站在了409門口。「是韓助理啊！大駕光臨，有什麼指示啊？」王總回了一下神，笑著問到。
「瞧您說的，叫我小韓就行。我來告訴您一聲，今晚董事長要設宴款待貴賓，還安排了文藝表演，李董請您正裝出席。對了，因為有一些外國友人，所以您最好能帶上思夢，需要的時候給您噹噹翻譯。」……
韓助理是董辦最漂亮能幹的女性了，集團很多重要的外事活動都是由她來負責的。
任務委派下來了，雖然今天是周五，但晚上還不能走，需要留下來參加晚宴並擔當王總的英文翻譯。其實，我並不喜歡大型宴會這樣的場合，總有一種浮華不實的感覺，吃不好喝不好，無聊而拘束；哪比得上三五知己的對飲小酌，把酒言歡，情深意切。
晚宴準時開始，華燈璀璨，歌舞昇平。高管及重要嘉賓列席主桌，其它賓客依次安排落座，我則和其他幾位高管的助理、秘書一同坐在比較靠後的第14桌。我不能專註地吃東西，得隨時望著王總，以便及時回應他的召喚。
晚宴開餐后，剛吃了一口蛋糕，手機就響了，我低頭一瞧是王總的來電；趕緊抬頭向他看去，他正用手示意我過去。
「小李，我的名片帶少了，你回辦公室再拿一些給我吧。」會場的音樂聲很大，他在我耳邊大聲喊，否則根本聽不清。
宴會廳在會展中心，和主辦公樓有一定距離，我盡量快走著。很快，我取回了名片，直接拿了一整盒，送到了王總手裡。
此時，賓客們正忙著互相敬酒，酒量不佳的已經醉態半現了。
遞送完名片，剛要轉身走，王總又對我說：「剛才王師傅打電話給我，說要汽車鑰匙，明天一早他得去做保養；王師傅在車隊值班室，就他一個人走不開；鑰匙在我辦公桌上，辛苦你去給他送一趟吧！」……
聽完這話，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剛才怎麼不一起說啊！我在路上時，你打個電話也行啊！非得讓我再跑一趟，黑布隆冬的上四樓、下四樓不說，大半夜的還得往車隊跑，車隊值班室離主辦公樓足有一公里，送完之後還得再返回宴會廳，這不是折騰人嗎！
再次上四樓取鑰匙，然後又送到車隊值班室，寒冬的夜晚，我身上倒出了很多汗。
從車隊出來后，我臨時決定：先不回宴會廳了，他有事自會打電話給我，估計也用不上我翻譯了，自己在裡面就沒見著幾個外國人。
於是，我一個人在園子里隨意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池塘前。
這個池塘不大不小，岸邊立著一盞照明燈，借著燈光，可以看見池中有紅色的小魚在緩慢地遊動。我慢慢地往池邊挪動，想從池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蹲在池邊，伸手去摸自己水中的倒影，這是我兒時就喜歡的遊戲。池中本平靜的水面，被我用手指擾動著，小魚紛紛游散，四處遠去。
突然，我發現水中除了我蹲著的倒影，好像還映出了一個站立著的人的身影。難道池塘邊還來了別人？我立刻起身往後看，一個人都沒有。繼而四下張望，根本就沒有別人；再伸頭往水裡瞧瞧，剛才的倒影消失了。
此刻，我有些害怕了，趕緊朝會展中心方向跑去。
一路上，我腦中快速回憶起那晚在王總辦公室，從玻璃反光中看到了兩個身形，可是一回頭卻只有王總一個人。一次是玻璃中的人影，只有一個人卻看到了兩個；一次是水中的倒影，背後根本沒有人卻愣是看見了一個。越想越緊張，越想越恐懼，我感覺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一邊小跑著，一邊心中念著：該死的王總！要不是你讓我走夜路，我能碰上這鬼事嗎？碰上這樣折騰人的領導，自己真是太倒霉了！……
終於跑進了宴會廳，裡面依舊是鼓樂聲笛、氣氛熱烈。坐到座位上，我喝了一大杯水，接著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