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一問動心
獨自坐在車裡，外面的熙熙攘攘與我無關。打開CD播放器，悠揚的英文歌曲《No-Matter-What》傳入耳中：無論太陽是否明亮，或者天空是否蔚藍，無論結局如何，我的生命從你開始……這是我最喜歡的曲子，每次聆聽，曲中堅定而浪漫的感覺都能讓我陷入遐想、深深陶醉……
從包里拿出化妝鏡，剛要補一補口紅，這時，王總打開了車門。
「聽歌兒呢！沒讓你等很久吧！」說著，他把西服脫了下來，隨手丟在了後排座位上。「沒……沒等多久。」我邊回答，邊趕忙把唇膏塞回了包里。
汽車穩穩地前行著，我坐在副駕駛望著窗外。
「小李，喜歡吃什麼啊？中國菜、日本菜還是韓國料理？」「聽您的吧，我吃東西很隨意的！再說這周邊的餐飲娛樂我都不太熟悉，您就做主吧！」此時，我一方面說的確是實情，一方面也得拘著客套。
「好，我來決定！那……我帶你去環島大酒店吧，海鮮加炒菜。烏總在那裡請過我一回，還不錯，這次帶你去嘗嘗。」「好！那就讓您破費了。」……
環島大酒店離集團產業園不是很近，開車大約需要30分鐘；路上交通信號燈挺多，我們還總是遇上紅燈。
「小李，市場部把分析報告送過來了嗎？明早，董事長辦公室安排的討論會沒什麼變動吧？還有，我讓你準備的商務禮品，你照我的意思備好了嗎？」等紅燈的時候，王總接連提問。「第一，市場部的分析報告已送到；第二，明天的會議照常；第三，您需要的禮品已準備妥當，一共三份，都用咱公司統一的手提袋裝好了。」我一一回答。
「好，這就好！做事及時有迴音，以後不要等我問，你要主動彙報情況。」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到：「王總，都已經下班了！您能不能……總是這麼嚴肅緊張不好吧！再說了，現在是王先生邀請李小姐共進晚餐，不是領導和小李了，我們輕鬆一點兒嘛！」
「哈哈哈！好好好！咱們輕鬆一點兒，不論上下級了！李小姐，您坐好，咱們很快就到了。」……
車子緩緩駛入環島大酒店停車場，著裝規整的安保人員引導我們停車入位。
走進酒店大廳，金碧輝煌，打扮靚麗的女服務員把我們領到了三樓的一個包間，六人的餐桌只有我們兩人享用。
包間一側是透明玻璃牆，垂著紫羅蘭色的紗帳，柔媚動人；包間的另外兩面牆壁上都掛著小油畫，一幅是田園美景，一幅是花前月下。
「愛吃什麼自己點吧，不用替我省著！」說著，王總把一本大紅色的點餐冊遞給了我。我不太好意思，推讓著請他來點菜。
「我沒什麼忌口，不用特殊關照！你不要這麼拘束，自己隨意點，也讓我看一看你點菜的水平。」「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其實，我也沒什麼水平，就按照自己平日里的喜好點了！」
最後，我點了雙色蝦球、琥珀雞塊、白灼菜心和香芋奶糕，王總又加了兩份湯羹。
點餐員離開房間后，我喝了口橙汁，沉了沉心緒。
「王總，今天下午小菲姐走了，回生產事業部了。」「我知道，高經理髮信息告訴我了，說事情已經辦妥。」王總很平靜地回答。
「她……怎麼突然走了？真是她自己提出離開的？還是……背後有什麼難以言說的？」我試探著問到。「那你願意她走嗎？」他立刻反問我。
「我反正是覺得……挺突然的，一時還真有點兒捨不得她，畢竟在一起合作一段時間了，小菲姐對我也還算可以。今天下午我送她的時候，心裡多少是有點兒複雜的。」此刻，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得宜。
緊接著，王總關掉了手機，三星手機自帶的關機音效十分耳熟。
「她離開泰康回到生產事業部也許是適宜的，至少我認為陳小菲不再那麼適合總裁辦主管的位置了。」「這麼說，是您讓她走的？」我有些驚訝。
「準確地說是她提出申請，我予以批准。」「王總，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就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是不是想問陳小菲的走是否與你有關？」聽到這句話，我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我與陳小菲在工作中確實有過不太愉快的經歷，我心裡也不是十分喜歡她，但我從沒想過擠走她，更沒妄想取而代之；可現在她還是離開了，別的同事怎麼想我不知道，可自己心裡難免擔憂；如果事情真是因我而起，那我就有些不安甚至愧疚了。」
「你前不久申請轉正的時候，曾有人在我面前力勸辭掉你，說你很不適合秘書崗位，而且寫了呈文，逐條羅列你的不當之處。」「什麼？有人極力反對我轉正？還向您當面呈文匯報？這……」此刻，王總的告知令我頓感驚詫。
「你猜這人是誰？」「我猜是誰？難道是……陳小菲？」說完，我疑惑地望著王總。
他喝了口茶水，微微笑了笑，隨後點了點頭。
「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麼陰險呢！人前一套背後一套，表面上和我有說有笑，背地裡卻搗鬼陷害，我真是沒想到！我早就知道她不喜歡我，偶爾端端架子，暗地裡為難一下，這些我都不太在意！可……可沒想到，她竟然不堪至此！」這一下我再也沉不住氣了，也顧不上什麼拘禮了。
「您好！請問現在可以給您上菜了嗎？」門外服務員的聲音止住了我的「慷慨陳詞」，我一下收住了口。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告訴你也不是為了讓你恨誰。你啊！還是書卷氣太濃，還是個孩子，以後在工作中慢慢成熟吧。菜都上齊了，咱們開吃吧！」……
既然領導都這樣講了，我也不好再喋喋不休。
「從現在開始，咱們徹底不談公司的事了，就是閑聊！小李，我還沒問過你呢，有男朋友了嗎？」我搖搖頭，調皮地說：「我眼光高，一般人看不上！」
「那沒關係，我認識的好小夥子多了呢！你的事包在我身上，嫁不出去我負責了！」王總的話接得很快。「才不用呢！我得自己挑！我喜歡穩重風雅的男人，得有生活情趣、有文人的浪漫氣息。對了，您年輕的時候風雅過嗎？比如，寫過情書嗎？」我笑著問到。
「寫過！當然寫過啦！雖然當時的社會環境還沒現在這麼開放、自由，但無論在哪個年代，年輕人都是富有激情的。」
聽了他的話，我不禁笑了起來，立刻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比以往生動了許多。
「看得出來，您是個有熱情的人，是對生活有追求的人。」我的稱讚讓王總更加得意了，遂繼續說到：「生活是很美好的！有豐富的元素，有親情、有友情、有愛情……」
沒等他繼續往下說，我隨口便插了一句：「說到愛情，您和您太太是初戀嗎？感情一定很好吧！」
誰知竟這一問，對方頓時沉默了。
此刻，空氣彷彿瞬間凝滯了，我們一時都沒有作聲。
「咱不談這個問題吧。」……
其實，不回答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我為自己有些放肆的發問後悔不已，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的局面……
晚飯結束后，王總到一樓服務台結賬，我站在離他不遠處等著。望著他的背影，回想著自己剛才不合時宜的提問，不知怎的，我竟對他心生憐惜……
天色已晚，酒店大廳里的人已經不多了，原本播放的迎賓樂也停了。我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速度快、不規律；我甚至開始覺得有些慌亂、有些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