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一萬點傷害

李世曼沒「滾」多久，三人來到長青路附近的停車場。將車子停好后，幾人走一段路程，這才到達正式長青路路邊。

一靠近附近，還沒到達小吃一條街，路上行人和車輛便逐漸多了起來。且越往中心靠近，人聲越是鼎沸。

這個點，整個城市基本處於即將進入休眠的狀態了。但唯有這裡，彷彿才像剛開始一般，人流不斷往裡湧入。從街頭進入，再從街尾流出。一來一去之間，人員雖在變化，但宏大的流量始終不變。堪稱不夜之天。

程清遠李世曼和譚雲岫三人走在熙攘的人群中。譚雲岫走在右邊，稍微靠前。程清遠走在左邊。而李世曼走在兩人之間。

往來的人流旁，兩邊是各色的店家店員在賣力吆喝。

「青蟹，烤魷魚，烤生蚝烤牡蠣咯……」

「生猛海鮮烤魚啦……」

「臭豆腐臭豆腐。」

「噗呲」，一聲爆響，李世曼身側的攤位將一份新鮮魷魚被放到了鐵燒板上。

鍋爐里火燒得正旺，魷魚被炒得「滋滋」作響，攤位上不停發出鍋鏟碰撞的聲音，店主正熱火朝天地翻炒板上的魷魚。

李世曼感到手臂上驀地一個灼痛，她低頭看了眼袖子外露出的手臂。

微微皺眉后，她由左靠了靠，遠離了些鐵燒板上飛濺出的熱油。

這亂竄的熱油可不長眼啊，會濺到皮膚上的。

正在她略略向左時，原本在她左後側一點的程清遠也正走來，她肩膀一不小心，碰到了程清遠的手臂。

李世曼當即一愣。愣過之後，她很快退了半步，衝程清遠「呵呵」笑了笑。

也不知程學長會不會以為她在調戲他。

唉，她一股清流的形象啊，今天算是徹底讓她自己給敗光了。

幾人繼續往前走，旁邊傳來聲音：「老闆，來一份臭豆腐。」

「老闆，這海蟶怎麼賣？」

「7號桌來一份烤韭菜。」

「好嘞。」

……

聲音此起彼伏，鍋爐翻炒聲，燒烤發出的「滋滋」聲，大火噴張的聲音，各色席間人喝酒行令聊天的聲音。更有各種人員往來時的談話聲，電動車剎車聲以及各色行人或聊天或打鬧或問話的聲音……各種聲音充斥在耳旁。

路上，人員熙熙攘攘，方向來去不同。有的同向，有的逆向。

原本寬闊的馬路在攤主擺完攤后，各色的行人再好奇、興奮地遊走各個攤位前一番，瞬間，路上變得喧囂而熱鬧非凡。

但這樣的情況，往往意味著……擁堵。

李世曼擠在人群中。如果所有人都順向而行，那就還好。但凡有逆向的，兩方須得有一方先側讓身子，另一方先行通過，這樣才能堪堪保持通順。

而恰巧，李世曼便是那一直先讓的一方。

李世曼往右方讓著，眉頭不時一皺。

鼎沸的人聲和擁擠的人潮中，她時常需要往右方讓去。很多人從她旁邊走過，她讓路，任由龐大的隊伍從她的身旁來了又去。

濺起的熱油依舊從她左邊飛來，有的落在她手臂上，有的會濺得高一些，點在她的臉上。熱油溫度高，濺在皮膚上果真生疼得緊，李世曼苦不堪言。

這時，三五個人與李世曼迎面而來。約摸三五個青年的模樣，談天說地，也不甚在意腳下與旁邊。

幾人有說有笑地看著側面的攤位，不斷前行。

李世曼淡然著臉，正打算往旁邊的燒烤攤前讓一讓。

正要一拐讓出點空間時，左邊的胳膊卻忽地被人微微用力往右拉了拉。

李世曼向右靠去，再抬起頭，只見程清遠眉頭一皺，繼續將她往身旁帶去。

李世曼一愣。

還沒回過神來，卻被程清遠拉得更近了。

她的胳膊和他之間只隔了一拳的距離。

距離很近，李世曼的左耳甚至能感受到他一呼一吸之間，傳來的溫熱的氣息。

李世曼的脖子忽地一緊。溫熱的壓力由左方傳來，讓她無論如何都有種無所適從的緊張感。

媽呀，太讓人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正當李世曼緊張得不知所措時，程清遠已然又將李世曼往自己身旁拉了拉。待那三五個青年說說笑笑走了過去，他這才皺一皺眉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說著，他看了眼李世曼旁邊熱火朝天的攤位，又轉眼了他左邊除人以外還車來車往的道路，想著終究還是內側安全些，他擰了擰眉道：「別太靠近燒烤攤。」

李世曼心下驀地一動，抬頭看向程清遠。

見他臉上依舊清淡，只是那稍微擰眉的神情下，目光依然悠遠如山，從容淡定，李世曼趕緊低頭道：「嗯嗯，曉得了曉得了。」

她和他離得很近，近到她幾乎感受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熱體溫。她心裡那叫一個緊張啊。

嗚嗚，不行了，她心臟都快受不了了，她得趕緊逃離這樣的情景。

能不這樣讓人手腳無措的嗎？

但程清遠的手還握著她的胳膊，李世曼想走也走不得。

恰在這時，譚雲岫回過頭，尋找久未跟上的兩人的身影。

一回頭，便看到後面兩人此時的狀態，她恨恨努了努嘴，憤恨一跺腳，接著「哼」的一聲，轉身朝前飛奔而去。

李世曼在原地頓時欲哭無淚。

譚雲岫你別走啊……

……

幾人到達約定見面的店家攤位前時，徐景陽和姚如、李世澤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姚如站在攤位前面，等著她們三人，卻在見到譚雲岫那一瞬，不禁愣了愣。

她看一眼譚雲岫，又看了看後面姍姍而來的程清遠和李世曼，問道：「怎麼？」

當然，她這句話是對一臉忿恁的譚雲岫說的。

「怎麼了，怎麼了，你問她！」說著，譚雲岫猛地回頭，滿臉憤恨地指向李世曼。

李世曼一愣，姚如也愣了愣。

姚如有些不太確定，但還是問道：「你又做什麼好事，被收拾了？」

語氣極輕，但譚雲岫聽完，原本憤恨臉頓時一黑。

%25￥%232%26……%25￥%23%40*……，能認識這兩個人，也算她譚雲岫倒八輩子的霉了。

有這樣的朋友嗎！

譚雲岫低聲咒了句：「媽的。」說完，便徑直走向桌旁，黑著臉坐下，也不再說話。

姚如見譚雲岫臉色黑臭交加，她雲里霧裡，不禁問李世曼：「她怎麼了？」

李世曼搖搖頭，十分不以為意道：「不知道，也許大姨媽來了。」

話音剛落，身後爆發出譚雲岫一聲歇斯底里的河東獅吼：「你才大姨媽，你整天大姨媽！」

李世曼驚恐地咽了咽口水，把話又全吞了回去。

……

幾個人圍著一桌子坐下。

旁邊，四周桌子都坐了滿滿的人。各色人在餐桌上，或聊天，或猜拳，時不時又點些燒烤小吃，其樂融融的氣氛，倒是頗為輕鬆愉快。

李世澤見一眾人均坐下，按捺不住便趕緊去點單。

他在這裡坐好一會兒了。眼看周圍別人都點得滿滿的，單他這裡只能喝飲料，他早已感到折磨至極。

這裡是可是吃貨的世界啊，來這裡不點好吃的，他是來找罪受？

這裡飄著烤生蚝的醬香味，臭豆腐獨特的臭香味，烤魷魚的孜然味，甚至炒螺的辣椒味等等。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只有更好聞，沒有最好聞的。

這樣的味道一散發出來，早就勾起他肚裡的饞蟲。

所以他別的也不管了，先點單再說！

……

李世澤走後，桌旁只剩下譚、李、姚和程、徐五人。程清遠和徐景陽自是不必說的，他們似乎還有事情要聊。

而李世曼和姚如面對突然安靜下來的譚雲岫，她們忽然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要知道，平時譚雲岫來長青路這地兒，可是殘暴兇悍得很。如今忽地安靜，倒是叫人忍不住心裡疑惑。

姚如湊近譚雲岫，問：「你是哪根筋搭錯了？」

譚雲岫聞言，轉頭淡淡看了姚如一眼。

她似生無可戀，百無聊賴地壓低聲音懨懨道：「如果有一天，你本是一個天真善良、可愛無邪、青春無敵的美少女，但是你單身。」

說著，譚雲岫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姚如，見姚如確實有認真在聽，她繼續道：「然後忽然間，一份極美好，且可能令你羨慕嫉妒恨的唯美愛情出現在面前，而你只能作為吃瓜觀眾，被秀恩愛撒狗糧，每次都受到一萬點虐狗傷害，你當如何？」

姚如聽完驀地一愣。她想了想，隨後斬釘截鐵道：「那就不要看，不要想。眼不見心不煩。」

「如果你不得不看呢？」

姚如聽后若有所思，低沉下聲音道：「那就把他們拆散。」

雖然話語聲不大，可那冷然的音調，讓人聽了，怎麼聽怎麼有股不寒而慄之感。

譚雲岫聞言驚恐地看了姚如一眼，目瞪口呆道：「果然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吶。」

姚如想了想，道：「所以戀愛有風險，秀恩愛需謹慎。」

譚雲岫……

忽略姚如的兇狠，譚雲岫繼續問：「如果你無能為力，又拆不散呢？」

話音剛落，姚如眉頭一皺。她認真嚴肅又思考了一番，之後才道：「那你想如何？」

「所以我現在苦惱啊，我正在想該怎麼辦。」

「你是說……」姚如意有所指地看了程清遠和李世曼一眼。

此時，程清遠和李世曼兩人表情都清淡。一人坐在旁邊和徐景陽言笑聊天，一人略略低頭，目光瞟向遠方。

譚雲岫抿了抿嘴，眼睛忿恁地瞪了李世曼一眼，隨後深深吐出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

姚如看完一愣。幾秒后，手上紙巾往桌上用力一丟，爆出一句：「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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