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出發的日子

第二十八章 出發的日子

暮春初夏,正是春天即將過去,盛夏還未到來的時候,也是一年中最美的時節行將遠去的時候,那些過早枯萎的花已經凋零一地,而那些依然留在枝頭的,則拚命的怒放著,似乎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在大限將要到來之前,拼將這最後一場繁華。

如今的玄天宗已經是另一番光景,由於沒了那麼多弟子,所以整個宗門一下子顯得空曠幽靜了不少,一些平日里閑置較多的殿台樓閣,沒有再重新修繕,而是任由植被瘋長,最後將原有的遺址覆蓋,然後在上面開出了似錦的繁花,得益於玄天山脈的靈氣滋潤,那些花都開得漂亮極了,五顏六色、爭奇鬥豔,遠遠看去,整個玄天宗,倒像是淹沒在了花海之中,少了幾分原本的威嚴,多了幾分飛揚的活力,似乎也在昭示著它正在慢慢重生。

因為地廣人稀的緣故,所以如今玄天宗每個靈院弟子都有一處單獨的別院,別院的位置隨意挑選,林羽凡將自己的別院建在了靈院山腰處的一個崖壁內,崖壁內的面積不算小,三間屋子緊貼著山壁,前面是一個寬闊的院子,院子一直延伸到懸崖邊上,頭頂是高聳入雲的山峰,腳下是壁立千仞的深谷,遠遠望去,河東鎮盡收眼底,再往前,則是一片延綿的遠山,再往前,視線便一直延伸到了天地一線的地方。

林羽凡此刻正站在院子里,侍弄著百餘株靈草,這靈草他以前就種過,那是在他被罰為挂名弟子的時候,可惜後來也不了了之了,如今他倒是有了大把的時間去弄,經過半年的光景,這百餘株靈草倒也長得有模有樣,一株株翠綠翠綠的,淡淡的靈氣縈繞其上,十分惹人喜愛,每日服用一株,使得體內靈氣日益穩固,經脈也日益堅韌。

弄得累了,林羽凡便直起腰來,目光移向了有些灰暗的天空,一陣山風拂過,吹起了他的衣襟,也帶來了一些濕潤的味道。

要下雨了。

林羽凡緩步走到了院子的盡頭,盡情的感受著這涼意陣陣的山風,在這臨近初夏的時分,讓人覺得很是愜意。

忽然間,他感到鼻尖上微微一涼,再抬頭,大雨已經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豆大的雨點先是三顆五顆、八顆十顆的掉下來,片刻之後,便是雨已傾盆,原本還一滴一顆的雨點,卻已連成了線,在天地間繚亂的橫斜,打在外面的岩壁上啪啪直響,玄天山脈間的一抹抹奼紫嫣紅,此刻看去,竟然如同灑下的霞光。

林羽凡伸出手,接下了崖壁上淌落的雨水,雨水打在他的手心,散成了千萬稀碎的珠子。

手腕上那個綠色的吊墜也被這雨水打得左右搖擺,或許是面上的塵埃被打去的緣故,這一小點綠竟然變得明亮起來,只是系著它的紅繩,早已褪掉了顏色,隱隱有些發白。

林羽凡失神的看著這個吊墜,心裡卻湧起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以及那個總是縈繞在他心間的名字,他很想問一聲她在哪裡,她還好嗎?可惜這布滿天地的雨簾,早將他心底的聲音遮掩了去。

雨越下越大,遠處的山都逐漸隱沒到了這大雨之中,開始變得不分明了。

突然一陣破空聲傳來,由遠及近,來人穿過厚重的雨幕,停在林羽凡面前,一層薄薄的無形的靈氣將這人與雨幕之間隔開了去,即使佇立在雨中,傾瀉的大雨也並未沾他的身。

林羽凡抬眼看了看來人,卻是萬劍宗的李天佑,這半年來,來自其餘四大宗門的弟子終日不出玄天宗一步,每日除了打坐修鍊之外,最大的興趣便是相互切磋比試,他們也多次邀請林羽凡參與,只是林羽凡素來不喜這些,因此每每都是婉言謝絕,倒是張東升因為當日在玄天殿被文博看低的緣故,為了證明自己,和他們比試了十餘次,互有勝負暫且不表。

李天佑生得濃眉大眼、面如脂玉,加之一身錦衣在風中飄飛,端的顯得是儀錶堂堂、氣度不凡。此時他正淡淡的看著林羽凡,臉上是友善和煦的笑容,緩聲道:「難怪林師兄平日里難得露面,原來在這小洞天內聽風觀雨,逍遙愜意啊,不知在下可否斗膽請林師兄賜個坐啊?」

林羽凡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閑散慣了,躲在這裡圖個清靜,李兄若不嫌寒舍簡陋,便請進來一敘。」

林羽凡在院子里支起一張方桌,擺上兩張凳子,又沏了一壺茶,茶香頓時飄散而出,引得李天佑不禁深嗅了兩下道:「嗯,茶香初而淡,進而幽,直至濃郁並沁人心脾,經久卻不散,未飲,便已醉人三分,好茶!好茶啊!不知可是翠靈茶?」

林羽凡淺淺的看了看李天佑道:「想不到李兄對茶還有研究,正是,我種了些許靈草,順帶著也種了幾株翠靈茶,李兄若是喜歡,一會兒我讓李兄捎點回去。」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可就卻之不恭了。」李天佑拱了拱手道,眼神里有些東西在閃爍,似乎想要看透林羽凡一樣,可偏偏林羽凡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臉上帶著微笑,低頭為自己斟了一盞茶,好像對自己來的目的並不感興趣。

李天佑端起茶杯,慢慢的聞了一下,然後淺淺的品了一口,茶香立刻在嘴裡蕩漾開來,瀰漫到每一個味蕾之中,引得他連連點頭。

林羽凡卻沒有動面前的杯子,甚至杯子里還是空的,他只是笑望著李天佑,似乎在等李天佑開口。

終於,李天佑在內心感嘆了一句『此人不好對付』之後,又輕又緩的說道:「林師兄對神淚禁地怎麼看?」

林羽凡笑了一下,終於端起茶海給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上了茶水,眼神一邊看從茶海中流淌出的茶湯,一邊問道:「李兄認為我應該怎麼看?」

李天佑先是愣了一下,緊跟著哈哈一笑:「罷了罷了,看來和林師兄打交道,必須直來直去才行啊,好,那我就直說,不瞞林師兄,此番出來,家師也有交代,關閉神淚禁地固然重要,但裡面的寶物,卻也不能讓魔教搶了去。」

「哦?那李兄的意思?」

「流雲宗一下子派出了四個弟子,若是我們各自為戰,只怕頭功倒讓他們搶了去,雖說天下正道本是一家,但我等做弟子的,卻不得不顧及宗門的榮耀,我這麼說,林師兄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林羽凡眯著眼睛,仔細琢磨著李天佑的話,終於嘴角微微扯起了一個弧度,李天佑甚至可以看見他那瞬間盯著自己的雙眼之中,流露出了愉快的神情,頓時心裡踏實了大半,繼續說道:「若是林師兄和張師兄可以與我們一道,則可以在與魔教的爭鬥中為宗門立下大功,並報此番魔教圍攻貴宗之仇,想來玄松宗主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的。」

林羽凡將杯子里的茶湯一飲而盡。

目送李天佑離開,林羽凡突然感到一絲心悸,原來這所謂的正道之中,也充斥著自私自利,細細想來,其餘四宗之所以派出弟子前來,探查魔教一事倒還在其次了,主要的只怕還是在這神淚禁地,而更為詭異的,則是玄榮似乎對於魔教圍攻的原因也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在意,他更在意的,也是神淚禁地。

當然,這種念頭只是在林羽凡心中一閃而過,他並未去深究。

大雨漸漸的停了,之前還灰濛濛的天空彷彿被這大雨洗了個透徹,露出了湛藍的一片,嬌嫩無比,白雲如絲線般一綹一綹的卷在空中,溫柔的陽光在天邊映出了一道彎彎的彩虹,像一座七彩的拱橋橫跨在大地的中央。

林羽凡突然想到,或許唐嫣然此時也和自己一樣,正在某一處地方,帶著些許心緒,遠眺這般美景吧。

按捺下自己淡淡的愁,林羽凡抖擻了一下精神,一步跨出了院子盡頭的懸崖,朝著山間的一處凹地飛去,那是張東升的別院。

「東升?」林羽凡落到院子里,發現大門虛掩,便朝著屋子裡喊了一聲。見屋子裡沒有動靜,便想抬腿往裡邁,卻突然感到一股靈氣洶湧而來,同時一道青光飛快的閃爍過來,鋒利的青帛瞬間漂浮在了眼前。

林羽凡後退兩步,面色凝重而焦急,卻又無可奈何,這半年來,他無數次來找張東升,每次都是相同的結果,任由他如何解釋,張東升就是不予理睬,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這次神淚禁地之行,張東升會因為自己的緣故而選擇單獨行動,那樣的話,只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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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年光景一晃而過,神淚禁地開啟的時間已經可以掰著指頭算了,如今的玄天宗,比起半年之前,又更加繁華了一些,清院新招的弟子已經初見成效,靈院的事物也都走上了正軌,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的祥和與安寧,彷彿一年前的那場大難已經被大家都深深的埋在了心中。

然而,林羽凡他們出發的時間也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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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世仙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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