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迎敵

屋子裡只剩下了林羽凡和唐嫣然兩人。

林羽凡依舊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唐嫣然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拽了林羽凡幾下，才把他拉了起來

「嫣然，陪我去走走吧，我想再看一看這周圍的景色。」

「嗯。」

林羽凡從沒這樣親昵的叫過一個女孩子，或許此時此刻，唐嫣然已經成為他心目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了吧。

當兩人推開房門之後，發現屋外已經站滿了清院的弟子，此時見到林羽凡出來，紛紛往後退去，望向林羽凡的眼神也十分複雜，既有好奇，又有恐懼。

唐嫣然默默的跟著林羽凡身後，陪他走過了清院的每一個角落，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唐嫣然明白，林羽凡是無法割捨掉他對玄天宗、對清院的這份眷戀之情的，更放不下對馬金堂的撫養之恩，他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從一個咿呀學語的小孩兒，成長為了一個郎朗少年，他的整個童年，所有的歡笑與憂愁，所有的親情與友情，都早已融入到了這裡。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了後山的一片果園，望著眼前成排成行的果樹，林羽凡笑了，只是這笑容看上透著幾分凄涼和酸楚，隨手摘下一個，輕輕的咬了一口，一如既往的甘甜可口

「想想小時候，總喜歡和東升跑到這裡來，躲在樹下吃個飽，然後再帶一些回去，第二天在修鍊的時候悄悄拿出來吃，回想起來就像是在昨天，可一轉眼，卻已是好幾年。」

「羽凡...我可以叫你羽凡嗎？」

「當然可以。」

「羽凡，不管怎樣，你還有我。」

林羽凡的心又沉了一下，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腕上的吊墜，突然覺得有些迷茫。

...............................................

當林羽凡再次來到接天峰下的山谷時，距離他上次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近數月的時間。

接天峰依舊巍峨高聳、雲生霧罩，巨大的廣場依舊顯得氣勢磅礴，玄天門依舊**神聖，但這一切，落在如今的林羽凡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模樣了。

馬金堂帶著林羽凡和唐嫣然剛剛落到廣場上，卻正好迎面碰上前來接交任務的張東升，張東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連確認了好幾眼之後，才大步沖了過來，給了林羽凡一個有力的擁抱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沒那麼容易死！師父，你們來本部做什麼？唐師妹也來了？」

或許是看到林羽凡安然無恙很是興奮，所以張東升沒有注意到大家的臉色都不看

「東升，我們來找宗主有些事，你先去吧。」

直到這時，張東升才擦覺到了一絲壓抑的氣氛，臉上的笑意慢慢減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擔憂

「師父，正好我也要去玄天殿，一起走吧。」

馬金堂也不說話，點點頭之後當先走在了前面，張東升偷偷拽了拽林羽凡的衣袖，故意拖在後面，輕聲問道

「羽凡，怎麼了？」

「東升，別問了。」

「唐師妹也在，該不會跟上次魔教進攻玄天宗有關吧？」

「東升，我求你了，你別再問了，用不了多久你自然就會知道了，總之你記住，不管怎樣，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很可能也是唯一的朋友。」

「羽凡，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

林羽凡不再說話了，加快了速度，將張東升甩在了後面，而唐嫣然更是看都沒看張東升一眼，她對張東升最後刺中林羽凡的那一刀，還是十分介懷，儘管對方並不知道那個人就是林羽凡。

足足三百丈長的巨大城牆橫卧在山谷之中，氣勢恢弘的玄天門依舊緊閉，當林羽凡第一次和張東升一起站在這裡仰望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進到這城牆的裡面，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在今天這樣的情形下走進去。

玄天殿里，玄松連同八大長老正襟危坐，眼神犀利，彷彿能看穿人的心魄，馬金堂站立於台階之下，而林羽凡和唐嫣然則跪在大殿中央。

在聽完了林羽凡的講述之後，玄松表情凝重，石峰和端木林則是滿臉怒容，石峰站起身來，先是冷眼看了一下馬金堂，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沖林羽凡道

「林羽凡，你好大的膽子，莫要以為你花言巧語就可以騙得了老夫，你的法器到底從何而來？你混入我玄天宗到底所為何事？你到底為魔教哪一個宗門辦事？我看你最好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林羽凡還沒答話，馬金堂早就按捺不住了，怒道

「石峰！你這話是何意思？全宗上下，誰不知道林羽凡是我從馬賊手中救下來的，當時他才五歲，話還說不清楚，如何便成了魔教的姦細？你這樣說，倒不如直接說我馬金堂是魔教姦細好了！」

石峰哪裡是省油的燈，當即針鋒相對道

「馬掌教，我本欲給你留些面子，沒想到你自己卻要跳出來，那好，我來問你，林羽凡在你清院十幾年，據他所說，那量魂尺，他在六七年前就得到了，這麼多年，你身為清院掌教，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底是你失察，還是另有隱情？我看這事，你也脫不了干係！」

馬金堂一聽，頓時怒氣衝天，一張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突，用手指著石峰的鼻子罵道

「石峰！你不要含血噴人！我馬金堂七歲入宗，至今兩百餘年，為玄天宗立下汗馬功勞，百年前與魔教一戰，我負傷十餘處，在魔教深淵七進七出，天地良心，可昭日月，你說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說我愧對宗門！」

石峰愣了一下，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話實在不妥，頓覺有些尷尬，只得一甩衣袖，坐了回去。

這時端木林站了起來，擺了擺右手，打了個圓場

「好了好了，我說你們兩個加起來都五六百歲了，一個掌教，一個長老，還跟小孩一樣，吵什麼吵嘛，我們是解決問題的，又不是比嗓門大。還是說說林羽凡的事吧。」

「是啊是啊，如果我們正道中人遇事不講道理，反而比嗓門大，比拳頭硬，那跟邪魔外道又有什麼分別呢？」

說話的是空院掌教，同時也是八大長老之一的莫榮。

玄松看了看莫榮，眼裡滿是期許的神情，微笑道

「那依莫長老的意思呢？」

莫榮起身，環顧了一圈大殿里的一干人等

「依老夫愚見，林羽凡有錯，但未必有罪。」

石峰對莫榮此言嗤之以鼻，瞪著眼睛道

「有錯就是有罪，他要不犯錯，能有罪嗎？什麼叫有錯但卻無罪？恕老夫才疏學淺，聽不動你這許多高深的道理！」

「哎呀，石峰兄，你聽老夫把話說完好不好。林羽凡私懷魔教信物法器，又私學魔教心法，這便是錯，理當受到處罰，但話說回來，他事先並不知道那兩件法器是魔教信物，而且學習魔教心法也是被逼無奈，並非他本意如此，他進入玄天宗時才五歲，你要說一個五歲的娃娃是魔教安插進來的姦細，只怕無人會信，而且他在本宗這些年，也從未做過有損本宗的事情，他若真是魔教姦細，大可一走了之，何必跪在這大殿之上，接受我們的審問呢？」

「那照你這麼說，我石峰還冤枉他了？他引來魔教眾人圍攻我玄天宗不假吧？他若是和魔教無關，獨孤痴憑什麼救他？我看他之所以回來，不過是苦肉計！哼！」

「這...這...唉，好好好，就當老夫剛才什麼也沒說，一切還請宗主裁定。」

莫榮不再與石峰爭辯什麼了，石峰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再爭下去，只怕掙到天黑也爭不出個結果，索性坐回去，不再發一言一語，既然莫榮都不說話了，其他幾位長老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微微搖了搖頭，把目光轉向別的地方。

玄松見狀很是無奈，心說這石峰什麼都好，就是一根筋，認死理，他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樣的下屬雖然忠心，但卻未必能堪大用，也只得輕嘆一聲，向林羽凡道

「林羽凡，對於石峰長老的疑問，你可能解釋啊？」

「弟子不能。」

林羽凡隱瞞了他和獨孤萱的關係，若是再把這層關係說出來，只怕他勾結魔教的罪名更加坐實了，而且他還有顧及唐嫣然的考慮在裡面。

「石峰老弟，你可願意聽老夫一言啊？」

「宗主請說。」

玄松當即把自己心中早已存在的想法說了出來（見十三章最後）

「所以，老夫也傾向於林羽凡確實與魔教沒有勾結，他僅僅只是無意中得到了兩件法器和學會了血瞳的心法而已。」

「既然宗主早已有了定論，那石峰也就不說什麼了，可他擅自學習魔教心法一事，又該作何處理？」

「依石峰老弟看呢？」

「魔教妖人的心法，哪裡比得上我堂堂正教的心法，我的意見是廢掉他的修為，讓他從頭再來！而且兩件法器也要交出來！」

玄松搖了搖頭

「他如今修鍊的心法，並非出自本宗，那本宗又豈有隨意廢除的道理？再者，天下修鍊之法千千萬，萬法卻又歸於一途，又豈有邪與正一說？心正，自然就正，心不正，無論修鍊什麼心法，都不正！至於法器嘛...他非偷非搶，乃是造化，我看就不必交出來了吧。」

「宗主...那照你這麼說，他豈不是不用受到任何懲罰？」

「呵呵，懲罰是一定要有的，我看，就罰他去思過崖面壁五年吧。」

就在石峰還想爭論什麼的時候，玄松突然臉色一變，緊跟著在場的眾長老和掌教也跟著面色一沉，幾乎同時衝出了玄天殿。

玄松剛一出殿，身子便騰空而起，片刻之後，朗聲道

「眾位，隨老夫迎敵！」

說完，當先一馬飛過了城牆，來到了廣場中央，三道靈氣打出，撞在廣場中央的巨鼎之上

『咚、咚、咚』

三聲悠長的鐘鳴傳遍了整個玄天宗，護山大陣隨即開啟，靈院和空院的方向上，數百到五顏六色的流光衝天而起，徑直射向了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