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殺意
從山洞中走出來，明晃晃的陽光刺得林羽凡有些睜不開眼，適應了一會兒之後，方才抬眼向周圍看去，這裡竟然是玄天宗的後山，如果沿著這後山往上，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到清院的範圍
『看來這魔教的滲透當真厲害啊。』
林羽凡一邊想著，一邊找了些野草碎石，將這個出口給蓋住了，然後在旁邊十幾米的地方做上一個標記，這才拍拍手，往另一條路走去。
他沒有回清院的打算，因為他現在依然是挂名弟子，既然馬金堂沒有讓他回去，他自然是不能踏進清院一步的，他還是選擇回到之前搭草屋的那個地方，他估摸著自己失蹤了那麼久，張東升應該會去原來的地方找他，如果要說誰還會記掛他的話，估計也只有張東升了吧......突然間，他腦子裡又冒出了一個人的名字：獨孤萱。
清院慧明堂，馬金堂一如既往的坐在角落的一張椅子上，注視著眼前那群正在認真修鍊的弟子，原來林羽凡坐的那個位置，卻一直空著，即使有新弟子入門，也只會安排坐在別處，只不過現在馬金堂已經習慣了不去看那個空空的位置而已。
還有另外個位置也是空著的，那是唐嫣然的位置，雖說她也被罰為挂名弟子，但並沒有被趕出清院，馬金堂每日依舊會去到她的住處，詢問一下她的修鍊情況，至於上次的事情，馬金堂沒有再問過。只是唐嫣然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每天都會偷偷的溜出清院，去到半山腰看一看，每次都掩飾不住臉上失望和焦慮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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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玄天宗十萬里以外的中九州，一處山谷里，漫山遍野的鮮花開得嬌艷欲滴、爭芳奪艷，這裡就是一片花的海洋，花海深處，一個比鮮花更加嬌艷的女子正隨手摘下一朵，放到鼻尖上嗅了嗅，然後輕嘆一聲，手指在花莖上輕輕一搓，剛才要怒放的花朵一下子便枯萎得如乾柴一般，身後剛好走來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婦人，看到這一幕之後，笑著搖了搖頭道
「宗主，血宗的人到了，另外，幽宗和冥宗的人也傳來了消息，大約兩三日後便到，只是門上卻還沒有消息。」
「呵呵，門上早已名存實亡，又何必非要等他們的消息呢，」
「話雖這樣說，但門上到底是名義上的共主，不能太過輕視。」
「好吧，那等我們四宗做出決定之後，知會門上一聲便是了，走吧，先去見見血宗的人吧，是誰來的？」
「是護教四真人之一的季愁。」
「哦？我還以為會是獨孤痴呢。」
「獨孤痴遠在南九州，只怕是來不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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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凡正在埋頭重新搭建草屋，突然聽得一道腳步聲停在了身後，急忙轉頭回去一看，不是唐嫣然卻又是誰？
只見唐嫣然面頰緋紅，明亮的眼睛又驚又喜的看著林羽凡，嘴巴微微張開，雙手不停的搓揉著衣襟，一副激動的表情，林羽凡在經過短暫的失神之後，笑了，笑得很陽光。
「你...你傷都好了吧？」
「嗯，都好了，就是...我的衣服都燒沒了。」
唐嫣然這才注意到林羽凡身上還穿著一件已經看不出顏色的長袍褂子，一雙小腿還光溜溜的露在外面，腳上套著一雙到處是洞的鞋子，一張臉黑乎乎的，頭髮也膩作一團，簡直就是一副流浪漢的樣子，唐嫣然看得心裡一酸，眼淚不爭氣的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那你等我一會兒。」
唐嫣然不願讓林羽凡看見自己難過的樣子，說完之後轉身跑開了，不一會兒便抱著一大堆衣服回來了
「你哪來的衣服？」
「我是趁大家都在修鍊，悄悄拿的師弟們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哦...那你為什麼沒跟大家一起修鍊？」
「我...我現在也是挂名弟子了。」
林羽凡聞言臉色略微一沉，心裡自然明白是因為什麼，當日他雖然始終處於半昏迷狀態，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這份情記在心裡就行了，沒必要掛在嘴上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這就去向師父解釋清楚。」
「別...要是讓宗門知道了當日那人就是你，只怕他們不會饒過你，我雖然是挂名弟子，但師父並沒有為難我，依然讓我留在清院，只是不和大家一起修鍊罷了。」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是我連累你才是，如果不是當日我任性，非要來和你比試，也不至於弄成這樣，要不是你，我早已經死在護山大陣中了。」
......
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之後，唐嫣然便離開了，她要趕在大家修鍊完成之前回到清院。
深夜，一輪玄月高掛，無數繁星點綴在黑色天幕之上，絢爛璀璨、熠熠生輝，一束清輝透過稀疏的樹冠，正好落在草屋門口，在地上灑下點點斑駁，林羽凡坐在門外的一塊石頭上，眼睛緊閉，左手捏著法決，精純的靈氣在體內飛速的運轉，源源不斷的湧入鎮魂鍾內，瘋狂的潤養著它，耳旁是悅耳的鳥鳴，偶爾吹過的山風輕柔的拂過，將他的頭髮吹得有些凌亂，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拉出了很長很長，不遠處的黑暗之中，一雙閃動著光華的眼睛落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肯移開，看著看著，唐嫣然無聲的笑了，笑得很甜很甜。
這一刻，林羽凡並不孤獨。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林羽凡已經身在河東鎮了，他是來找獨孤痴的，當日在玄天宗，獨孤痴曾救過他一命，這份情，是必須要當面謝過的，雖然他並不知道在他們究竟在河東鎮的什麼地方，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現，那對方一定會發現他。
果然，他剛在河東鎮的街上轉了一圈，獨孤痴就已經站在他面前了，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前輩，晚輩此次來......」
不待林羽凡說完，獨孤痴就揮手打斷了他
「上客棧說吧，萱兒很是挂念你。」
林羽凡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用左手捏了捏右手手腕，那裡還戴著一個手鏈，是一根用紅繩子系著的綠色吊墜，獨孤痴也順著林羽凡的這個小動作，將目光落到了他的右手腕上，然後笑了。
房間里，獨孤萱正坐在桌子旁邊發獃，當看到跟在自己父親身後那個熟悉的身影時，眼裡閃過一抹驚喜與激動，一下子站了起來，手臂還差點將桌子打翻在底，剛向撲上去，卻聽見獨孤痴輕咳了一聲，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情緒，將這股情緒全都化為淚水，任意的流淌
「唉，女大不中留啊。」
獨孤痴見狀，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很識趣的轉身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了林羽凡和獨孤萱。
沒有父親在場，獨孤萱再也顧及不得許多了，一把將林羽凡拽了進來，緊緊摟著了他的腰，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頭上，疼得林羽凡齜牙咧嘴，卻又不忍心推開獨孤萱
「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看不我咬死你！」
說完，又是一口咬在了另一個肩頭上。等自己發泄夠了，獨孤萱才拉著林羽凡坐了下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聽他把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所以我這次來，一是感謝獨孤前輩的救命之恩，二是請獨孤前輩解開我心中的疑惑。」
「你...你就沒有別的原因了嗎？」
獨孤萱的表情帶著明顯的失望，但她也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她明白有些事是需要細水長流的
「算了，既然你是來找我父親的，那我去叫他。」
當兩件法器懸浮在獨孤痴面前的時候，他臉上滿是震驚的表情，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凡，你剛剛說這兩件法器叫什麼？」
「這是量魂尺，這是鎮魂鍾。」
「這...這當真是量魂尺？」
「嗯，因為那間密室必須用量魂尺才能打開。」
林羽凡沒有什麼隱瞞，卻沒發現獨孤痴的臉色已經開始起了變化
「小凡，你可知道量魂尺意味著什麼？」
林羽凡搖了搖頭，但想到『鎮魂鍾現，淚宗上下皆俯首』這句話，再加上獨孤痴此時的語氣，他也隱約預感到了什麼
「量魂尺現，血宗上下皆俯首！你說，我該不該向你俯首呢？」
獨孤痴一邊說，一邊慢慢的站起身來，眼中閃過一抹殺機，體內靈氣瘋狂的涌動，只是他努力在壓抑著，沒有讓這股靈氣宣洩出來。
林羽凡登時感到周圍溫度彷彿一下子降到冰點，獨孤痴身上的那股森然殺意撲面而來，於是當即站了起來，後退三步，左右手法決捏出，量魂尺頓時黑芒大盛、電光穿梭，鎮魂鍾飛速旋轉、嗡嗡作響
「爹，你想幹什麼！？」
沒有人比獨孤萱更了解獨孤痴了，她知道自己的爹已經起了殺心，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即便林羽凡擁有兩件頂級法器，也斷然不會有活命的可能，因此驚呼一聲，跨出三步，一下子擋在了林羽凡面前。
獨孤痴微微泛著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林羽凡，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終於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坐回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