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下毒
素清離看見侍女的動搖，欣慰地說道：「麻煩二位姐姐找到忠王殿下並告訴他李冶有事相求，他自然會懂的。」
兩位侍女考慮了一番，素清離連忙從身上掏出上次皇上打賞的銀子來塞到她們手中，兩位侍女這才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侍女走後，素清離終於不再毫無生氣地呆坐在床上，她推開了窗，一陣冷風便撲面而來，冬天已經到了嗎？素清離在心中自問。看着眼前的樹木也已經漸漸凋零，蕭瑟之景，更添愁緒。
等了許久許久，終於再夜色籠罩之時，望見了徐徐走來的忠王。
他帶着給素清離的「食物」。
「殿下……」素清離思忖著如何說才能保全自己的同時也保全景逸軒。
他望着她的模樣，兩日未見，又消瘦許多，眉間的明媚也不復，只剩無線綿長的愁緒。
饒是做足了見她時蕭索的準備，可心底，仍是被揪了一下。
「本王可真是低估了你的魅力，沒想到璘兒為你已經用情至深，連續跪了兩天都不肯起來。」忠王殿下好笑地看着她迷人的容顏，似乎在嘲諷些什麼。
這張臉，到底有什麼神奇的力量，為何從父皇到皇弟都為之着迷，明明知道她是修道之人，竟然都不顧她的身份，不顧道教禁忌，都想要據為己有？
果然，太過鮮艷奪目的花朵註定讓人迷失自己。
「殿下，請殿下救李冶出去，李冶一定會報答殿下。」素清離知道，如今能求之人，唯忠王一人是耳。
「如今璘兒已經惹得父皇不悅，自身皇位難保，於本王已經沒有威脅之地。況且父皇正在氣頭之上，若是本王再為你求情……」忠王開口緩緩說道。
他是一個理性的人，不會為了一時之快，而做對自己不利的事，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為自己的。
素清離匪夷地望向他，原來這就是她所依靠之人，有用時會將你視作珍寶，無用時便無情拋棄。
還記得曾經她坐牢之時他說會救她出去，原來只是為了利用她而讓景逸軒惹得皇上不悅，從而失去皇上寵愛。
是她太幼稚，是她太天真，居然就這樣一步步走入他所設計的圈套，還如此心甘情願。不得不說，他很高明，讓她輸的也這麼理所當然。
她冷笑：「殿下的意思是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價值？只是一顆你並不關心的棋子嗎？」
「關心？呵，你想讓本王關心你嗎？」忠王靠近她，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眼睛深邃地直視着她。
素清離與他正眼相對，從他的眸子中，她只看到了冷血。
「你是一個很有智慧的女子，本王自會救你出去。不過，你得全心全意地為我所用，可以嗎？」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眸彷彿能洞穿她所有的想法。
「殿下這是何意？」素清離明白，像他這種人，並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人，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相信自己，如今，怕是他已經開始懷疑起來她。
「你敢說，你沒有對璘兒有一絲心動嗎？」忠王狠狠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怒火雖然極力掩飾，卻仍然藏不住他的心。他在問她，明明是質問，他卻更害怕她的反應，生怕她多出一絲猶豫，因為那一絲猶豫就足以讓他後悔不已。
素清離平靜地否定：「沒有。」
既然是他利用她在先，那就不要怪她，是他逼得，他逼着她欺騙他。
忠王突然笑了，他望着她的眼眸，明明那麼近，卻為何就是讀不出來她到底在想什麼。明明觸手可及，卻為何他就是不敢擁抱她。
他從食籠里緩緩拿出一個酒壺，望着素清離說道：「那就用這個證明你自己。」
素清離看着那個酒壺，心底一陣不安溢上心頭，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是何物？」
「這是子母壺，這一半倒出的酒沒有毒，而這一半倒出的便有毒。」忠王殿下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你要用這個……」素清離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明明景逸軒已經對他夠不成威脅，為何他還要如此殘忍？
「放心，這毒不會致命。只是發作起來會奇癢難忍……」忠王如是說道，他的笑容在月光下是那麼殘酷。
「事成之後，我會勸服讓父皇保留他的皇位。但是有一件事你最好別忘了，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對任何別的男人動情！否則……」
忠王剩下的話沒有說完，而素清離已經知道，得罪他的下場，將會萬劫不復。
第二日一早，墨香苑一切都像往常一樣，死靜無聲。只是沒過多久，果然就有人來通知素清離，她已經被釋放，現在可以自由出入了。
顧不得忠王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就說服皇上放過她的，素清離第一件事情當然是趕到甘露殿去看景逸軒。她遠遠地就看到景逸軒果然還跪在那，而旁邊是他的王妃——蘇盈盈。
蘇盈盈臉色看起來也不好，似乎是陪了他一夜，她的雙眼已經朦朧。
景逸軒看着她的模樣，淡淡說道：「盈盈你別管我，趕緊回去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蘇盈盈哭道：「我不回去，除非殿下跟我一起回去。」
景逸軒無奈，他的嘴唇都已經乾裂，還是對旁邊的楚明說道：「楚明，你帶王妃回去。」
楚明作勢要去拉王妃起來，卻被她推開：「殿下，盈盈就是不明白，那個道姑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殿下為她兩天兩夜不吃不喝跪在這裏為她求情？」
素清離心中一緊，她就這樣遠遠地看着他這般堅持的模樣，就已經淚意翻滾，她突然就沒了勇氣到他面前去面對他，她的心真的好怕，怕他知道她是忠王殿下派來傷害他的人，怕他因此恨自己……
「那我又有什麼好？值得盈盈你陪我在這徹夜不眠地跪着？」
「因為盈盈喜歡殿下，哪怕盈盈知道殿下的心不在盈盈這，盈盈也心甘情願陪着殿下！」
素清離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她突然好恨自己，蘇盈盈至少敢愛敢恨，至少有陪在他身邊的權利和勇氣，而她呢？她如今還是忠王派來給他下毒的女人，她沒有勇氣去愛，她連他的妻子都不是，有什麼權利去打擾他的幸福？
若是他沒有遇見自己，那他應該會和王妃和睦地生活在一起吧？她就不該出現，去破壞他們的幸福。
想到這，她突然不想再往前去，她緩緩背過了身，準備離開。
而她搖曳的身姿仍是被景逸軒眼尖地發現。
「阿冶！是你嗎？」
他在呼喚着她。
那麼他的聲音那麼熟悉，那聲阿冶哪怕叫的並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她都聽得為之動容，難道他已經如此有魔力？一聲呼喚就能讓她奮不顧身？
素清離慌亂地擦乾眼角的淚水，擺好了笑容，回頭看向他。他望見這副日思夜想的面容，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殿下。」素清離回應着他，平靜地朝他走來。
「阿冶，你沒事吧？」他自己已經這樣疲憊不堪，而開口卻還是在關心她。
「殿下放心，我已經沒事了，皇上已經饒恕我了，也准許我自由出入墨香苑了。」
素清離悄悄藏起心頭的溫暖和心疼，笑着對他說道。
「你沒事就好。」
「殿下和王妃趕緊起來吧。」素清離說話時，才看到王妃眼中對她的敵意似乎已經不再那麼明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王妃看她的目光怪怪的。
「走吧，我們先回府上吧。」
景逸軒說道。
「這……」素清離尷尬地看着他和王妃。雖然景逸軒和她已經表明了心意，可是她就這樣橫插一刀不太好吧？
「阿冶，我們的事我跟盈盈說過了，盈盈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女孩，她很善解人意的同意了。」
「是啊，妹妹，既然殿下鍾情於你，那姐姐也是祝福你們的，原先姐姐對你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蘇盈盈笑着說道。
素清離看着她突然這樣大方，突然十分難以接受，就算再大方，也不會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男人的愛吧？可是暫且管不了這麼多了，誰讓她本來就沒有先遇到他，才讓他已經成了家……
三人回到永王府後，蘇盈盈和景逸軒因為身體乏累，各自回房吃了點東西便休息去了。
而沒到晌午，忠王殿下便突然來訪。
素清離自然明白他此行的目的。她的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
已經休息好的景逸軒聽聞忠王殿下來府，眉頭突然一皺。
「殿下，忠王與您的關係素來不善，這時來府，怕是有點蹊蹺。」
「且不管了，人既然已到，我們只能陪他一場。」
景逸軒命人備了好酒好肉來招待忠王殿下，當然素清離是在座的，而王妃因為身體原因，仍在屋內休息，沒有上桌。
「皇兄怎麼突然想到來璘兒這？」景逸軒笑着問道。
「皇兄自然是來看看璘兒身體恢復的怎樣？畢竟跪了兩天兩夜，身體可會吃不消的。」
「多謝皇兄關心，璘兒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景逸軒一笑，仍然是那麼從容不迫。。
「噢？那這杯酒就由皇兄敬你一杯。」忠王說完便豪爽一飲。
景逸軒也一飲而盡。
「李姑娘也是死裏逃生，本王也敬你一杯。」忠王突然看向素清離，眼神卻示意她趕緊敬酒給景逸軒。
素清離笑着飲下杯中之酒。
猶豫了一會，她終於是拿起了眼前那個子母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