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獵豹

031 獵豹

「巴駐台!」查樊和雲吉娜異口同聲地說。

查樊當即讓雲姝她們在這裡等著,自己舉著火把和一把柴刀走過去。

寒冷的黑暗一點點吞沒了火把的火光,最後將查樊呼喚巴駐台的聲音也一併吞噬,讓雲姝和雲吉娜愈發心焦如焚。

雲姝將雲吉娜扶到樹下坐好,向查樊離開的方向探望片刻,又無功而返,縮在雲吉娜身邊。

「放心,不會有事的。」雲吉娜安慰雲姝說,其實自己的手也抖得很厲害。她既擔心丈夫,也很擔心巴駐台的安危。

就在這時,森林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野獸的怒吼,兩人立刻站起來,驚慌地朝那兒望去。

呼哧呼哧的聲音越來越靠近,月光下,查樊抱著一個男孩跑過來,對她們大吼說:「快走!是豹子!」

似乎是為了驗證他的話,話音未落,他身後便猝然閃現兩點野性的黃色幽光,緊接著一張血盆大口狠撲向他們,森白的利齒在月光下閃耀著血腥的寒芒!

「吼!」

一隻連尾足有九尺的成年花豹似一塊裂天隕石墜落下來,利爪一揮猛地將奔逃的查樊打到一旁,狠狠撞在樹榦上,查樊懷裡的巴駐台隨之摔到一邊。

豹子落到他們面前,健壯兇猛的身軀嚇得雲吉娜恐懼地瞪大眼睛,倒吸冷氣不斷往後縮。

但豹子對她視若無睹,而是轉過身去,謹慎地走向樹下摔得七葷八素的查樊。

查樊眼見豹子向自己走過來,齜牙咧嘴拼了命想站起,但次次都跌回地面,急得他氣喘吁吁。

雲吉娜遙遙望著危在旦夕的查樊,痛苦得臉都扭曲了,淚水滾滾而落,查樊只是不斷向她搖頭,叫她不要出聲。

「吼!」

豹子縱身朝他跳去,查樊眼睜睜看著那張血盆大口不斷在眼前放大,絕望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就在這時,一道亮麗的身影忽地從側面襲來,雪白的秀拳狠狠擊在豹子的頜骨處,看似是以卵擊石,那豹子卻發出了慘叫,龐大的身子無力地撞倒在一旁的石頭上。

查樊和雲吉娜難以置信地瞪著站在他們之間的雲姝,看著她捏緊發紅的拳頭,兩人的臉色皆是震驚,甚至是驚愕!

一個這麼嬌弱的女孩,居然徒手打飛了一隻成年的豹子,即使是親眼看見他們都不相信!

但再質疑所見之景,他們也不得不信了,因為下一刻她又再次證明了這個事實。

雲姝微微下蹲,抽出背後的柴刀,與站起來的豹子對峙,兇狠的神色和氣場一點不輸這頭猛獸。

豹子已經被完全激怒,沒有任何試探,大吼一聲又撲上來。

手上的柴刀很鈍,雲姝足足運起了六成的內力,腳踩輕功身子輕飄而起,來到豹子的背上死死抓住它的皮毛,毫不猶豫將柴刀插入豹子脖頸。

豹子慘叫一聲,極為柔軟的身子劇烈地甩動,幾下便將雲姝拋了出去。

雲姝借勢在虛空中滑行,穩穩落地。

但見那豹子已經陷入瘋狂的狀態,毫無理智地在林子里亂沖亂撞,它發紅的眼珠子突然瞥見雲姝,當下張著口水橫流的大口向她沖了過去。

「秦姑娘!快走!」不知誰叫了一聲。

雲姝沒有退,因為她走了其他人必死無疑。她擺好姿勢準備再上。

就在此時,猛地一隻箭羽劃過她的頭頂,準確刺中豹子的眉心。

時間似有一刻的停滯!

緊接著轟一聲,豹子碩大的頭砸在雲姝面前幾步處,掀起一股極為腥臭的風。

雲姝頓了頓,身體才反應過來,連退了三步。

回頭,正見顧欽玦站在她身後的大石上,手持一張大弓,長發在月色下宛若粼粼閃光的波浪,湛藍的眼睛包含前所未有的嚴肅冷靜。

他低頭看她,依舊那麼英俊瀟洒,但神色實在難以形容。

四下里傳來竊竊的私語,牧民們都站得遠遠的,對著雲姝議論紛紛,猜忌和懷疑如今已經攀升到了巔峰。

「她的功夫居然這麼厲害!」

「絕對不是一般的女子!」

「說不定是天朝派來刺殺王子的刺客!」

「一定是細作!想要殺了我們可汗可敦,佔領我們北疆!」

「太可惡了!天朝人就喜歡做這些陰險的事!」

……

塔塔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雲姝,她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冷靜,也都要冷淡,好像這副情景她早有所料,也是期盼已久的一般。

雲姝無助地低下頭,看見自己的右手腫得老高,便偷偷用左手遮住。

顧欽玦跳下來時,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等待他們的王子殿下發話。

他走到雲姝面前,看著她受傷的手。

雲姝注意到他的視線,連忙將手背到身後去,鎮定地說:「殿下,我不是細作。」

「她撒謊!她就是天朝派來刺殺殿下和可汗的!」一個男人憤怒地吼道。

「就是就是!她還會給我們的糧食投毒,毒死我們的牛羊和孩子!」一個女人煞有介事地喊叫。

「殿下,不可以相信她!」聲音此起彼伏,雲姝已經分不清男女了。

雲姝咬咬牙,這種冤枉簡直叫她無地自容!

她低聲說:「我是隱瞞了我會武功的事,但我是怕你們疑心更重,我的身份已經夠尷尬了。但我什麼都沒做,我說了,我明天一早就會走。」

周圍怒罵聲這麼嘈雜,雲姝不知他是否聽清她的解釋了。

「好了。」顧欽玦回頭對牧民們說,「帶巴駐台回家,好好照顧查樊和雲吉娜,他們都受驚了。」

牧民們聞言紛紛動起來,但目光一直不離雲姝,好像她隨時會跳起來吃了誰似的。

「我們走。」顧欽玦說。

雲姝忐忑地跟在他後面出了林子,又見他朝天射了一支鳴鏑響箭,不久,幾個侍從騎馬出現在黑夜裡,同時牽著顧欽玦的馬。

「走吧。」

「去……啊!」他二話不說一撐雲姝的腰將她托上馬,惹得她驚叫起來,自己又利落地爬上去,坐在她身後。

「殿下!」塔塔爾跑上來,看見他竟將雲姝放在自己跟前,是打算與她同乘了,美麗的臉蛋頓時慘白如霜,「殿下,你要帶她去哪?」

「今晚她住我殿賬,不必擔心。」說著,顧欽玦腳輕輕一蹬,馬兒便跑起來。

遠遠的還能聽見塔塔爾帶著哭腔的叫喊,被空曠安靜的草原傳播,不免變得更凄涼悲傷。

雲姝自視是帶罪之身,不敢隨意置喙,只能保持沉默。

她坐在顧欽玦前面簡直如芒在背,雙手拘謹地抓著冰冷的馬鞍,只敢緊緊看著前方,焦急地等待下馬。

夜間草原溫度降得很快,寒風撲面而來,雲姝一直忍著不讓身體顫抖,但依舊控制不住縮了縮脖子。

顧欽玦靠上來,竟也不顧什麼男女之別,手扣住雲姝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雲姝的脊背猛地就靠上了他溫暖寬厚的胸膛。

雲姝呼吸跟著一滯,身軀和思緒都頓時陷入了僵硬的狀態。

「一會兒就到了,再忍忍。」

他濕熱的呼吸扑打在她敏感的耳根,攪得她心煩意亂。

忙了一夜她也有些累了,一開始身體還是僵直麻木的,後來隨著馬上的顛簸漸漸放鬆下來,不知不覺乾脆躺在了他的懷裡,暖和又舒適的,催得她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顛簸停止了,隱約間她感覺自己被人抱下馬,睜開惺忪睡眼,朦朧里看見一座豪華的氈房坐落在明亮的火光之中,許多北疆武士帶刀守在四周,很是**肅穆。

「殿下回來了!」兩個女孩跑出來朝顧欽玦行了個禮,她們疑惑的目光讓雲姝猝然清醒,發現自己正倚在他身上,連忙紅著臉站好。

「準備氈房給秦姑娘休息。」

「是。」一個侍女匆匆跑下去,另一個則帶著他們二人進賬去。

顧欽玦的殿賬比塔塔爾的大了不止一倍,容納百人不在話下,其內寬敞明亮,整體布置透著一種高貴,不過也未到奢華的地步。

雲姝無所適從,只能蒙頭跟著他走前走後,也沒留意他在做什麼,以至於他蹲下來找東西起身回頭差點撞上雲姝,兩人近得只要他稍稍一低頭,下巴就能抵在她的額頭上。

她霎那間羞紅了臉,將身子讓開。

顧欽玦無奈地說:「過來。」

雲姝依言坐在他對面,才注意到他剛剛是去拿藥酒了。

侍女端來熱水,顧欽玦簡單清洗了一下后,親自擰了乾淨的熱毛巾敷在雲姝腫起的手上,過了一會兒又倒上藥酒,拉著她的手緩緩地按摩。

很疼,但云姝只是皺眉,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顧欽玦抬眼看著,聲音輕輕的:「疼就說,沒關係的。」

雲姝不覺咬住被風吹得乾裂的唇瓣,淚在眼眶裡滾動,稍一不慎就會湧出來。

「顧欽玦,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我騙了你,你不認為我是天朝的細作嗎?」

他手上動作一點都沒有被影響,仍是慢慢的,力道不輕不重,揉得很有技巧。

有一刻,四下里安靜得幾乎聽得見賬外的蟲鳴聲。

葯上得差不多了,顧欽玦就手了藥瓶,侍女端上熱水給他洗手,期間忐忑不安地來回打量兩人的臉色。

雲姝抱著手縮在椅子上,右手受傷的地方像燒起來,就像她的臉一樣熱。

等侍女端著水出去,顧欽玦才靠過來說:「我早就知道你會武功了。」

「為什麼?」

「塔塔爾和我說,你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淤青不計其數,一部分是落入水中衝撞造成的,更多的是打鬥留下的刀傷。」

雲姝苦笑,沒想到她有意隱瞞,塔塔爾其實早就看出來了。

塔塔爾本來可以一開始就揭穿她的謊話,不知是為了顧及雲姝的面子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竟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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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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