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德陽棄兒
德陽城是一座非常繁榮的城池，它的繁華雖然也有本地陳釀聞名四海的功勞，但主要還是得益於城裏住着的修仙世家，夏家懸風閣。
在這個有仙有神的年代，大家自然是實力至上，能排的上名號大家族全門上下十之八九的修真煉道，一般人惹不起他們，達官顯貴也是爭相巴結。懸風閣在德陽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傳聞，懸風閣閣主是個垂垂老者，城府頗深，平時深居簡出的，大家都聽過他這樣那樣的傳聞，卻並未真的見過。如今在德陽說起懸風閣啊，人們首先想到的，還是夏家那位不世出的天之驕女，大小姐夏香櫞。
這可是個不得了的姑娘，人生就是傳奇，她三歲自悟得道，五歲正式由閣主引路開始修行，八歲的時候得了奇遇，練就一身青火。十二歲打遍同齡無敵手，十五歲已經成為了懸風閣數一數二的高功，十七歲更是渡了天劫！
最後這一條還是昨晚剛加上去的，得知夏家大小姐在德陽城外十里深山渡劫，一城的百姓早早的燒了茶水拎上板凳，坐在自家門前等著，看天雷翻湧只當煙花。
次日清晨夏香櫞完好無缺的回到德陽，熱情的德陽百姓更是夾道歡迎，各色花瓣從城門一路鋪到夏家府邸懸風閣，多年不見客的閣主親自出門迎接，當真的風光無限，不過有幾個心細的人偶然看到，夏香櫞的眉宇間少了些往日的驕傲，好像心事重重。
不過這不打緊，大小姐渡了劫，坐實了天才的名頭，那就是懸風閣之榮，是德陽城之幸！百姓們到街上奔走相告，各路人物紛紛登門拜訪，夏家張燈結綵鑼鼓喧鳴。
德陽城今個這麼熱鬧，不僅是大人物們高興，小商小販也都開心，百姓們湊著熱乎勁，街上就像在過節。小商販們就在這時候佔據大街兩旁，叫賣聲連成一片，也不比鑼鼓消停。
德陽城以酒聞名，陳釀德陽貢是天下都難得的好酒，所以這大街左右有一小半都是賣酒的。當然也有別的，吃喝玩樂，茶米油鹽，就連平日躲躲藏藏做見不得人的生意的那些人，也裝着膽子出來分一杯羹。
也正是多虧了這個，讓夏岩這趟出來省下了不少功夫。
夏岩是夏家人，懸風閣里主管下人的小管家。平日裏他也是在懸風閣里發號施令的人物，今天屈尊降貴親自帶人出門，是因為大小姐渡劫成功，上頭要他進幾個侍女回去，更細緻的照顧大小姐的衣食住行。
其實平日裏很多百姓都願意送女兒進到夏家去，那也算是攀附上了權貴，一輩子衣食無憂。夏岩今天也是從這樣的人家挑了幾個女孩，可他都不滿意，總覺得那些賤民身上的油煙氣配不上自家大小姐，於是他打算來街上碰碰運氣......
當然，這不是說夏岩要在街上抓人，他這次專門出來，是要找那些靠買賣孤兒做營生的傢伙，物色人選。說的玄一點就是找有仙緣的靈童，民間總有些不靠譜的傳說，像什麼：唯有那種無父無母六根斷絕的小孩兒，才是合乎仙人氣質的侍童。
不是說夏岩相信這些莫須有的傳言，只是給大小姐辦事，那怎麼都得精益求精。
夏岩帶着浩浩蕩蕩的人馬一路逛來逛去，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找到了一個人販子。
那人販子看來了大客戶，趕緊賠著笑臉跟夏岩套近乎：「我當誰老遠看着就那麼貴氣，原來是夏家的管家大人。」
「廢話少說，你這有沒有十幾歲的，長得清秀的小女孩子？只要滿意，管家爺我少不了你的賞錢！」夏岩背着手挺個肚子，鼻孔都翹到天上去了。
「有的有的！」人販子把身邊的一個木頭籠子指給夏岩看，那籠上蓋着塊黑布，看着滿是油漬，髒兮兮的。「管家爺你來的正好，這是小的今天在山裏撿到的小娃娃，別看有點臟，但絕對是美人胚子！」
人販子一邊自誇，一邊把黑布撩起來，那籠子裏果然躺着個小孩，看身材十五六歲年紀，蓬頭垢面，一身衣服破破爛爛。雖然皮肉細嫩，可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被泥土抹的黑不溜秋的小臉上睜著一雙獃滯的眼睛，目光渙散沒有焦點，慘白的嘴唇乾的都裂開了。
「你這哪弄來的野丫頭？」夏岩皺着眉頭退後一步：「怎麼看着都傻了？」
人販子趕緊辯解：「沒傻沒傻！就是餓的太久了，給頓飽飯吃就好了！管家爺您再看看，這小臉洗乾淨了那也是小美人一個啊！」
夏岩瞅了瞅人販子，橫下一條心捏著鼻子湊了過去。他隔着籠子捏住那孩子的下巴，左右擰了擰，別說還真的是有點傾城傾國的底子。
他又伸手握了握那孩子的胳膊，細細的但還算結實......哎呀就是這胸脯，嘖嘖嘖，怎麼餓成這樣......
其實夏岩也是個本性純良的人，他看着那孩子慘兮兮的樣有點心軟。而他自己身為夏家的人，也有修行，不知怎麼的，他直覺上覺得籠子裏的小孩兒好像也不簡單。
「管家爺？」人販子看夏岩眉頭緊鎖，小心翼翼的插話：「您要是不滿意，我這還有......」
「不必了！」夏岩擺了擺手：「就她了，來人啊！結賬，帶走。」
隨從上前一步從錢袋裏掏錢交給人販子，人販子笑嘻嘻的點了點，忙不迭的打開了木籠子。
隨從把那孩子從裏面拖出來，她一點反抗都沒有，只是瞪着朦朦朧朧的眼睛，任由別人粗暴的扯著細嫩的胳膊把她扛上肩頭，她也不叫喊，仿如一條新死的野狗。
......
稍晚些時候，懸風閣。
夏岩把兩個饅頭遞到那孩子面前，可那孩子卻不為所動。不是怕生也不是膽怯，而是不知什麼是吃喝一樣瞪着兩個饅頭直歪頭。
夏岩沒那個耐心跟她耗著，把饅頭往那一丟，吩咐身邊的隨從：「讓她吃下去，然後洗乾淨了帶來見我。」說完他就離開了，他管着夏季百餘家丁，還有不少事等着他干。
「是，管家。」隨從應了一聲，彎著的腰等到夏岩走遠了，才直起來。
「管家真是糊塗了，買了個傻子回來，有什麼用？」隨從甲一臉厭惡的瞥著那小孩兒，越看那雙矇著霧氣一般的眼睛，他就越來氣。
「管他呢，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隨從乙搖了搖頭，蹲在了地上，撿起了一個饅頭。
「別費勁了，我看她就不懂什麼叫吃的！」
「那咱們也得聽管家的話辦事不是嗎。」隨從乙忽然笑了，他掰下一塊饅頭，然後隨手扯過那孩子髒兮兮的小臉，手上一用力掰開了她的嘴巴。
那孩子還是不喊不叫，隨從乙也不管她，伸手就把那塊饅頭塞進了孩子嘴裏，然後伸出兩根指頭，狠狠的把饅頭捅進了她的喉嚨。
「唔....呃.....咳咳......」那孩子終於有了反應，神色痛苦的吞咽著。
「瞧瞧，這不是吃了嗎？哈哈哈！」隨從乙一臉得意。
「這......不好吧？」
「放心，一會兒再灌點水，死不了。」隨從乙說着又掰了一塊饅頭......
就這樣把兩個饅頭塞進小孩的嗓子裏之後，那孩子就被他們隨手丟在了地上，她一邊發出意義不明的**，一邊乾嘔。
「好嘞！」隨從乙拍了拍手：「接着洗乾淨就行了！」
隨從甲抿了抿嘴：「喂，給她喝點水吧？」
「那不是有洗澡水嗎？來吧，早幹完早歇著！」隨從乙彎腰抓住了小孩的腳踝，就像拖着死狗一樣把她往後堂拖去，那裏早就打好了洗澡的熱水，還有替換的衣服。
隨從甲嘆了口氣，緊隨其後。
兩個人把那小孩拖到洗澡的木桶邊，也不幫她脫衣服，而一甩胳膊把她扔進了熱水裏。接着隨從乙揪着她的衣服把她摁進水裏，再拎出來，再摁進去......好似在洗一塊抹布。
大概摁了十幾次，隨從乙拎着那小孩，看她的臉也變的白皙通透了，頭髮也柔順的垂到了細細的脖頸邊，這才點了點頭：「行了，兄弟，給她的衣服扒了，晾乾，再給她穿上新的就成了！」
「啊，好。」隨從甲無奈的幫忙把小孩從水桶里撈出來，扔在地板上，直接上手開始撕她的衣服。
那本就破爛的衣服沒兩下就碎成布條了，隨從乙伸手在小孩的胸口掐了一下，登時就是一個紅紫的指痕：「這丫頭怎麼跟個男孩似的？要不是這一身細皮嫩肉，誰都得當她是個男娃子！哈哈哈！」他肆意的調笑着，卻意外地沒得到自己兄弟的回應。他不禁看向隨從甲，就發現隨從甲手裏抓着幾縷布條，面色凝重。
「你怎麼了？」隨從乙問道。
「喂，他好像......就是個男的！」隨從甲抬起頭，眼角抽動。
「啥！？」隨從乙剛要湊過去一探究竟，忽然被一道光吸引了注意，那光來自躺在地板上的小孩的眼睛裏。
仿若雲霧散盡，夜盡天明！
「嘶.....真他丫的疼啊！」那孩子說話了，略顯沙啞的音調裏帶着怒意：「這意識清清楚楚的，怎麼身體就是動不了呢？好在是給我恢復過來了，要不然這麼着下去，我不讓你們玩死，也憋屈死了！」
「你......」隨從甲張口剛想說些什麼，突然看見那孩子的手掌上躥起一道耀眼的電光！電蛇迸射，兩個隨從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放倒在地，身上還冒着裊裊黑煙。
小孩樣子的白朽呲牙咧嘴的坐起身來，象徵性的攏了攏身上的布條，揉了揉發昏的腦袋，然後兀自的盯着自己細嫩白皙卻滿是淤傷的手臂出神——嚯喲喲！老子這是怎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