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黑色的牢籠

第二十二章 黑色的牢籠

為了防止溫凝再次逃跑,馬賊給她的雙手雙腳上都加了鐵銬。溫凝小小的身軀拖着沉重的鐵石一步一步緩慢向前,走得格外沉重,那馬賊以為溫凝是故意如此,又狠狠在溫凝單薄的背脊上抽了一鞭子,溫凝吃痛,卻忍住沒有出聲。

「奶奶的,倒挺能忍。」馬賊吐了一口唾沫,將溫凝提了起來,扔進了主廳的地上,溫凝跌在地上,臉上蹭破了皮。

她艱難地抬起頭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籠罩在她頭頂,同樣也是籠罩在她心中的那個巨大陰影,根根豎起的猶如鐵刺一樣的頭髮,只有眼白的右眼,右眼下划至下頷的傷疤,以及虯結的筋肉,賈賁只是看了溫凝一眼,就讓這個七八歲的孩子打起顫來。

「賈……賈賁……」但溫凝還是鼓起勇氣,用發抖的聲音叫出賈賁的名字,因為她是護國公的女兒,護國公的女兒絕不是一個沒用的人。

「哦,她竟然認識老子?」賈賁冷笑了一聲,「胡尚武,你說的沒錯,這丫頭有點意思。」

「賈賁,這是溫玄禮的女兒。」站在賈賁身邊的,是一條精瘦如竹竿的男人,他的五官就像是脫水一樣,皺縮在一起,但是兩道精光卻從那個乾癟的臉上射出來,「當然有意思。」

「溫玄禮?還真他媽有點像。」賈賁瞟了溫凝幾眼,「溫玄禮這幾年對我們兄弟幾乎是趕盡殺絕,這小丫頭……就當是犒勞犒勞兄弟幾個,帶下去吧。」

賈賁的話中帶有淫邪,溫凝緊緊地抱住自己瘦弱的的肩膀,覺得渾身冰涼。有兩個馬賊上來,想要把她拖出去,溫凝雙手被扣住,不能動彈,她便用牙齒咬住台階,其中一個馬賊狠狠踹了她一腳,掰過她的頭顱,罵道:「濺了我一腳血,今天弄不死你我!」

「等等。」胡尚武忽然道。

賈賁瞪視了胡尚武一眼,道:「老二,你不會是心慈手軟了吧,捨不得殺這丫頭?」

「比起讓你泄憤,這個女孩有更大的價值,不能現在就殺了她。」胡尚武冷靜分析道,「這幾年下來,溫玄禮幾乎要剿滅了我們所有在大荒的據點,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要跟他打照面,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倒不如用現在這枚籌碼,去換我們的後路。」

賈賁不滿道:「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覺得老子會怕溫玄禮?就算死,老子也會把他一起拖下去見閻王爺!」

「好,」胡尚武點點頭,順着賈賁的話說下去,「就算我們能從溫玄禮手下逃脫,但是這些買賣我們又能再做幾年?鮫人跟九夏一旦開戰,我們的交易渠道就會全部斷掉,倒不如現在以命保命,以後再想別的辦法。」

胡尚武的話頗有道理,賈賁沉思了一會兒,反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老子不但不能傷了這小丫頭,還得給她吃好喝好,白白胖胖地送給溫玄禮?」

「如果太過示弱,溫玄禮不會同意我們的條件。」胡尚武居高臨下地看了溫凝一眼,溫凝接觸到那如同鬼火般綠幽幽的目光,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胡尚武冷冷一笑,繼續說道,「不用給這女孩飯吃,每天給她些水喝,吊著命就夠了,另外,每天打她百鞭吧,留心,別打死了。」

溫凝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她的口中瀰漫着血腥味,身上還有被鞭打的灼灼痕迹,但是她將面臨的是比這更可怕的折磨,這也代表着,從現在開始,即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戰鬥。

馬賊將溫凝押下去以後,賈賁憂心忡忡地問道:「老二,你就這麼肯定這丫頭一定有用?如果溫玄禮不答應我們怎麼辦?」

胡尚武篤定地說道:「溫玄禮一定會答應我們的,人皆有弱點,而這女孩就是溫玄禮的弱點。」賈賁對胡尚武高傲的樣子十分不滿,便有些不屑地說道:「老子可不信。」

「賈賁,你信不信並不重要,只要我,」胡尚武一字一頓,慢慢地說道,「這個在他營中任了多年副官的人能夠肯定,那就足夠了。」

……

是夜,空中一輪皎月。

「啪!」

凌厲而又快速,皮鞭抽到被束著雙手、懸在房樑上的女孩的身上,留下了一條血痕。接着又是重重一鞭。溫凝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皮開肉綻,傷痕纍纍,但是她咬着牙,竟然一聲不吭。間她被抽得昏厥過去,但是很快就被馬賊用冷水潑醒,接着繼續忍受巨大的痛苦。

「媽的,這都多少鞭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是不是個啞巴?」一個年輕馬賊罵道,「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幹啥這活計要我倆來干?要我看,乾脆水也別給她喝了,簡直就是浪費。」

「時間是不早了。」另一個馬賊懶洋洋地說道,「你前半夜抽了該有百八十鞭了吧,你去睡吧,這我來看着就是了。」那年輕馬賊立即笑道:「那成,我去喝兩盅,這就你看着了,可別讓這啞巴死了,要是昏過去了就用冷水潑,總能潑醒的。」說完,年輕馬賊就跑出屋去了。

那個馬賊從椅子上站起來,踢了踢溫凝,柔聲問道:「餓了沒?想不想吃東西?」

溫凝只覺得耳邊嗡嗡地響,她咬着唇,抬起頭來,疑惑地看了那馬賊一眼。馬賊笑道:「我這有白饅頭,可以給你吃,不過你得答應我件事……」一邊說着,那馬賊摸了摸溫凝的頭髮,溫凝整個人一抖,雖然他是笑着的,但是給她的感覺卻比賈賁還要可怕,「你年紀還不大吧?那你應該……還很嫩吧?反正你也不會說話,賈老大也什麼都不會知道,就便宜了我吧。」

溫凝一顫。

原來這馬賊有些怪異癖好,又以為溫凝不會講話,所以想要欺負她。

「……呸。」溫凝使盡渾身力氣,沖那馬賊吐了一口唾沫。那或許已經是她最後的力量了,她的身體晃了晃,溫凝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白茫茫的。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了。

馬賊卻忽然興奮了起來,撲上去扯開溫凝的衣服,一面撕扯一面說道:「你最好別動,我爽完了就不會抽你鞭子了……」

……

「吱呀」一聲,胡尚武推開了門,走進屋子,但除了被懸在半空中的那個衣衫破爛、奄奄一息的女孩,他什麼也沒有發現。

「看來他們下手是狠了一點,不過你倒也是很頑強,整夜我都沒有聽到你叫一句。」胡尚武道。

「我……我……是……護……護……國公……的……女兒,我……絕……不……不會……求饒!」溫凝斷斷續續地說着,她是護國公溫玄禮的女兒,溫玄禮是英雄,他的兒女決不能是孬種。

胡尚武向前了幾步,皺了皺眉頭:「只怕在你對得起你的骨氣之前,你就要死了。」溫凝畢竟只是一個女孩,幾天下來粒米未進,只是靠着幾口髒水,再加上數以百計的鞭打,一條命只剩下了一兩分,此刻能說出這些話來,恐怕已經是她最後的意識了。

溫凝低下頭去,不再說話,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如何,正在這時,從門外跑進來一個馬賊打扮的人,那人看到胡尚武,立即戰戰兢兢道:「您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過,下手要有輕重,要是她死了,我們要如何與溫玄禮談條件?」胡尚武似乎有些憤怒,無論是他任副官時,還是與這些山野敗類混跡時,手下總有一些愚蠢的人要壞了他的計劃。

「是是是,我這就把她弄醒……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死的。」馬賊立即諂媚地笑道。胡尚武點點頭:「溫玄禮已經接到了我們的書信,很快就會來此與我們談判,這期間,可千萬不要出差池。」那馬賊連連點頭,迭聲應着,才將胡尚武給送走。

胡尚武一離開,那馬賊就來到溫凝身邊,溫凝微微抬起頭,忽然覺得手腕一松,整個人落了下來,那馬賊抱住她,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原來你小時候長這個樣子,還滿可愛的嘛。」溫凝沒有聽清那人在說什麼,用力掙扎了一下,就再也沒有力氣了。

那人附在溫凝耳邊輕聲道:「小紅,我是姜硯,你別動,我要替你療傷。」溫凝聽到「姜硯」二字時,竟然真的不再亂動了。

姜硯長舒了一口氣,剛才他衝進來時,那個馬賊正要對溫凝施暴,他殺了那馬賊以後,剝了他的衣衫穿在身上,所幸剛才那個男人並沒有看出來。但是想到這裏,姜硯又嘆了口氣,原來溫凝的過去是這樣的,在溫凝遙遠的過去中,並不會像此刻一樣,出現一個名叫姜硯的人,那麼這樣說,溫凝的過去是不是更加沉重?難怪這個噩夢,總也醒不過來。

不過現在姜硯已經無暇細想了,溫凝身上的傷的確足以致死,但是因為在夢境當中,他並沒有傷葯,所以只能出去找一些葯來,必須在天亮之前找到,否則可能會再有馬賊來折磨她。

「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姜硯說完,便離開了屋子。溫凝的手指動了動,眼角竟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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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商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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