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仙駕到

第六章 神仙駕到

夜晚中的方十街,就像是這座城市的凈土,沒有什麼燈紅酒綠,卻一點也不會讓人滿足。

徐饒與郭野兩人一前一後。

似乎憋了許久,徐饒突然停住腳道:「你什麼時候教我一些其他東西。」

一直哼著一首陳年舊曲的郭野也停了下來,轉過頭借過昏暗的燈光打量著徐饒,這個臉上除了怨氣與不甘別無其他的年輕人,身影卻是那麼的單薄,阻擋在這個世界又或者巨大時代前,連一隻螞蟻都不如,但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期望呢?

郭野把這個當成了人生當中莫名其妙的事,因為有些事,可能是錯的,而且在自己明明知道的情況下做的。

「等你先習慣每早的五公里吧。從今天起,煙最好戒了,酒一下別碰,一日三餐給我往死里吃,至於女色,你小子也沒那能耐。」郭野調侃的說著,首先需要讓徐饒改變那排骨一般的身材,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麼魔鬼一般的訓練,散漫味道十足。

「就有這些?」徐饒有些失望的說著,似乎這於他想象中的魔鬼訓練有些不同,他已經準備好了接受任何因為脫變的疼痛,卻迎來一盆溫水。

「這僅僅是第一步,希望你能保持這份模樣堅持下去,有些事可不是說說,下下決心就可以的事情。」郭野彈出最後一根紅梅,點燃伸著懶腰走著,留給徐饒一個雖然不可信但還算可靠的背影。

徐饒又在原地揣摩一陣,也釋懷了,畢竟他現在連一個五公里跑是適應不下來,更別說其他的東西了。

上帝既然讓人一無所有,那麼就是讓他能夠裝下所有有用的東西。

但想想明天還有讓他煎熬無比的五公里,徐饒搖了搖頭,拋開那些長遠而且因為計劃趕不上變化而變的不現實的東西,追趕上去。

今天從西藏到北京最後一班火車,一個背著吉他身著樸素的女人走出火車站,攔下一輛計程車,說出一個不少師傅不願意跑的地址。

不過因為這個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實在太過賞心悅目了點,以至於讓這個已過中年但精力旺盛的老師傅拉了這趟賠本買賣,能夠接到這種級別的女人,也算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一路上這個老師傅沒少打趣,不過這個越看越覺得傾國傾城的女人只是簡單的應付著,這讓師傅很是有挫敗感,自己的名嘴好像沒有了一點殺傷力,但想想這種女人能在自己這破車中待上半個小時,早已經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

這次這個常常宰客如同宰豬一般的師傅沒有動什麼歪心思,一直殺到五環外,只要了保本價,但這個姑娘倒是大方,直接掏出一張紅毛沒有要這個師傅找零,留下這個滿是滄桑的師傅對著這張紅毛愣神,一臉的凌亂。

此時已經快到了午夜,背著吉他的女人走過長長的方十街,這強大的氣場讓附近幾個混子都沒敢多瞅幾眼,有些時間,一個女人太傾國傾城了,也是一種危險,至少這些在社會上廝混良久的人們還有這點腦子,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

女人就這樣在重重的目光中走到方十街末尾,留下一個神仙姐姐的印象。

方十街小巷口,一個身穿不知道過時多少年的弔帶牛仔褲的胖子留了一地的哈喇子,雙眼發直的看著這個留下一片芳香的背影。

「肥貓,看夠了沒有!」胖子挨了一個板栗,本來那花痴的臉因為疼痛皺到了一起。

敲胖子的是個瘦成猴一般的年輕人,一張皺巴巴如同乾枯的土地的臉面,讓人一時難以分辨這個年輕人的年齡,一頭刺眼的黃髮,一身破洞的嘻哈服,似乎是把小混混這幾個字寫到了臉上一般。

「二叔,剛剛那女人長的要比咱老家畫冊上的女人還要好看。」肥貓揉著後腦勺,一臉垂涎模樣,似乎在回味著什麼。

「沒點志氣。」狍子鄙夷的說著,雖然他第一眼看到剛剛那個女人一時也失去了神,有點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味道。

「二叔,你說咱能娶到那種水靈的媳婦嗎?」肥貓傻笑的說著,渾身的肥肉似乎都在顫抖著。

「怎麼不能?把我給你的事干漂亮了,這種娘們要多少有多少。」狍子一副憤世嫉俗的模樣,臉上有著一股小人物的猙獰,這似乎是方十街年輕人最真實的寫照,頗有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味道。

這個神仙一般的女人一直都到方十街末尾,那裡是一處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危樓,這建築除了不少混子鬥毆時會選在這兒以外,似乎沒有其他的意義,至於這個如同神仙一般的女人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這註定是大多人想不明白的事情。

危樓前的空地,兩個男人正坐在雜草中,很扯淡的聊著,很扯淡的望著天,像是正隨著這棟建築慢慢腐爛生鏽。

一直到那個背著吉他戴著鴨舌帽的女人出現在他們的視野。

不算皎潔的月光下,寒風凜凜的夜中,徐饒使勁咽了口口水,感覺有些空靈,這個摘下鴨舌帽烏黑的及腰長發隨風飄著,這是一張要多傾國傾城有多傾國傾城的臉,或許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形容這個女人容貌的辭彙,像是一個仙女,充斥著讓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氣質。

「郭野。」

這是徐饒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徐饒這輩子聽過最悅耳的聲音。

比起徐饒,這個色大叔卻是一臉的平靜,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定力,這似乎不是郭野該露出的神情,這個不堅信色字頭上一把刀的中年男人僅僅是點了點頭道:「時間到了嗎?」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自始至終沒有看一眼徐饒,但這份忽視卻沒有讓徐饒覺得不快,因為徐饒很有自知之明,眼前這個女人再怎麼動人,在他心中烙下多麼深,也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觸碰不到,即便是碰觸到了,他也不過是個她身邊最可笑的小丑罷了。

「不用這麼催我,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去解決那些事。」郭野伸了個懶腰,臉上似乎有一絲不快,在跟這個神仙一般的女人交談中,頗有高人的架勢,不得不說徐饒現在挺羨慕郭野能夠心平氣和的跟這麼一個女人交談。

女人微微點著頭道:「明天離開北京?」

郭野點了點頭,直接在雜草中躺下,沖身邊滿頭霧水的徐饒道:「明天我要出一趟遠門,最遲最遲一個月後離開,我會給你介紹一份工作,足以養活你,晨跑不要落下,我可不希望一個月後再看到一個五公里跑完都會大吐的傢伙。」

徐饒傻傻的點了點頭,僅僅是跑了一次五公里就被郭野徹底扔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可笑還是可悲。

一夜無語,這個徐饒仍然不敢直視的女人就這樣留在了這個寒酸地兒。徐饒不知道這個如同白蓮花一般的女人這一夜是怎麼過去的,只知道自己這一夜沒有真正意義的睡著,輾轉反側的想了太多太多若有若無的東西,雖然身體疲憊到了極點,但閉上眼就是沒有一點睡意。

雖然不知道此刻幾時幾分,實在煎熬不了的徐饒從鋼絲床上跳起,摸索的走出房間,小心翼翼的下樓,危樓前的空地雜草叢生,只有一棵老榕樹孤零零的佇立著。

徐饒微眯著眼,從這片空地之中看到了多餘的東西,一個抱著吉他坐在那棵老榕樹下的女人,長發垂肩,淡淡的吉他聲隨著風斷斷續續飄揚著。

徐饒看傻了眼,或許這是他這膚淺的一輩子中見過最詩情畫意的場景,在他做夢都想不到的地方,雙腿不受控制的走向那個女人,就像是中了什麼魔咒一般。

他聽不出這個女人所哼出民謠的名字,不過徐饒確信無比,自己這輩子恐怕也聽不到這麼動人的歌聲了,一直到這個女人輕輕碰著吉他弦的玉手停下,抬起頭看著他,徐饒才明白什麼是恍惚。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淡淡的說著,聲音不大,卻有著能夠敲進人靈魂的魔力。

「徐饒。」他如實回答,在這裡,他像是毫無抵抗能力的孩子,任由眼前這個女人把玩著。

女人微微笑了笑,沒有繼續下去這毫無營養的對話,再次彈起吉他,哼著一段民謠。

若干年後,徐饒才知道這首曲子叫《平淡生活的刺》。

「徐饒,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夠站在那個男人身旁?」女人突然問道,就如同她出現的那麼突然,讓人恐懼她是不是連消失都會如此。

徐饒愣了愣,一頭霧水道:「郭叔?」他曉不得這個郭叔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故事,但從心底感覺只要跟這個女人沾上邊,再普通的事情也不會普通了。

女人點了點頭。

徐饒臉上有些苦澀,讓他把事情的經過說給眼前這個女人,他還真有點難以啟齒。

她突然笑了,像是聽到了徐饒的答案,默默起身,此刻天邊已經蒙蒙亮,太陽又要升起,照亮這座巨大的城市,結束太多太多人的生活。

他終於明白,她跟他相差的不僅僅是一個世界。

郭叔還是跟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走了,僅僅給徐饒留下一個地址跟一個名字,長長的方十街還沒來得及天亮就剩下了徐饒一人,落寞無比,甚至讓徐饒想到了死,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人就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劍,刺破了徐饒所剩下僅有的東西,讓徐饒再也不相信安於現狀,讓徐饒開始嚮往那個他所觸摸不到的世界。

這一座空空如也的危樓也好,讓他不服氣的郭野也好,這條方十街也好,這終究不是他的安樂窩。

在老榕樹下,徐饒想了許久,或許因為終於有了答案,他開始奔跑。

這是他第二次跑五公里,一路沒有停下一秒,,一直到跑到盡頭,腦袋空空的徐饒才發現自己跑完了全程,甚至連徐饒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正如同他的前半生一般。

他需要改變,也必須改變,只有成為這座巨大城市最耀眼的逆襲者,才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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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逆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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