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石虎淫威 石弘傀儡

六四、石虎淫威 石弘傀儡

皇帝石勒咽了最後一口氣,中山王石虎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皇帝石勒撒手人寰,太子石弘,太尉、中山王石虎,中書令徐光,右僕射程遐等人大放悲聲,長跪不起,涕淚交流。劉皇后、程貴妃抽抽噎噎,痛哭流涕,都哭成了淚人。

中常侍嚴震只是跪下去哭了幾聲,就站了起來。他猶豫了半天,才走到太子石弘身邊,拉起了石弘。他勸石弘止住了哭泣。

嚴震說道:「先皇已上路,太子不能這樣哭起來沒完啊。還有國家社稷呢!應該先考慮安排先皇的喪葬事宜,通知所有文臣武將並告知全國上下百姓,入土為安,這是頭等大事啊!」

石弘擦了擦眼淚,看了一眼趴在一邊的中山王石虎,怯怯地說道:「這事兒……是不是讓中山王主持啊?你問問他吧。」

嚴震馬上就過去拉起了石虎。

石虎當即說道:「有什麼可說的啊?你是太子,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吧,嗯……你要是感覺有點兒為難的話,明天朝會再說也行。」說吧便拂袖而去。

程貴妃見太子愁眉不展,便過去安慰他:「兒子不用多慮,皇后對先皇的後事在皇上重病的這幾個月里,已經有所安排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趙國在徵文殿的朝會正式舉行。

朝會暫由太子石弘主持。

石弘已令滿朝文武換成了素衣素服,所以大殿之內一片白素,莊嚴肅穆,不少大臣大將臉上掛著淚痕。

石弘說:「先皇去世,舉國哀悼,遵照先皇遺囑:停靈三日即可安葬,先皇仁義寬宏,悼念之日對群臣百姓沒有特別的禁忌……」

「說這個沒啥屁用,你就安排點兒正事吧。」只聽殿下有人高聲打斷了太子石弘。

——此人正是中山王石虎。

一石激起千層浪,滿朝文武聽到這一句吆喝,大殿之中就是一片竊竊私語,但也有很多人保持了默默無語和靜觀其變。

太子石弘驚恐地看著石虎,戰戰兢兢地問道:「……什麼才……才……是正事呢?」

「馬上把這兩個人給我收捕起來,交付廷尉衙門治罪!」石虎惡狠狠地用力一指右僕射程遐、中書令徐光說道。

「哪……哪兩個呢?」太子石弘瞠目結舌,明知故問。

滿朝文武大驚失色。

但是大家看看程遐、徐光二人,人家卻是穩如泰山,出奇地冷靜。

「你裝什麼糊塗啊?就是程遐、徐光這兩個傢伙,這兩個罪大惡極的罪犯。是不是顧念著程遐是你舅舅呢?那可就是徇私枉法了。太子殿下,既然問清了,快點下令吧!」石虎惱怒了。

「好吧。來人,將……將程遐、徐光二人拿……拿下,送交廷尉府治……治罪。」太子石弘哭著下了命令。

殿外隨即闖進來兩名手持大刀的虎賁衛士。

「哈哈哈……」石虎發出了一陣狂笑。

「哈哈哈……」沒想到另一個人的狂笑聲音更高,壓住並打斷了石虎的狂笑聲。

石虎一看是徐光在大笑。而且徐光笑的是那樣痛快淋漓,彷彿不是在走向刑獄,而是在走向領獎台。

石虎就是一愣。他驚異又帶點兒挖苦地問道:「徐光中書令,當了階下囚,有啥得意的呢?你想想你這還是從前在皇上身邊屢獻讒言,千方百計想謀害本王的那個當著第一寵臣的時代嗎?」

徐光說道:「當然不是。先皇曠世明君,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不聽臣言,非得留下你這個禍根。先皇和很多人都珍惜你的作戰才能,卻沒充分考慮到你的兇殘和變態的本質。咳,真是千古遺恨啊!不過這個結局是臣早就想到的,你中山王玩得一點兒也不新鮮啊。」

「既然你徐光說不新鮮了,咱就換點兒新鮮的。來人!去把他的妻子兒女們也都關押起來吧。」

大殿外邊過來幾個虎賁將士領命匆匆忙忙出去了。

而大殿里的徐光又是一陣大笑,而且笑得半天腰都直不起來。

滿大殿的人都被徐光笑得茫然若失,如墜五里霧中。

笑了好半天,徐光才對中山王石虎說道:「真他媽的逗。你讓我笑得岔了氣了!說你幹不了新鮮事兒吧,你石虎還不服氣?你想想,當年就是因為我徐光朝會期間喝醉了酒,先皇就處罰過我,還不是因為……因為本人過分狂傲,惹惱了先皇,先皇就曾下令,當時讓微臣的妻子兒女陪俺度過了好幾個月的監牢生活呢,哈哈哈……」

他這一說,大家還真都回想起來了,果然曾經有過。

石虎一時尷尬,還真想不起來,如何來個新鮮手段對付這個「仇人」了。

正在這時,派出去的人進來報告說:「徐光中書令府邸大門緊鎖,打開進去一看,院里室內空空如也。屋裡還有蜘蛛結網,似乎很久都沒人居住過了……」

「啊?」這令石虎大吃一驚。

石虎哈哈一笑:「我早就該想到你這傢伙會玩『空城計』的。自從張賓去世之後,你是咱趙國上下公認的第一謀士啊,我怎麼竟然忽略了這一點兒?」

徐光也哈哈大笑起來:「不敢,謝謝石虎太尉、中山王的高度評價。臣早點兒把幾十口子家屬處置了,就是不願讓他們那些無辜的人都慘死你的魔爪之下。還記得有個深夜,有一群畜生,進了微臣和右僕射程遐的家,大肆劫掠,既當流氓又做強盜,真是畜生不如啊!現在微臣光棍一條了,是個地地道道的『裸官』了,沒有什麼掛牽的了,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程遐流著淚說:「微臣雖然貴為國舅,但是這些畜生不如的人,還竟然都是『國人』。受此侮辱,深更半夜,無憑無據。我們只好忍氣吞聲,想必這都是中山王的勾當吧!現在先皇屍骨未寒啊,中山王就從你最信任的兩個大臣下手了,先皇啊,臣恐怕不能送您最後一程了。」

徐光厲聲說道:「右僕射大人,咱們能不能當個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啊!?」

程遐甩了一把鼻涕、眼淚,挺直了腰板,說道:「秘書監大人提醒的是,大丈夫凍死迎風站,餓死挺肚行。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徐大人,咱們走吧!」

兩個人肩並著肩,挺著胸膛,在兩個虎賁衛士的押解下從容向外走去。

石虎大笑著說:「不用你們送先皇一程了,因為你們要陪著先皇一同上路了,哈哈哈……」

石虎笑完了,看了看在寶座上如坐針氈的太子石弘,掃視了一下渾身素裝的殿內群臣,大概他實在不滿意各項儀式慢騰騰的進展節奏。他大喝一聲:「石邃聽令。」

石邃急忙從父王身邊挺身而出,上前叉手施禮道:「孩兒在,請父王吩咐!」

石虎看也不看石弘太子一眼,大聲說道:「父王命令你,帶領虎賁將士10000人馬,從現在起,正式入駐大內,負責太子、后妃及後宮、大殿的管理,保衛職責,如果出一點兒紕漏,唯你是問。」

「得令!」石邃答應一聲,便大步流星走出殿外。

隨即殿外傳來衛兵換防和大批部隊整齊有力的跑步聲音。

這時的大殿之內突然起了一陣騷動,也不知是誰壓低嗓門嘟囔了一聲:「趕緊逃命吧。」說話間這些文武大臣「呼啦」一下子亂亂紛紛朝殿外逃去。

但是也有一些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這些人除了石虎的親信以外,還有夔安、郭殷、桃豹等原來石勒的將領、大臣。

那些跑到大殿的、宮門口的,都統統被截獲。

衛兵們分別截獲這些文武大臣之後,馬上就聲色俱厲地追問每個大臣、大將一個事兒:「說吧,今後你是聽從中山王還是聽從太子的?」

凡是回答聽從中山王石虎的人,又都活著回到了大殿。

凡是回答聽從太子石弘的,可就慘了。只聽「噗」的一聲,就賞給一刀。王陽、張越等一些堅決支持太子石弘的大臣,就是這樣慘死在了石虎太尉的淫威之下了。

大殿之內,驚恐萬狀的石弘,趕緊離開皇帝寶座,顫巍巍地走了下來。

石弘泣不成聲地對石虎說:「太尉大人,石弘有自知之明,而且父皇臨終之前也說過,太子能力不足,肯定不能繼承皇帝的遺志。所以,石弘懇請太尉接受皇位,承繼大統,以慰萬民之望。」

但是,石虎並非草包莽漢。他明白,這個時候,先皇停靈待葬,如果馬上奪權謀位,肯定惹天下人恥笑,也難以服眾。即便篡位奪權,也不能表現地過分赤裸裸吧。你看那些盼著當皇帝都盼瘋了的人,別人一個勁請求他們登基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故意「推三阻四」作秀呢,表演得就像真不願意上台似的,何況要從別人手裡奪取皇位呢,就更要等待時機了!

石虎斬釘截鐵,說道:「君王去世,太子即位,這是禮儀常規。不得推來讓去。」

石弘哭哭啼啼,說道:「不行啊,這不是在推讓,這是誠心誠意為國家著想,為咱趙國的百姓著想,還是您中山王即位最好。」

石虎大怒,說道:「皇位繼承問題,不是小孩子的『過家家兒』,這是你想干就干,你不想干就算了的事兒嗎?這都是有制度規定的。即便你不能承擔這個重任,天下人也自會按著天道做出選擇,哪裡能事先就知道你幹得了幹不了呢?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是國家大事,豈能草率兒戲?」

於是石虎帶領文武大臣「擁戴」太子石弘即位。石弘宣布大赦天下。次年正月,石弘改元延熙。

當然,石弘這個皇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傀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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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叢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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