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調查

第二十四章 調查

人多嘴雜,在火車站蕭寒一句話也沒問,山狼拎著兩包書綁在摩托車後面:「今晚咱不回鄉里了,我在縣裡賓館給你訂了房間,我剛下來工作沒多久,只是租了個小房子太憋屈。」

蕭寒問雪雀呢,山狼說在鄉里。儘管兩地分居不是個事情,但雪雀調動求爺爺告奶奶也沒辦成,準備看能不能去了離縣城最近的鄉鎮,正在想辦法。

山狼沒有發動摩托車,只是推著走,蕭寒猜住的地方不遠,果不其然幾百米后就到了,霓虹燈顯示「良縣大酒店」。其實一點也不大,就是一個六層的建築,圍繞著院子半圈像個簸箕,正中間就是大門。

山狼說這裡就是縣賓館,跟時髦改成「大酒店」了,進了大廳,山狼的「尊容」讓熟悉的服務員驚叫,他只說騎摩托車摔了。辦好登記手續,山狼說這是縣裡通訊組的定點賓館,省里記者一般不來,地市的記者常過來就住這裡,記到縣裡宣傳部的賬上就行。蕭寒沒多說話,拿房卡進房間放行李而後跟著山狼又返回火車站附近,這地方半夜想吃飯只能是這裡。

找了個乾淨點的攤點,隨便點了幾個菜,倆人要了冰鎮啤酒,一瓶沒喝完,山狼就忍不住拍了桌子:「蕭老師,你是不知道,這幫王八蛋,無法無天了!」

蕭寒看看周圍也沒啥人,就任由他發泄。

黨春恩跳崖后第二天一早,整個鄉里就傳開了,雪雀給山狼打電話他隨即就回去了。覺著太蹊蹺,山狼去幾個學生家裡問到底怎麼回事,孩子們支支吾吾大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其中有一個膽大點的說老師被村長欺負了,山狼問怎麼欺負了,這孩子說老師臉被打破了。

蕭寒手裡端著的啤酒杯一哆嗦掉在地上,「啪」的一聲四分五裂,他倆下意識都向後躲,差點摔倒。飯店老闆過來,山狼擺手說:「打掃下,杯子我們賠錢。」

老闆很憨厚,拿著笤帚簸箕打掃碎玻璃:「沒事,沒事,一個杯子不打緊,不要扎著二位就好。」

再拿過來一個杯子,順帶半盤毛豆:「我們剛煮的,二位嘗嘗。」蕭寒擠出笑臉點頭感謝,待老闆走開,他馬上就問:「村長是誰?」

山狼給蕭寒涮了杯子又倒滿,而後一隻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另一隻手指著黑青的眼角:「蕭老師,我為了知道這個村長是誰,就變成了這樣。」

蕭寒端起杯子跟山狼碰了下,而後仰脖子幹了一杯,山區的夜裡比省城涼多了,這杯冰鎮啤酒再下去,不由就打了個顫,而後嘆口氣:「這已經做生意的當地人都是這麼純樸,怎麼還有如此畜生村長?」

山狼也乾杯,再取瓶啤酒給二人倒上,捏個毛豆剝開扔嘴裡:「林子大了,啥鳥就有。這個村長就是雪雀他們村的村長鬍二成,我在調查的時候,這個胡村長的倆兒子就在後面悄悄跟著,關鍵時候衝出來,二話不說就把我推開了。其實那孩子不用再說了,這不是明擺的事實嗎?」

「老闆,再來一盤毛豆,味道不錯!」山狼看蕭寒一直捏著毛豆聽他說著吃著,就又叫了一盤。

蕭寒一直專心聽著,試圖從山狼的話語里找真相。

山狼端酒喝了一口,接著說:「我沒有跟他倆兒子糾纏,而是直接返回鄉里去了派出所,說起來在鄉里工作多年,都也熟悉。但我提出給黨春恩驗屍,所長馬上說我胡鬧,他們已經定性為自殺了。」

山狼嘆口氣,蕭寒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下再喝一大口酒:「你慢慢說,不怕,我們會給春恩找回公平。」

山狼又幹了一杯,而後抹去嘴角的沫子:「我正跟所長理論,兩個協警衝上來,二話不說就大打出手,其中有個傻X邊打邊罵『我再讓你跟欒書記他爹作對』,派出所所長一直假裝,他呵斥手下的語氣跟火上澆油一樣,我就變成這樣了。」

蕭寒有些不解:「欒書記他爹是誰?」

山狼又開一瓶酒,邊倒酒邊解釋:「胡二成有三個兒子,老大就是現在我們鄉黨委書記欒人豪,他從小過繼給他舅舅頂門,他舅舅沒孩子,那時候是鄉中學的校長,他就從胡人豪變成了武人豪。後來他舅舅把他培養到中專,畢業后他居然追到當時副縣長的姑娘,人家答應他的條件就是倒插門,欒縣長沒有兒子,他不假思索就答應了,於是變成現在的欒人豪。為這個,他舅舅也就是他的養父氣了個半死,從他結婚開始就再不來往。」

蕭寒大致明白了事件的來龍去脈,他很努力分析這個胡二成為何欺負黨春恩?如果僅僅是打了一巴掌或者幾巴掌,依照黨春恩的性格也不會走絕路啊?最關鍵——黨春恩肯定不會得罪這個胡村長,他為何要弄破黨春恩的臉?

這些問題蕭寒沒有拋出來給山狼,他知道這位兄弟耿直、做事情一般不會委婉,這些問題山狼知道答案肯定會自己就說了,不說就是不知道,這需要他自己來找出答案。

接下來就是喝酒,蕭寒問了下這個欒書記是怎麼樣的人,山狼咬牙切齒的吐出倆字:霸道。

山狼說在他們鄉里大傢伙都知道這個霸道欒人豪,他不但對一般下屬粗暴,就是搭班子的鄉長他也是聲嚴厲色,鄉長跟他爭吵了幾句,他索性直接將鄉長「屏蔽」,開鄉黨委會,他說完站起來就走,直接把鄉長晾在一邊。

蕭寒若有所思,他在思考明天開始的調查從哪開始,是先去縣公安局還是直接自己去暗訪?如果去公安局,他們會給自己怎樣的幫助?不去公安局自己暗訪,山狼不能出面,他一個外鄉人能問出點什麼?

反覆斟酌但左右為難,山狼又開了一瓶啤酒:「這個欒人豪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當年就憑這個追到副縣長的姑娘,也就是他老丈人一力提攜才有他今天。他老婆在縣公安局經偵隊當隊長,也是母老虎一個,基本沒人招惹。」

蕭寒手一哆嗦差點又摔一個杯子,幸虧桌子擋了下:「這個欒書記老婆在縣公安局?」啤酒濺出來,蕭寒的T恤上馬上就成了點點斑斑。

山狼點頭稱是:「蕭老師你喝多了?要不咱回去休息吧?」

蕭寒拿張餐巾紙擦了下發現無濟於事索性就不理會:「喝吧,好久不見,我沒事。你晚上也不要回了,反正是雙人間,咱再聊會。」

喊過老闆炒了盤羊血,蕭寒開始放開跟山狼喝啤酒,倆人喝了二十幾瓶啤酒,後來幾乎喝一杯就要去尿一次,也不是喝的高興,恰恰相反,就是因為山狼說了句:她有金子般的心靈,春恩是那麼好的女孩子。

後來山狼哭了,他背誦著寫給黨春恩的詩句,淚流滿面。蕭寒強忍著,他明白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獨自去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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