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宿行人自可愁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宿行人自可愁

很快就是元旦,為了李正天的婚事,蕭寒也忙了幾天,其實就是瑣瑣碎碎。但由此事延伸出來的一個事情讓蕭寒有些手忙腳亂——他的父母要來省城了。

本就是農閑時節,再加上李全有一再攛掇,於是蕭寒的父母決定在元旦前三天來省城,為此蕭寒叫了家政公司打掃了家,又買了一張雙人床。

蕭寒買了房后,直到收拾好搬進去他的父母都沒有過來,一是著實幫不上忙,二是準備到他跟歐陽一結婚的時候再來。後來歐陽一失蹤,蕭寒的工作也太忙,一來二去三四年過去也沒來過。

床擺好,蕭寒犯了愁,因為床上就有個席夢思墊子,得有床單被罩被褥,還得有枕頭,這些個他不知該咋地弄。

實在沒辦法,他給楚靜打了個電話,對方馬上滿口答應:「你把尺寸告知我就好,一天內就做出來了。對了,你父母來了,我得請吃個飯吧?」

「不用,」兩個字脫口而出,馬上就後悔,蕭寒趕緊敷衍解釋:「我爸媽就住三兩天,隨後就得回去,正天的婚禮在老家才是大辦。」

楚靜似乎是冷笑:「我知道了。是我見不得人吧,不要辱了你蕭大主任的面子。」

苦笑一聲蕭寒說:「你是我認識的女人中最漂亮的,再這麼說我就該說你虛偽了。好吧,是你要求的,不覺難受就明天晚上,我的父母還有正天的父母在一起吃個飯,你參加但不用請客。」

楚靜愣了下說:「誰稀罕,」然後就掛了電話。

當天下午快下班,楚靜打過來電話讓去接她,到了醫院門口楚靜已經在等,手裡提著大袋小袋。

上車后搓著有些麻木的手指,楚靜說:「床上用品差不多了,再去下超市,老人的洗漱用品得買,還有廚房都沒有調料了吧。」

笑了笑蕭寒伸手摸了摸楚靜的手:「辛苦美女護士長了。買了東西后我送你回來,今晚你夜班吧。」

楚靜拿起蕭寒的手放到方向盤上:「你好好開車吧,我調班了,今天明天都不上夜班——我不去你會鋪床?」

往前開著車,蕭寒想明天晚上的飯怎麼介紹這個楚靜,當然只能說是女朋友,但她身上似乎有很多謎團未解開——說實話或者換句話,他並沒有把楚靜當成「完全」的女朋友。

去了超市再出來找地方吃了口飯,楚靜這個晚上就沒有離開,先是鋪床,再就是收拾家裡的細枝末節,就差把牙膏擠到牙刷上了——顏色都有區別,蕭寒呵呵笑著發現楚靜也給自己買了一個——衛生間就有了兩對刷牙缸子——老兩口、小兩口。

洗了澡兩個人剛躺上床,楚靜的手機響了,她推開蕭寒看了下號碼就下地說是單位的。

看著楚靜拿著手機出了卧室再輕輕關上門,蕭寒心裡動了動但躺著沒動,激情剛起頭就被摁下,這就像已經點燃的柴火堆,被一盆水當頭澆下,滋滋啦啦就滅了,架起的柴棒嘩啦一聲也塌了。

等了幾分鐘聽到外屋仍舊在低聲說著啥,蕭寒伸手拿起床邊的睡衣,然後下床拉開卧室門出來,給楚靜披件衣服是一半心思,另一半心思是想聽個隻字片言,來推斷下她接誰的電話這麼長時間。

楚靜赤身裸體在客廳的書架上靠著,房間的暖氣很足,但仍舊覺著她楚楚「凍」人。蕭寒走過去,楚靜馬上就不再說話,勉強對蕭寒笑了笑,蕭寒把睡衣給她披上,話筒里「喂喂」的一個女人聲音傳出來。

轉身進了廚房關上門,打開煤氣灶,蕭寒燒了一壺水,然後就走過去站住陽台看外面,黑乎乎一片,不遠處的路上點點路燈昏黃站立,一排排的孤獨延伸到遠處。

陽台當初裝修就設計成了一個休閑吧,蕭寒從吧台拿起煙點著一根,莫名其妙想起四個字——坦誠相見。

一根煙沒抽完,廚房的水壺已經在「吹口哨」,他把煙摁到煙灰缸,正準備出去便聽見門響,然後是關火的聲音,楚靜已經走到陽台門口:「你這煙癮越來越大了,少抽點吧。」

笑了笑,蕭寒:「也不是,無聊了就想抽幾口而已。」

楚靜扭身往回走:「跟我在一起你經常抽煙,看來就是說我無聊。」

進廚房拿出倆杯子倒水,再端上進卧室,楚靜已經蓋著被子靠著床幫:「單位替我值班的護士說事情,你不要多想。」

把水放到床頭柜上,蕭寒很直接就問:「單位的事情需要避諱我嗎?」

沒有回答,楚靜緩緩向下滑進被窩,像一條魚隱入水面,悄無聲息就再沒了蹤影。

本就沒有想要答案,蕭寒與楚靜從開始相處就似乎有個默契,互相不質問,互相不多問。

慢慢喝了一杯水,蕭寒也進了被窩,伸手摸了摸楚靜的脊背,光滑如緞,但紋絲不動,於是翻個身閉上眼睛。

同床異夢是都睡著了,同床失眠更是難熬,蕭寒與楚靜都知道對方沒睡著,但誰也不想說話,甚至不想面對,就這樣脊背對著脊背,等待著黎明。

沒有衝突意味著最大的衝突,倆人相處多半年,若離若合,但這樣的生分還是第一次,尤其是個性都突出,居然都是一動不動躺著,真就熬到天亮,淺紫色的窗帘逐漸變成的紅彤彤。

楚靜先起床,繞過床回頭看蕭寒睜著眼睛在看她,不由就噗嗤一笑:「早飯想吃什麼,我來做吧。」

蕭寒坐起來打個哈欠:「隨你做吧,家裡有啥就做啥——不過你昨天買了一堆,我猜可供選擇的很多。」

點頭,楚靜說你睡會吧,我經常夜班,失眠是常態,你這一夜不睡會受不了。

再躺下,蕭寒覺著困意如山,床上就剩下他一個人也開始自在,於是伸開手腳,四仰八叉的,很快就睡著,鼾聲如雷。

這一覺睡了有三四個小時,手機響才把他吵醒,李全有打來的:「弟弟,叔叔嬸子我已經接到縣城了,一會吃過午飯就去省城。」

蕭寒揉揉眼睛說好的,你辛苦。

李全有說不辛苦,晚上你定地方,搞個大桌子,咱們三家人一起吃飯。

蕭寒一家、李全有一家、齊雲芳一家……蕭寒說好,我安排就是了。

掛斷李全有電話蕭寒撥打李正天手機,佔線,他估計是李全有掛了他的電話就打給自己兒子了,便起身到窗邊拉開窗帘,太陽已經爬了老高,將對面屋頂的陳雪照耀地銀光閃爍。

拿起手機出了卧室,他發現楚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於是回身進卧室拿出一床毛毯走過去,輕輕給她蓋上。

楚靜睜了下眼又合上:「餐桌上有碗筷,早餐在鍋里,你吃吧,我迷糊會。」

嗯了一聲,蕭寒進衛生間,沖了澡剛刷牙,李正天的電話打進來,摁了免提,蕭寒把牙刷從嘴裡拿出來:「你在哪?」

李正天說他已經到了良縣,中午請薛縣長與陳局長吃飯。

蕭寒把嘴裡的牙膏沫吐出來,漱了漱口說應該的,「薛平當時說要當你們媒人,沒有陳雲芳你是找不到齊雲芳的。」

李正天說明白,帶了禮物的,蕭寒叮囑了一句中午吃飯不要喝酒,下午你接上齊老師夫婦還得回省城。

答應著正天要掛電話,蕭寒問房間訂好了嗎?

李正天愣了下:「啥房間?」

蕭寒問晚上你爸爸媽媽還有你岳父岳母住哪?

李正天笑了笑:「叔叔啊,這些小事您不用太操心,我爸安排人在我家附近酒店訂了十間房,夠住了。叔叔練練嗩吶吧,我看議程上一項是您代表報社吹奏一曲。」

搖搖頭,蕭寒說我知道了,他明白這個「安排人」的意思。

想了想低頭對手機說:「晚飯就定在咱報社酒店吧,我馬上聯繫留下最大的包間。」

掛了電話,蕭寒仍舊想晚上楚靜去的身份,倒不是婆婆媽媽,而是他怕父母傷心,一次又一次的,這個如果再成不了,就又是一次刻骨銘心的傷。

想不出,搖搖頭,繼續刷牙,看著鏡子里自己鬍子拉碴,刷完牙就順帶把鬍子颳了。

吃著早飯他打給報社酒店訂包間,剛開始他沒說身份,一個小女服務員的聲音很不耐煩,隨即就說沒包間了。蕭寒正懊惱,旁邊有個聲音問:「誰訂包間?」

蕭寒不等發問就說:「我是北龍晚報蕭寒,能想想辦法嗎?」

這個小服務員回答他旁邊的男人:「謝總,他說是晚報蕭寒。」

感覺電話被搶了過去,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是蕭總啊,我是老謝,包間我來想辦法,您多少客人?」

蕭寒任副總編的公示已經夠了一周,雖沒宣布,但已經鐵板釘釘,他一直沒當回事,但這一刻突然就有了滿足感。

腦海里出現那個總是點頭哈腰的謝總,四十來歲,微微謝頂,總是一臉微笑。這個人原來是北龍日報勞動服務公司的,因為勤快嘴甜,後來被報社酒店的老總提拔成總經理,迎來送往的像模像樣。

「謝謝謝總,」蕭寒有些繞口,不由就笑了,盤算了下人數:「我們大約十四五位吧。」

謝總滿口答應說:「沒問題,就包一吧,本來是人民醫院訂的,但他們沒說哪個包間,我來協調吧。」

蕭寒說好,謝謝——他沒在謝謝後面跟謝總,總覺著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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