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四章】今夜的燭光

崔斯特猛然從夢中驚醒，意識到自己的冷汗竟然已經濕透了後背，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緊緊握著卡牌。

伊芙琳被他的動靜驚動，睡眼朦朧的醒來，呢喃了一句「怎麼了」，崔斯特溫柔的撫了下她的前額道：「沒事。」

本以為這樣伊芙琳就會安心睡去，她卻翻個身過來，望向他，眼眸若星辰閃爍：「做噩夢了嗎？」

「也不能算是噩夢吧。」崔斯特道，「該來的人果然來了我夢裡。」

「你是說……卡牌的事嗎？」伊芙琳道。

崔斯特點了點頭，雖然夢中的事情舉重若輕，但是稍一回想，只要這件事情是真的，就自然會令人疲憊。神族，星之力，凱爾所說的種種，雖然只有手中的卡牌與自己有關聯，但回憶起來還是難免沉重。

令他驚訝的是，伊芙琳沒有追問，反而微笑著擁抱住他：「現在事情都結束了嗎？」

崔斯特點了點頭。

「那就快休息吧。」伊芙琳柔聲道，「都過去了。」

崔斯特心中湧起一陣柔情，他也沒再多話，緊緊將伊芙琳擁抱在懷中。

次日，崔斯特被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竟然是婕拉，婕拉手中還提著一隻食物籃子，這讓崔斯特更驚訝了。

「樂芙蘭大人讓我把這些送給你們。」婕拉道，「還要我帶一句話……真的沒有毒。」

崔斯特忍不住笑了出來，接過婕拉手裡的籃子，裡頭是兩瓶酒還有烤好的麵包，散發著濃郁的麥香。

「這真是樂芙蘭要帶給我們的？」崔斯特再次確認。

婕拉點了點頭：「樂芙蘭大人不讓我久留，我……先走了。」

「好運。」崔斯特笑了笑。

送走了婕拉，伊芙琳才慵懶的從床上起身：「樂芙蘭還會差遣人過來，算她還有點良心。」

「畢竟是活命的大事。」崔斯特說著，取出一個餐包來掰成兩半，熱騰騰的芝士香氣瞬間瀰漫了整個屋子，「你也吃啊。」

「你還真的不怕她下毒。」伊芙琳微微皺眉。

「這時候還下毒也太不是人了吧。」崔斯特渾不在意。

伊芙琳雖然還是皺著眉，卻也忍不住微笑起來，接過崔斯特手中剩下的半個麵包，大大咬了一口。

這就是她最喜歡的崔斯特的樣子，三年來，他一直沒變過。

吃過飯，兩人商量著去找阿狸，就如樂芙蘭送來謝禮一樣，崔斯特對阿狸，同樣是懷著滿心的謝意。

幸運的是阿狸並沒走遠，或許她也正在等著他們的到來，不過，當崔斯特和伊芙琳出現在山洞外時，聞聲趕來的阿狸還是露出了驚喜的神情。

「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快就能趕到。」阿狸上下打量著伊芙琳，「看這個架勢，你身上的符咒已經被清除了吧？」

伊芙琳點了點頭，崔斯特幫腔道：「還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告訴我這麼重要的信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才能找到伊芙。」

「同為妖怪，互相幫助是必須的事。」阿狸道，「看到你不再受詛咒折磨，我也就安心了。」

說著，她走到崔斯特面前，尾巴尖盤到身前，點著崔斯特的鼻尖：「人類，你可要好好對她。」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啦。」崔斯特道。

「你平安出來，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回艾歐尼亞去了。」阿狸沒再看他，轉向伊芙琳。

伊芙琳訝然：「你是為了我才跑了這麼遠，特意來找他？」

「一半原因吧。」阿狸含笑道，「也是因為我感覺到了此地的妖異氣息，妖怪本來就少，要是被其中的惡類惹怒了人，其他的小妖怪怕是也要遭殃。還有……一直跟著你的那人，沒見到他，有點遺憾。」

崔斯特的臉又僵了，他當然知道阿狸說的是誰。阿狸與格雷福斯，曾在艾歐尼亞的東籬山下萍水相逢，雖然阿狸本想的是榨乾格雷福斯后吸取他的精氣，但是下手沒成，反倒似乎對他多了幾分情愫。

「對了。」伊芙琳也道，「我竟然忘了，都回到這裡還是沒見到格雷福斯，該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崔斯特苦笑了一下，阿狸倒是在一旁輕哂：「上次不讓我問的那個小黃毛不在了，再說這次是伊芙琳問出來，你總沒辦法搪塞過去了吧。」

伊芙琳擔憂的看著崔斯特，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糾結，她嘴唇微動，似欲張口讓他不必非要說，崔斯特卻笑了笑道：「說的也是，有些事我不說出來，可能就永遠開解不了吧。」

接著，他把祖安所發生之事一一講給伊芙琳與阿狸，兩位聽眾都是眉頭微皺，一副嗔怪又惋惜的神色。

「那麼現在……格雷福斯在哪裡？」伊芙琳問道。

「我怎麼知道。」崔斯特苦笑，「多半是回他的比爾吉沃特了吧。」

伊芙琳笑了笑，若有所思。

阿狸這有意無意的話，讓崔斯特也沒了再聊下去的興緻。簡單寒暄后，他便草草告別。再回到諾克薩斯城中，天色已經向晚，崔斯特想徑直上樓去，伊芙琳卻拉了下他的手臂。

崔斯特有點奇怪，伊芙琳柔聲道：「陪我走走再上去吧。」

這樣的小要求，崔斯特當然會答應，不過他也有點奇怪。伊芙琳畢竟是死靈，倒不是說她不會享受人間的快樂，但是她對這種「快樂」的索取點往往在窮奢極欲，這種簡單的散步，看起來不是她會喜歡的範圍吧。

不過，他還是挽著伊芙琳的手，繞著旅店的樓下開始轉圈圈。

大概轉到第三圈的時候，伊芙琳開口了。

「你和格雷福斯，是很好的朋友吧。」

「怎麼又提這個。」崔斯特苦笑。

「我們去比爾吉沃特吧。」伊芙琳道，「我帶你去找他。」

崔斯特的腳步停住。

「你在說什麼啊……你真的覺得發生了那些事，他還會原諒我嗎？而且，格雷恨我的同時，大概也在恨你，我們去找他的話，不是自討沒趣嗎？」

「我覺得不是這樣。」伊芙琳道，「確實，他很生你的氣，可是他越生氣，就越說明他忘不掉。你如果不去找他，他當然會恨你，可是你如果去了，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崔斯特道。

「因為……我曾經也很相信，你能忘掉我，我也真心實意的希望你不要來找我。可是有些人的羈絆，註定無法解開，我想你和他也是一樣的。」伊芙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