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六章】莫甘娜的憤怒
「轟」的一聲巨響，密室正中的桌子炸成了齏粉。
做出如此暴力行為的，是站在桌子左側的女人。
她此時此刻顯然極為憤怒，面目都被氣到扭曲。她的背後有一堆黑色的翅膀，那雙翅膀此刻也正在空氣中嗡鳴顫動。
不過，崔斯特如果見到這個女人的話，他一定會驚訝。
因為他與這個女人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卻是終生都無法忘記。
比爾吉沃特的賭場，「賭王」的名號，以及本以為可以醉生夢死，卻再次被趕上路的行程，全部都是由這個女人開始。
——自稱「娜娜」的，地下賭場的美麗老闆。
不，會坐在卡爾薩斯對面的話，她絕對不僅僅是這個身份而已。
「崔斯特已經來到暗影島上了嗎？」她的聲音冷森森的，彷彿可以穿透人的身體。
好在她的對面是卡爾薩斯，百萬亡靈的首領，身為鬼王的卡爾薩斯，當然也不會懼怕「娜娜」。
「恐怕是這樣。」卡爾薩斯道，「錘石、魔騰都已經遇害。赫卡里姆縱然能阻擋，只怕也攔不了太久了。」
「你不是說你有天眼，可以看到這暗影島上發生的一切嗎？」娜娜憤怒的質問，「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你的語氣反而變得這麼模稜兩可？」
「為了『黑之法陣』。」卡爾薩斯道，「時之砂被毀滅，黑之戒指也被毀滅，海克斯科技核心、黑冰、虛空之力，一件一件都被毀滅。本來預計會由它們加諸給黑之法陣的力量，全部由我一個人的魔力來給予，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已經算不錯了。」
娜娜冷哼了一聲，雖然還是很憤怒，但也沒法反駁什麼。
「不過我也一直不是很明白。」卡爾薩斯道，「那崔斯特，再怎麼說也是個凡人，他和我有過節，不過是因為他迷惑了我的手下，但是……貴為半神的墮落天使，莫甘娜，你又怎麼會刻意要求我留意一個人類的行為，甚至把他標榜成敵人？」
如果崔斯特聽到這個名字，他必定會震驚的無以復加。
三年前，在鐵脊山脈之上他曾經在蕾歐娜的口中，聽到過審判天使凱爾與墮落天使莫甘娜的紛爭，但那是遙遠的神代之戰。眼前的這位，曾經偽裝成凡人出現的女子竟然是半神？著實令人不敢相信。
「他身上有讓我噁心的味道。」莫甘娜冷冷道。說著她眯起眼睛，眸中閃爍出一線寒光，「應該說……是我姐姐的味道。」
「凱爾也像你一樣，在凡間尋找了神授之人？」卡爾薩斯問道，「不過，看起來並不像，那個崔斯特對神代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他不是神授之人，但是他的卡牌，帶著讓我厭惡的氣息。」莫甘娜道，「我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姐姐被禁閉在神域也很久了，那個時候，崔斯特絕對還沒有出生……但是，他身上有姐姐的味道不假，既然來到了這裡，你千萬要小心，不要讓他靠近黑之法陣。」
「是。」卡爾薩斯猶豫的道。
「你在猶豫什麼？」莫甘娜的神色瞬間變得冷厲起來，「黑之法陣在哪裡？」
「在暗影島的極陰處，海崖囚籠之下。」卡爾薩斯道。
莫甘娜怒吼了一聲，她當然知道崔斯特此刻的所在，她的憤怒爆發，瞬間又是轟然一聲，密室里爆出一團黑火。
「我這就自己去阻攔他。」卡爾薩斯立刻道，「雖然我現在力量大減，但一個凡人還不會是我的對手。」
「好。」莫甘娜氣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身為女神，無法真正干涉人間的事務。卡爾薩斯，你務必為我殺死崔斯特，不然……我只怕姐姐能感受到這裡的事，黑之法陣，就全都完了。」
「明白了。」卡爾薩斯拂袖而起。
赫卡里姆的脊背很顛簸，這山洞遠比想象的長。
不，應該是有著延展空間的黑魔法吧，剛剛在山那邊已經看過了，正常來說，走這麼遠的話，早就已經墜入大海了。
赫卡里姆像是感覺到了崔斯特的想法，開口道：「我是海崖囚籠的領路人，沒有我的指引，沒有人可以穿過這座山洞。」
「她……還好嗎？」崔斯特猶豫了一下，問道。
「不太好，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已經是最好了。」赫卡里姆道，「馬上，你就可以見到她了。」
說話間，一縷熹微的光映入崔斯特的眼睛。
這是他在暗影島上第一次看到光。
這個山洞馬上就要走到盡頭，山洞外，就是真正的「囚籠」了。
也就是那個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人鎖在的地方。
崔斯特眯起了眼，彷彿被那縷光芒刺痛了眼眶。
就這樣，莊重的如同一場儀式，卻又極其自然的，人馬載著劫和崔斯特，走出了山洞。
眼前是斷崖絕壁，耳畔是海風怒嘯，但崔斯特眼中所見的，卻只有懸崖邊的十字架上，那個嬌小的身影。
看到伊芙琳的前一秒，他是多麼害怕伊芙琳就像幻境中所見的那樣，四肢皆斷，面目盡毀——即使他知道那樣他也還會愛著她，可是對伊芙琳來說，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現在，他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伊芙琳的身體軟垂著，但是至少完好無損，她手臂上、臉上都有不少血痕，但是只是皮外傷。赫卡里姆沒有說謊，作為獄卒的日子裡，他在儘力照顧著伊芙琳。
「我已經儘力了，但是……妖王的符咒，還有妖王命令的刑罰，我沒有辦法替她免除。」赫卡里姆似是在道歉。
「我已經非常感謝你了。」崔斯特踮起腳尖，拍了拍人馬的脖子。
「赫卡里姆……」伊芙琳忽然說話了。
她的聲音細若蚊吶，這樣虛弱的腔調，讓崔斯特一陣心疼。
他向前走了一步。
伊芙琳的話聲戛然而止。
那個剎那，本想叫出她名字的崔斯特，也突然哽住了喉嚨。分別多日，甚至陰陽兩隔的戀人終於在他的面前，即使今天已經流過眼淚，他卻還是很想哭。
「崔……斯……特？」伊芙琳小聲的，緩慢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與此同時，她緩緩抬起了眼。
四目相對的剎那，伊芙琳的淚水瞬間盈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