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喬裝
二人商議已定，隨即便找到了當地最大的一家宅院，施展輕功翻了進去。
酌花雕剛一落地，看著眼前數不清的屋子，頓覺一頭霧水，輕聲問楊煜戈：「你知道怎麼走么？」
只聽黑夜中傳來楊煜戈的一聲輕笑，接著他便把女子閨房的大致位置告訴給了酌花雕。酌花雕聽他說得十分清楚，頓感驚異：「你以前來過？」
楊煜戈嘆了口氣：「不，只是小時候住過這樣的大宅。」
二人當即不再多說，分頭尋找各自所需的衣物，並約定在半個時辰后在這宅子的大門口碰面。酌花雕當即照著楊煜戈所指的路線，往宅中小姐閨房的方位跑去。饒是如此，她卻還是整整找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探到了閨房的正確位置。
她素來大大咧咧，更何況此事她極不願干，自也沒有耐心再輕手輕腳進去，而是直接推門闖入，先衝到床前，捂住了床上那閨閣小姐的嘴，接著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別出聲，你若出聲，我殺了你！」
那閨閣小姐何曾遇到過這種情況？只是嚇得直點頭。酌花雕隨即放開手，對那閨閣小姐道：「給我一件你的衣服，要......要最漂亮的。」
那閨閣小姐連忙從床上爬起來，在衣櫃中翻了許久，取出一疊衣物，顫顫巍巍地交給了酌花雕。酌花雕也不細看，拿了便走，忽地想起一事，轉身對那閨閣小姐說道：「你不許出聲，若敢出聲叫喚，我第一個殺你！」
那閨閣小姐一臉哀戚，垂淚點頭，卻未露出半分驚慌之色。酌花雕見她神情落寞，頓覺納悶：「不就拿件衣服么......這姑娘內心也太脆弱了吧？」隨即不再多想，縱身一躍，霎時便已飛出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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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煜戈到達約定地點時，酌花雕已等了很久了。一見到他，便出口抱怨：「偷個衣服還要偷那麼久，真是沒用。」
楊煜戈轉頭張望了一下，見四周無人，便道：「師父，咱們快找個地方，把衣服換了。」不等酌花雕回答，便拉著她往鎮門口方向跑去。
來到小鎮外，酌花雕隱隱聽見一陣流水聲自前方傳來，似乎身前有條小河，接著便聽楊煜戈道：「師父，我們就在這兒換衣服吧，你順便洗個澡，打扮打扮。」
酌花雕一聽，「呸」的一聲，道：「怎麼還要洗澡啊，我不洗！」
楊煜戈苦笑道：「我這次要扮江南私鹽幫的師爺，你既然是我的女兒，那總不可能穿得髒兮兮吧......」
酌花雕撇了撇嘴：「萬一她真的穿得髒兮兮的呢？」
「這......這怎麼可能......」楊煜戈搔了搔頭。
「行了行了，走開！難不成你還要看本姑娘洗澡啊？」酌花雕一邊說，一邊用力將楊煜戈推出老遠。
楊煜戈臉上一紅，連忙跑開，一邊跑一邊說道：「師父，我......等下你來找我......恩......」語聲漸輕，接下來的話幾不可聞。
酌花雕見他走遠，這才緩緩脫衣，準備洗澡。老實說此事她極不情願去做，但為了完成任務，也實在是無可奈何，當下將脫下的衣服丟到一邊，整個人都跳入了小河之中。
上次洗澡是在什麼時候？似乎已是十天前的事了。但那還是為王蓉所逼，非她自願而為。至於上一次自願洗澡是什麼時候？她自己都忘了。
河水清冷，但內功精純的酌花雕卻並不在意，她先是掬了一捧水灑在自己臉上，將臉上的污漬好好清潔了一番。
午夜，明亮的月光灑在湖面上，水中倒影也顯得愈發清晰。酌花雕用手抹乾了臉上的水漬，勉強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水中倒映出的一張清秀面龐。杏眼娥眉，粉頰朱唇，活生生的一個美人胚子。
「這......這是我？」酌花雕一臉詫異，水中的倒影也立馬現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龐，卻仍是覺得這一切宛若虛幻。
「這......真的是我？」
她都快愛上水中的自己了。
她平日里雖然大大咧咧，衣著污穢，但她終究是個女孩，愛美之心乃是天生。但因為她從不洗澡，從不大半，所以她對自己的真正容貌都不是很清楚，還一直以為自己相貌醜陋，但心中倒是渾不在意。
哪知今天她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漂亮！
她當下便細心清洗身上的污漬，甚至將頭髮也洗了一遍。每每瞥眼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內心都是一陣竊喜。
她一邊洗，一邊想：「我這副容貌若是給我那個傻徒弟見了，不知他會不會大吃一驚？恩，一定會的，他若是無動於衷，看我不......」想到這裡，她的臉突然紅了。
轉念又想：「我這樣的容貌，不知比起王蓉那個小丫頭，哪個更好看一些？唉，她生得如此嬌美可愛，我自然比不上她......恩，好氣哦！她怎麼可以長得那麼好看！」
一想到王蓉，她的思緒頓時飄遠了：「那小丫頭，除了長得好看，簡直一無是處，不會做飯不會武功，繡花枕頭一包草......還老是跟本姑娘頂嘴！哼，等我完成任務，回去就收拾她......唉，這幾天沒見，還挺想她的呢......」
她下意識地用手撫了撫下巴，這才發現自己手指上的皮膚已給河水泡得皺了。她連忙一個筋斗躍上了岸，用之前換下的衣服擦乾了身子，這才開始換那件她搶來的衣服。
那衣服紐扣甚多，穿起來十分不方便，加上酌花雕自己心浮氣躁，因此費了好一番功夫，她才堪堪將其穿好。
她將衣服穿好后，急匆匆地跑到河邊，想要看看這衣服是否合身。哪知一看見水中自己的倒影，她頓時便被嚇了一跳！
「這是.....這是嫁衣？」
原來在那閨閣小姐心中，嫁衣就是她所擁有的最美的衣服！
酌花雕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搶走了這件衣服后，那閨閣小姐會那麼傷心了。
她搶走的，可是那閨閣小姐最珍貴的東西啊。
「這......這.......」她看著水中穿上嫁衣后更顯嬌艷的自己，良久說不出話來。
正自發獃間，忽聽得身後傳來了楊煜戈的聲音：「師父，你好了嗎？」酌花雕一聽到他說話，臉「刷」地一下便紅了，既不轉身，亦不作答，只是立在原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楊煜戈原本怕酌花雕尚未著衣，因此一直閉著眼睛，不敢冒犯，但聽她良久未回答，心覺納悶，於是微微睜開眼，想看看她的動靜。見她站在河邊一動不動，更覺奇怪，於是緩緩走近，小心探問道：「師父你......衣服換好了吧？」
酌花雕一驚轉身，宛若驚弓之鳥，瞪大了眼睛看著楊煜戈，卻見他已換了一套書生裝束，唇邊還貼了兩撇小鬍子，氣質優雅，與之前灰頭土臉的樣子渾然不同。
「你......你怎麼過來了......」
楊煜戈見她穿著一件通紅的艷麗衣裳，黑暗亦掩飾不住其之耀眼，不禁一愣：「師父......你穿這衣服......未免顯得有些太......太漂亮了吧......」
酌花雕跺了跺腳：「你這笨蛋，難道你看不出......看不出這是......」
楊煜戈打了二十多年光棍，更從未喝過喜酒，竟不知道嫁衣是什麼樣子。因此此刻見了酌花雕，也只是覺得她穿得太艷了些。見酌花雕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頓覺奇怪：「怎麼了？師父，你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酌花雕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你這笨蛋，什麼都不懂！我要去把這衣服換了，你在這兒等我！」話音未落，人已竄出老遠，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楊煜戈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下意識地搔了搔頭：「不就暫時偽裝一下么，至於這麼認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