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答案
葉楓再度默然，沒錯，他是重瞳者，未來，這個事實公之於眾時，他將舉世皆敵，那個時候，他又當如何自處。
「人生真的難以抉擇。」葉楓再度仰起頭，而後，閉上眼，將很多曾經的經歷在腦海中回憶。
突然，他感到手心溫暖，凌彩握住了他的手。
凌彩很聰明，知道這個時刻太重要了，自己不能去左右他，所以，她只會靜靜地陪伴，讓他不會感到孤獨，讓他知道，無論他做出什麼選擇，都有人會支持他。
「我覺得我看的還不夠。」這一刻，葉楓猛地睜開眼，眸光無比的熾盛。
隨即他看了看凌彩，眼中有了柔和之色，而後繼續注視季夜，道：「興許，這世界真的如你所說，已經扭曲了，需要摧毀了再重建。可我還是不能接受，因為至少，我這一生走到現在，所看見的並不是全是這種。
而我葉楓自認除了有一雙重瞳之外，與別人相比，並沒有什麼突出，但是萬古下來，那麼多足以俯視歲月的古代神靈都否定了你們的存在，我很想知道為什麼。
我想他們所經歷的，所看到的，要遠比我多千萬倍，而那等層次的人物顯然不可能會因為古人有遺訓就會盲目遵守，到了那等層次，早就有了自己的了解，但他們還是否定了你們，我認為，這一定是因為有我現在還沒看到的東西影響了他們。
所以，我拒絕加入神庭，我想用我這雙眼睛去看這個世界，直到我自己有一個答案。
或許，以後我們不但不是朋友，還是敵人。」
這一刻，葉楓神色很認真，看著季夜，那眸光很盛，並且在提醒季夜，他們未來可能是敵人，季夜救他一命的因果不能限制他的本心，如果季夜害怕，可以現在除掉他。
「果然不愧是重瞳者。」然而，季夜不但不怒，反而笑道：「小子，能說出這番話，你當真不錯。你放心，我不會用你我之間那微弱的因果來改變你的抉擇，因為那樣，即便你加入了神庭，你的想法也和我們不一樣，這樣根本毫無意義。」
「用你的雙眼去看一看這個世界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希望千百年後，我再找你的時候，你還能這麼說。」季夜咧咧牙，露出和善的微笑。
葉楓目瞪口呆，想不到對方竟就這麼算了。
「不用奇怪，有很多事情是勉強不來的。」季夜聲音極具神性，讓人如沐春風：「不過，日後你小心吧，你已經讓一些可怕的傢伙注意到了。」
「是嗎？」葉楓眸光一動，而後自語，他聽出了季夜的言外之意，心中也明白，季夜不會再多說。
突然，葉楓又問：「我曾遇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整個蒼宇大陸大多數人都不知葉戰天當年的事，甚至於葉族的子弟，也都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上天不想讓人知道。」季夜淡淡一笑，道：「有些事終究需要你自己去探尋。」
「我明白了。」葉楓已然了解，這事多半不簡單，甚至可怕到了連季夜這等人物都不想沾染絲毫，不願多告訴葉楓。
「千百年後，我們再見吧，前提那個時候你還活著。這一處地方就送你們做洞房吧，在這世間，這樣的地方可不多，哈哈。」突然，季夜消失了，令人反應不及，特別是他最後的話語，令人面紅耳赤。
「你給我回來。」葉楓先是愕然，沒想到這季夜竟說走就走，但隨後他大怒，他已然知道，這個季夜絕對是一位很可怕的人物，甚至有可能已經活了萬載歲月，但想不到後者竟如此為老不尊，臨走前還調侃他。
這一刻，凌彩臉色緋紅，就連那潔白的頸脖都有紅暈浮現，而後，她抬起頭，用那漂亮的眸子盯住葉楓，那漆黑的瞳孔中有警惕之色。
「我這麼像那樣的人嗎？」葉楓看到凌彩的神色，哪裡還不知道凌彩在想什麼，但他真的不是這樣的人啊，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
「哼，誰知道，說不定正打著什麼注意呢。」凌彩故意板起神色道。
「好吧，你認為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葉楓識趣的不想再跟女人做爭辯，因為最後輸的一定是他，何必自討苦吃。
「對了，一個多月前，我曾在外面聽到了一個消息，可能你會不願意聽到，但我還是覺得該告訴你。」此刻，凌彩突然用晶瑩的牙齒住嘴唇，猶豫片刻之後，她還是開口了。
「是葉戰天的事？」凌彩還未繼續說，他內心就有了一種猜測，他覺得凌彩想說的一定是葉戰天的事。
「沒錯，戰候……已經戰死，被異界之人斬下頭顱，掛在戰旗之上。」凌彩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哐當。」這一刻，葉楓手中的古劍直接掉落在地上，整個人都愣住了。
很久很久，葉楓就一直保持這個姿勢，一眼未發，眸子很空洞，毫無色彩，就是凌彩叫他，他都沒有動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楓才終於回神，這一刻，他眸子中升起了無盡的殺意，同時，身體爆發出驚人的氣息，這種氣息極為迫人，就連他身邊的凌彩都要承受不住。
「異界，我一定會平了你們。」葉楓眸子殺意涌動，口中緩緩吐出這一句話，言語森寒深寒到了極點。
這句話冷到徹骨，即便是凌彩都不由自主後退幾步。
但下一刻，凌彩走向前將他抱住，溫柔地道：「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壓抑在心裡。」
「我不會哭。」感受著凌彩的溫暖，葉楓一動不動，但是那雙眸子卻很堅定，道：「因為一旦我哭了，那就說明他死得不值。我希望，他的死是值得的，是沒有遺憾的。」
可是，說著說著，他的眼角卻在不由自主的動，而後，就看到兩行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我一點也不傷心，為什麼會哭，真的奇怪。」葉楓在自言自語，嘴角也在露出微笑，可他的聲音卻越來越顫抖，越來越哽咽，讓人看了有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凌彩看著他這副樣子，很心疼，可是，她卻不知道能做什麼，只能抱著他，讓他能感到自己身邊還有人，他並不孤獨。
這一副畫面，成為了一個縮影，就這樣，整整半天之後，葉楓才抬起頭來，這一刻，他的眸光已經被滄桑所取代。
「謝謝。」葉楓神色平靜地道，只是，那眸子深處越發濃郁的孤寂卻讓人感到心酸。
這一如之前秦語的背叛，那時候他就是如現在這般，將一切的痛都深埋心裡，不在別人的面前表現出來。
就這點上，他很像葉戰天，表面很堅強，但實際上，內心深處，也有脆弱的一面。
凌彩搖頭，示意他不用說這樣的話，而後並安慰道：「我反而希望你能夠將自己內心壓抑的東西釋放出來，哪怕大哭一場也好，你的內心太沉重了。」
「我已經習慣了如此，或許這才是我。」葉楓打斷了她的話，但看向凌彩的目光卻多了一絲柔和。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見他如此，凌彩也不再多言，而是轉移話題。
「去武域還一樁因果。」葉楓道。楚域他已經不想再待了，葉族也不想再去了，那個地方讓他渾身是傷，此刻，楚域已經沒有了值得他留戀的東西。
而恰好，他與夏傾城有一樁交易，而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該是時候去償還因果了。
「我陪你。」凌彩直接開口，而後用堅定的神色注視葉楓，把葉楓想要拒絕的話給堵了回去。
「我明白了。」葉楓突然反手將她擁住。
兩日後，他們離開了古洞，離開了小山鎮。
自此之後，小山鎮再也沒有了採花女，也再沒有那間令所有小山鎮人都好奇的屋子。
一條荒涼的古道上，一男一女相伴而行，他們的背後是朝霞，是初陽。
這兩個人走得很近，各自的散發著特有的氣息，男的丰神如玉，英氣逼人，女的白衣勝雪，美麗動人，兩種氣息交融在一起，很協調，在這條古道上顯得格外的醒目。
他們兩人，順著古道，漸漸地遠去，背後，楚域的山河已經漸漸模糊。
「從楚域到武域，中間要經過姜域，路程至少需要三個月。」凌彩道。
「我知道，三個月來得及。也幸好姜域是蒼宇十一域最小的，如果前面擋著的是別的，估計我們沒有兩年都走不出去。」葉楓道。
要知道，整個蒼宇浩瀚到無邊，哪怕化龍境的強者一生都難以將整個蒼宇大陸給走完，所以，平日想要傳遞什麼消息，多數都是用虛靈界傳遞，若是想快速跨域，那就需要使用傳送陣了。
比如楚王要去武域，只要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因為楚王宮中有一座傳送陣，又比如，有大人物要從邊荒回來，也是一個時辰的事情，這就是傳送陣的功效，非常便捷。
但實際上，傳送陣也不是隨意就能用的，因為消耗很大，一般的勢力都消耗不起。
那麼在沒有傳送陣的情況下，想要跨域，那就很艱難了。
哪怕是三階聚丹境的高手，想要穿越楚域，都需要兩年的時間，若是想穿越帝族所統御的領域，那就需要更久了，傳說，就是穿越帝族領域最小的一個都需要一個四階命紋境的強者使用百年的時間。
所以說，幸好擋在前面的是姜域，否則他真的又要去楚王宮借道了。
又五日後，姜域終於出現在眼前，小山鎮本就是楚域邊緣，所以從小山鎮去到姜域的邊界，只需五日，便可到達。
「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葉楓淡淡一笑，這幾日，他們一直在野外行走，一直沒有地方休息。
而他早就發現愛乾淨的凌彩有些難受了，因為這五日他們竟沒有遇到一條河流，讓凌彩都沒辦法沐浴。
就是他自己，都很不適應，因為他自己也很愛乾淨，否則，當初在戰候府，也不會天天晚上早上都洗一次澡了。
「嗯。」凌彩淡淡地回答，可眸子中卻有喜色。
「那裡有一間酒樓，我們就去那裡吧。」葉楓道，而後拉著凌彩過去了。
「葉楓。」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在他們後面喊道。
這聲音傳來，葉楓與凌彩同時一顫。
當他回頭之時，內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秦語，竟是你。」葉楓開口，想不到竟是在此遇到了秦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