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落葉

「怎麼回事？他不是只有二階的境界嗎，怎麼能爆發出這樣的力量？」其餘的三階高手齊變色。

這樣的氣息竟蓋過了他們，當然，最可怕的是，這氣息還在攀升，就要越過四階了。

「快去請老祖。」其中一位中年人大叫。

「不管是三階，四階，還是五階，都來吧。」葉楓怒吼，理智在逐漸被吞噬。

他知道，他活著離開的希望已經幾乎沒有了，甚至，連讓凌彩順利逃走都很難做到，只有主動釋放重瞳一途。

但主動釋放重瞳，一旦被吞噬，很可能醒不過來了，淪為殺戮的傀儡，最後血染葉族祖地，血染蒼宇大陸。

除非他能在暴走之後控制住重瞳，只是，這樣的可能性太小了，萬古以來，都沒有人做到。

但現在，他沒有選擇。

已經衝出了很遠的凌彩身體更加顫抖了，臉上的清淚流個不停，因為，她感受到葉楓的氣息變了，變得凶戾，變得旺盛，但也讓人感到一股濃濃的絕望。

她心中明白，或許這是他死前最後的光彩，火焰熄滅前最後的熾盛。

「你可是帝皇，不要讓人絕望，不要讓擔心的你的人失望。」她只能這麼安慰著，相信著。

她想到了戰候府相處的日子，他盡心儘力教她「君臨天下」的蓋世劍法，那時候他嚴厲又溫柔，總讓人心安，但如今，那股氣息卻在遠去，很可能走向落幕。

可是，她依舊不敢回頭看一眼，因為只要她回頭，那就代表，他將永遠的落幕，沒有任何的一絲希望。

「轟！！」最終，震耳欲聾的交戰聲響起，而後遠去。

一個時辰，她衝出了葉族的領域，衝出了四階高手都不能感受到的範圍，而後，她開始屏蔽氣息，隱藏在了常人之中。

葉族山前，血氣滔天，獸吼震耳欲聾，葉楓在發狂，在咆哮，在掙扎。

用不了多久，他最後的一絲理智也將要失去，變得愈發強大的他雖然能更好的控制重瞳了，但終究沒能力逆天，依舊要被吞噬。

此際，葉族已經有三位四階命紋境的高手出來，將他纏住。

「孽障，還不快伏誅？」這三位皆是鬚髮皆白的老者，身上有祥和的氣息。

但他們動手卻是天崩地裂，每一次出擊，都將打崩一座山頭，若非這是葉族祖地，有絕世大陣守護，很可能葉族祖地都將被摧毀。

可他們發現，他們三人聯手竟都拿不下被重瞳吞噬的葉楓，而葉楓的氣息還在攀升，令他們心悸。

三位老者愈發不安。

「果然逆天，比葉戰天還要可怕，若是讓你成長，葉族真的就危險了，但你沒有未來，今日，你必須要死。」老者聲如震雷，隆隆響起。

下一刻，一把金色光劍出現在葉族祖地上空，能有山嶽那麼大，若是斬下，那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斬！！」三位老者中的一位大喝，而後，整個天地都震顫動了，金色大劍就這麼落了下來，宛如天罰降世，要毀滅一切。

然而，下一刻，葉楓衝天而起，無盡的血氣將他纏繞。

「轟。」葉楓出手，直接抓向金色大劍。

「哼，螢蟲之光安敢於皓月爭暉？竟還想硬撼，你這是自尋死路。」施展蓋世絕技的老者冷哼。

然而下一瞬間……

「咔擦。」金色大劍直接瓦解，化作刺眼的金光將整片葉族祖地淹沒。

三位老者震驚到了極點，這可是葉族的蓋世祖術，相傳最輝煌的時候，曾斬過古代神靈，但現在竟被人單手接下並瓦解。

「轟隆隆」金光瀰漫浩蕩，殺機肆虐。

三位老者不得不退開，並再度施展手段，將葉族之人護住。

片刻之後，金光褪去，一道凶戾的身體再度衝起，殺向葉族高手。

「他竟毫髮無損？」三位老者震驚，葉楓的力量愈發超出他們的想象。

「今日，我們惹了大禍了，不該如此啊。」三位老者後悔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他們可以想象出來，若是他們今日拿不下葉楓，葉族將屍橫遍野，流血漂櫓。

然而，很快，他們的幻想破滅了，即便是四階命紋境的他們，也被暴走的葉楓橫掃。

「轟！」三位老者被擊飛，血肉之軀直接穿過一座又一座山峰。

但很快，他們又沖至葉楓身前。

四階命紋境的武者已經達到了可怕的地步，肉身近乎不壞了，難以殺死。

只是，他們此刻卻負傷了，傷於葉楓的爪下，而非撞擊巨山而傷。

此際，他們幾人胸前都是血粼粼的傷口，觸目驚心。

「拖著它一起死，否則葉族滅。」三位老者眼冒精光，臉上出現了視死如歸的決絕。

然而，很快，他們再度被橫掃，這一次，他們直接打得重傷，摔落在山峰之上，動彈不得。

「孽畜，葉族再怎麼說也是你的本族，哪怕被逐出去，也改變不了你體內流著葉族的血，難道你真的要血染此地，欺師滅祖嗎？」一位老者怒喝。

可是，葉楓眼中的神近乎完全被吞噬，聽不到了。

但哪怕聽得到又如何，現在的局面都是葉族所逼，他到最後都只想求一條活路，甚至，寧願自身殞命，換凌彩離開，可他們卻在自己選擇留下的情況下還要去追凌彩，逼得他不得不釋放重瞳。

這一切終究只是葉族自食其果。

「吼！！」葉楓怒吼，一步踏進了葉族祖地。

他眸子中凶光大盛，被理智吞噬的葉楓要開始殺人了。

只是，下一刻，一道道秩序的神鏈憑空出現，鎖住了葉楓。

「是我族祖地在排斥背叛者，這是血脈的因果，失去葉族身份的他不再受祖地認可，祖地要將他驅逐出去。」三位老者驚喜。

但下一瞬間，葉楓狂吼，直接撕開秩序的神鏈，一切都抵擋不住。

「不可能，連因果都壓制不住他嗎？」一位老者大吼，不願相信這一切。

「完了，他破開了一切，進來后將血海滔天，我等犯了大錯啊！」另一位老者老淚縱橫。

「我們親手將葉族送向滅亡，是我等錯了嗎？」第三位老者臉色滿是悔意。

此際，八十一座山峰之上，數以十萬計的葉族人在恐慌，那尊蓋世魔王就要進來了，連四階命紋境的老祖都壓制不住，進來后那將是血海滔天啊。

「吼！」

「噗哧。」

然而，就在這時，暴走的葉楓突然做出了奇怪的舉動。

此時此刻，暴走的葉楓暴吼著舉起右拳，化拳為爪，而後猛抓，狠狠地刺進自己的心臟中。

下一刻，他眼中的凶光直接開始消失，而最後那點理智竟開始慢慢清晰。

此際，不明所以的葉族人皆宛如泥塑木雕般一動不動，他們震驚到了極點，完全想不到蓋世魔王怎麼會突然打傷自己。

「呵呵，我葉楓始終是葉楓，根本狠不下心啊，哪怕理智被吞噬了，內心也在抗拒屠殺葉族子弟。」葉楓逐漸恢復理智，而是自嘲道。

只是，他的生命之火卻在慢慢熄滅。

暴走的重瞳者唯有死去，才可結束一切。

宿命如此，從一開始就註定了。

實際上，重瞳者被重瞳吞噬之後，很難再自主控制，也很難違抗重瞳的自主意識，暴走的重瞳者會一直淪為殺戮之器，永無止境的殺戮下去，根本不存在可以自己殺自己。

可是，當他看到葉族充滿了悲哀，充滿了恐慌，很快，也要充滿血的時候，他最後余留的一絲理智便開始抗拒，開始掙扎。

很不巧，他剛遇到路清雪的時候曾釋放過重瞳，但那一次，他的失控被人化解了，而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體內就一直存在一股力量，這股力量可以一定程度上克制重瞳。

而剛才，就在葉楓潛意識在反抗，在抵制血染葉族之時，這股力量起了作用，讓他的理智恢復了短暫的一瞬間。

也就是這短暫的一瞬間，他選擇了殺死自己，斷絕了自己最後生還的希望。

「落葉終究還是要歸根，哪怕再恨，也無法狠下心。我究竟是姓葉……還是落葉。」葉楓最後的意識在掙扎，想得到答案，可是，終究還是沒有機會了，他的生命之火完全湮滅了，那充滿血氣的身軀也倒在了葉族祖地之前。

事實上，若是他選擇血染大地，他就能活下去，甚至，有機會逆天而上，反過來控制重瞳，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但現在，他選擇了自裁，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想重瞳者死後所牽連而出的因果，也沒有時間去為自己的生還奮力一爭。

時間彷彿在這一靜止了，葉族祖地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後，那滿身血氣，目露凶光的蓋世魔王竟然自己殺死了自己。

ps：再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