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平平如一
辰時左右，正值夏秋交替之際，一望無邊的蒙古草原之上，西北邊境之中，聳立著當時中國三座最重要的門戶它們被稱為西北三關，三關之內皆兵糧充足，武器每年也換一批，重要的是三關彼此守望相助，輻射四周上千里地界，無數年來震懾異族，無數仁人志士為了守衛祖國邊境，在此拋頭顱，將每一滴鮮血都流進了祖國的荒漠。
而在雄偉的御狼關前，此刻卻響起了陣陣馬蹄之聲，初時雜亂，後來卻越來越密集和整齊，一陣煙塵之後，這隻幾百人的靼韃鐵騎便停在了御狼關百里之前。
布置在外圍的守關將士立即回報，不出一刻鐘，這個消息便傳到了鎮西將軍朱宸的面前！
靼韃，為成吉思汗嫡系之人，黃金家族後裔，蒙古國自也速迭兒分裂成東西蒙古國之後，經過數十年變遷，漸漸形成瓦剌和靼韃兩部。
在公元一千四百零二年?，鬼力赤廢掉北元最後一任可汗坤帖木爾，自立為汗，改稱靼韃，自此，靼韃成為草原說一不二的霸主而這幾百個騎兵，便是直屬於鬼力赤的赤狼部隊，皆是草原中忠心不二，且能以一敵百的勇士，且直接對靼韃黃金家族效力。
他們之中，為首者有三位身批狼皮，額頭之上卻塗抹硃砂，三人都是一樣的裝束，行走在隊伍之前，自有一派狼頭氣派。
此刻三人停下馬步，用蒙古語交談了起來。
「這就是號稱西北三關的御狼關？敢說御狼，口氣真不小。」其中一個身材較小者問道。
「正是，在這關前也不知道流下過多少我們草原兒女的鮮血了！」另一人答道。
「呵呵，塔木兒，你可別小看這關口，這可是打開中原的門戶！」最後一人比較年長的人道。
「還用你說，我自然知道，那我們就在此等候九王子的命令嗎？」那被稱做塔木兒的人問道。
「嗯，娜拓叫我們先在此等候命令，一切以王子的命令為主。」
「那真是可惜了，我還想帶人試試這關口的堅固程度呢？」塔木兒笑道，紫紅的臉上露出一口大白牙。
三人收兵回營，自有一番收拾，西北乃是苦楚之地，但朱宸已經在此地守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不愧是十大將軍，御狼關早已被他收拾得軍務明通，全軍肅然。
身為統帥，自然對靼韃軍隊早已了解，聽說他們又退兵了，剛端起茶水的手終於是倒在了壺中。
……
距西北數千里，萬水宮深腹地界，天一宗眾人都安頓在此，夜晚已深，風天浩早已服下了那顆狂蛇之膽，神色恢復了過來，但仍在休息緩和。
而距離此地不遠的一座山峰之上，一道漆黑的身影踏足在此，他孤峭地站在懸崖的最邊上，任夜風肆虐，風卻只能吹亂他的長發，卻連他的衣角都未能吹動。
他是徐雷！
三更，一道嬌小的影子手執兵器，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徐雷身後。
徐雷仍未轉身，只是眼中已經有了笑意，嘴巴一張，卻吐出一句純正的蒙古語，他是在說：「娜塔，你來了？」
那道影子本還想靠近些，聽到這話，此刻卻也是一笑，也是一口純正的蒙古語回話道：「九王子您是怎麼發現我的？」
窈窕的身軀自黑夜中閃現出來，一張小麥色的漂亮的小臉蛋，渾身卻非有骨感瘦弱之態，乃存健壯矯健之美，此刻笑起來，更添一種野性的魅惑。
「呵呵，我們從小一起張大，你的味道我還能不知道？」
徐雷悠然回身，一步一步向著娜塔走去。
「嘻嘻，那下次我就不這樣玩了！」那女子換了個模樣，再度笑道。
「好了，告訴我，依斯里他們到哪了已經？」
徐雷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臉上自然地帶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是！九王子，他們帶領著三百赤狼衛，已經到了御狼關下了！」那女子也嚴肅道。
「哦？這麼快，三百赤狼衛？是不是太招搖了？那朱宸難道沒有察覺到什麼嗎？」
「不會啦，九王子，他們聽您的話，都很小心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現在時機未到，還不是大舉進攻的時候，但依我看，大明朝廷內部，不出幾年，必會有一場大的變故，到那時政權分崩離析，便是我靼韃最好的機會！」
「是！九王子。」
「我此次找你來，還有一件事想要你看看，你可聽說過狂蛇之毒？」
徐雷挽起左手腕，無奈地問道。
此刻娜塔才發現他臉色有些發黑……
康寧縣前，夜色無邊地籠罩住了月光，人劍合一的劍二勢不可擋，上官憶雪也只得不斷後退抵擋。
「哼！上官憶雪，連我一招都不敢擋嗎？那就讓你想保護的人替你去死吧！」劍二冷哼一聲，劍氣再次化形而出，此刻上官憶雪四處躲閃，給後方之人留下了不小的空隙，化形真氣抓住機會，竟開始向後方攻去！
上官憶雪大驚，玉傾天缺也嗡嗡作響，尚未運足氣力，她的身體便調轉開去，顯然是想抵擋劍二的這道劍氣！
「嘭！唰唰唰！」
沒想到上官憶雪拚命抵擋，那劍氣撞在玉傾天缺之上，居然又開始破碎開來，還是向她身後之人襲去，她身後的那些年輕子弟大驚之下，劍氣橫穿而過，一下帶走了四條鮮活的生命。
上官憶雪站定了腳步，嘴角也流過一縷鮮血，她秀眉蹙得更緊了，眼角卻有意無意地一瞥，對著劍二道：
「劍二！你別欺人太甚！」
「哈哈，我師尊，兄弟因你而亡，你現在說我欺人太甚，真是笑話！」
劍二執劍而立，一番本應該慷慨激昂的話也變得誅心誅骨。
「我說過，今日就要用你們所有人的命來祭奠亡靈！」劍二冷鋒劃過黑夜，身形一閃，再度逼上前去！
「劍二，你以為這麼久了，只有你才有進步嗎？」上官憶雪也不甘示弱，一抹嘴間的血，玉傾天缺也迎著弧光擊去！
「逐浪劍法——水行逐波！」
一隻水形異獸飄過，與一道冷冽的劍意合而為一，一下向著劍二擊去！
劍二遭此突擊，卻也是不急不忙，右手之中，運轉出一股黃色內力，慢慢竟成騰龍之態，他運劍托氣，將那龍形往那水波之上衝去，口中喝道：
「龍游四海！」
那龍形真氣雖體積不大，一入上官憶雪的水行逐波之中，卻橫行無忌，將那劍招也沖得七零八落。
「九陽神訣！」上官憶雪對此早有耳聞。
「沒錯，正是要你命的九陽神訣！」
劍二得勢猛進，雙手再度運氣，全身真氣化去六七，再度行成一條黃色騰龍，張牙舞爪地便往上官憶雪那衝去！
其實劍二也並沒有氣得喪失理智，他早看出來上官憶雪與他一樣，均是超級高手中期的修為，此刻他耗費他所有能調動的九陽真氣使出這招，就是想逼上官憶雪運用極招——雨化萬千。
屆時她真氣散盡，哪還是他的對手！
上官憶雪怎不明白他的「苦心」，但劍二師尊冷清海將畢生的九陽真氣都已傳入他的體內，儘管劍二此刻只能運用一小部分，若是不出全力，上官憶雪又怎能抵擋地住！
「水利萬物，亦覆萬舟，無有浪形，怎得潮生？」
生死之際，上官憶雪耳邊卻閃過《逐浪劍法》的首頁，這些話不是劍招，有時候卻比劍招更為重要。
上官憶雪輕閉秀目，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玉傾天缺此刻靜靜地躺在手中，顯然已是心神相通！
上官憶雪輕抖劍尖，好似跳舞一般輕盈，剎那之間，玉傾天缺之上浮現出萬道波光，濃重的劍意散開，與深夜空中的霧氣開始混合，形成了一道遮蔽天際的水波，其中還有一條淡青色的水龍若隱若現，似要掙脫束縛，遨遊天地。
此刻上官憶雪卻顯得極為平靜，一心只在那淡藍色水波之上，帶著無比仔細的心意，她將長劍直上而刺，完全地衝破了那道水波，水波破碎，劍意卻越強，那道青龍虛影不斷吞噬水波，最終凝實！
「踏水而行！」
上官憶雪輕喝一聲，終於發出了她掌握住的最強劍招——逐浪劍法第五式！
此刻使出的招卻又比突破超級之時更加不同，也更為純粹！
那道青色龍影在上官憶雪的操縱之下，也掙扎而出，猛地沖向那黃色龍影，兩龍相爭，龍爪不斷割裂空氣，龍尾碰撞，震撼空間，那四周的房屋終於堅持不住，此刻也紛紛倒塌了下來！
兩龍相爭而不止，好似吸取了主人的特點一樣，那黃色之龍蠻橫霸道，那青色之龍卻更為柔軟，善於躲避。
兩龍爭鬥數十回合而散，顯然乃是兩敗之局，但此刻上官憶雪已經完全沒有了動靜，那劍二趁此機會，右腳一踏，執黑劍上前便是一刺，正中上官憶雪的胸膛之上。
但上官憶雪搖了搖身子，居然就這樣開始在天地之間消逝。
「不！不對！」
劍二一驚，自己刺中的上官憶雪頭頂和周圍尚有些水波蕩漾，顯然是利用水波的原理施展的一種幻術！
劍二知道受了欺騙，再往遠處看時，哪還有那素白衣裙的影子，連那圍牆之下的嘍啰都早已不見。
「上官！憶雪！」劍二怒火中燒，一字一句道，漆黑的夜空中，都還能看見他更漆黑的劍光在作響，這是渴望飲血的悲鳴。
上官憶雪此刻同樣不好受，身上帶著傷勢，再加上布置那幻術真氣消耗過度，此刻也是完全靠著最後一點體能向著一個方向奔去！
那裡，是萬水宮真正的心腹地帶。
晨光顯露，風天浩居住的客棧外樹林中，幾縷溫暖的陽光照到一位萬水宮人的身上，他年近中年，乃是九至巔峰的修為，也是宮內的中流之員，此刻卻只見他眼睛瞪得老大，不甘的神情深深烙印在身體之上，靈魂也隨著它飛升了一般。
只是他的面部之上，卻布滿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