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愛相見
江南邊陲
「你們聽說了沒,咱這大榮的丞相,竟然因為爭風吃醋摔死了。「
「你說的不對,什麼爭風吃醋,分明是因為一個小倌!」
「小倌?那可是男的!」
「是啊是啊,誰說不是呢,要我說,他就是活該!」
災情過後,江南雖然依舊呈現出一幅蕭條的模樣,但好在拓跋致解救的及時,並沒有釀成大禍,也沒有眾多逃亡的災民餓死累死在路上,無形之中避免了很多疫病的發生。
「大人?」
正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的民眾陡然看到自己的旁邊站著幾個氣度不凡的人,面面相覷了一番,急忙的逃開了。
顧老黑跟在拓跋致的身後,疑惑的望了望,目光不解。
「老黑,胡恪瑾死了?」
拓跋致恍然回神,望著顧老黑聲音壓低。
「這......好像榮京是傳來了那麼個消息,但是因為太戲劇性,我就沒有當真!」
「糊塗!」
拓跋致陡然神情嚴肅,望著顧老黑低聲呵斥。
顧老黑因著拓跋致的話愣了一下,下意識的便抓著腦袋想了想,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消息的來源並不是什麼可靠的情報,這一朝丞相,可是一品大員,竟然與人爭個小倌,自己失足摔死了。」
顧老黑攤著手,一副對這種事情匪夷所思的樣子。
拓跋致精緻的眉形細細的擰了起來。
「顧老黑所言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嗎,雖然元敏早有除掉這胡恪瑾的打算,但是如此巧合,如此輕易,總是透著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
只不過讓拓跋致沒有想到的是,胡恪瑾如此死法,秦元敏也並沒有想到。
他本市交代影五,找點事情激怒胡恪瑾。
胡恪瑾為人最是虛偽惡俗,情緒淺薄,很容易便會在激動的情況下,做出一些讓人難以預料的事情。
從胡惟亦之死就可以看出,胡恪瑾這個人,很難控制的好自己的情緒,為人很是偏激。
但是讓秦元敏也沒有想到的是,胡恪瑾竟然會這麼摔在了花壇上,還好巧不巧的被花壇的碎瓷片割破了頸動脈。
秦元敏的本意是讓影五,尋個混亂的機會,悄悄處置了胡恪瑾,雖然胡恪瑾身邊很有可能有著暗中保護他的人,難以得手,但是胡恪瑾自己作死了自己,倒是讓秦元敏完全沒有料到。
「這件事情,你有吩咐別人去榮京調查過嗎?」
顧老黑看著拓跋致臉上的神情帶著滿滿的凝重,一副不似作偽的樣子,心頭有些發虛,說出去的話便帶著些底氣不足。
「還、還沒。」
「那還不快去!」
拓跋致心裡確實很是緊張,如今秦元敏自從上次託付一名影子衛給他送過消息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音訊,他本就想到,自己在江南起義的事情被秦元敏知道了,後者會如何反應。
如今秦元敏這麼久了,就像消失了一般,他拿不準,後者到底有沒有因為此事,還怨怪於他。
雖然他頂著的是秦致的名頭,但是他可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可以瞞的過秦元敏。
因此這些時日他才一直帶著自己的起義部隊,盤踞在江南邊陲,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即便底下的人一再吩咐,但是在他派去榮京的人還沒有回來之前,他絕不會妄動。
要知道,起義這件事情,並不是他的初心。
這麼多年,從秦冕登基的時候算起,整個大榮便像是處在了迷霧中一般。
朝堂之上亂象叢生,百姓更是過的苦不堪言。
只不過大榮這些百姓們,向來是逆來順受慣了,這次若非是因為連續二十天的災情,依舊一絲賑災的消息都沒有,生活處處逼得他們絕望至極,他們也不會被逼著反。
而如果,在江南起義的部隊中,要挑一個對秦元敏懷有極大惡意的人做領袖的話,還不如他順從百姓們的民意,先行登上這個位置,安撫為上,試圖尋求其他的解決之道。
他拓跋致,這輩子,絕對不會與秦元敏兵戎相見。
「大人,去榮京的人回來了,咱們先回府。」
一個短兵打扮的男人迅速的向顧老黑的方向走了過來,顧老黑輕輕點了點頭,附耳到拓跋致身邊,低聲重複。
拓跋致眸子一亮,帶著驚喜與擔憂,不過輕嗯一聲,沒有擔憂,迅速的向著府中的方向走去。
拓跋致如今所居住的地方,是這個江南邊陲小鎮的府衙,被百姓們自發的改造之後便做了他暫時的府邸,原先府衙的縣令,因為魚肉鄉民,早被暴怒的百姓生生的毆打致死,如今,這些百姓用充滿了希望的眼神看著他,希望他帶領他們反了大榮的時候,他的心中,一陣哽塞。
「人呢?!」
拓跋致步履匆匆,神色急促,不過片刻,便到了府邸門口,他東張西望,完全沒有看到他派去榮京的人的影子,聲音焦急,帶著難以抑制的害怕。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若是秦元敏因為此事,誤會於他,從此二人天各一方,他要如何才能度過餘生。
「大人,屬下進不去皇宮,皇宮之中不知發生了何事,戒備森嚴,屬下用盡了辦法,只好先行回來了。」
說話之人正是拓跋致當初在大榮皇宮之時,杭錦惠派去的保護他的暗衛。
一個如此熟悉大榮皇宮內部結構的人,竟然都沒有找到漏洞。
拓跋致心中的擔憂與恐慌越發的嚴重。
顧老黑滿臉擔心的看著拓跋致座椅的扶手,唯恐拓跋致再氣憤把他捏到碎掉!要知道,這可是用了上好的沉木。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拓跋致扶著額頭,半靠在座椅上擺擺手,暗衛與顧老黑相視而望,在後者安撫性的眼神下,默默的退了出去。
「大人,您......"
顧老黑臉上帶笑,上前一步,揉了揉鼻子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拓跋致語氣中的傷心與失望驚的頓住了話頭。
「老黑,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拓跋致的神情滿是疲憊,帶著明顯的生人勿進的氣息,讓顧老黑看著竟然莫名的心頭酸軟的不行,他的喉嚨噎了噎,微不可查的退後了一步,竟然第一次,知道放緩了腳步。
「這位大哥,敢問這裡可是秦大人的居住之所。」
顧老黑從房間內出來,心頭已是一陣煩悶,他本是想要出去散散心,雙腳不過剛剛踏出府門,便被一陣清亮的女聲,叫的呆住了。
「是,姑娘你是?」
顧老黑望著眼前的黃衣少女,眸中毫不掩飾的閃過一道驚艷,雖然並沒有什麼繁複的打扮,也沒有什麼複雜的髮髻,單身單看這個少女的氣度,便忍不住讓人自慚形穢了起來。
秦元敏笑意盈盈,好看的眸子彎成一輪星月,瞳仁閃耀,帶著點點星光,瓊鼻不點而立,胭脂緋色的櫻唇將她不過巴掌大的臉蛋,修飾的清冷又柔和,不同的氣質交織,帶著奇異的難以言說的魅力。
紅風一襲紅衣,冷著臉站在秦元敏的身後,望著顧老黑的眼神,帶著些許的防備。
"哦,我從北方而來,不知可否麻煩您幫我交這個交給你家大人?「
秦元敏從袖中抽出一根綠水盈盈的髮釵,遞到了顧老黑的眼前。
「髮釵?難不成這位是大人的心頭愛不成?」
顧老黑心中不斷思量,捏著下巴,望著秦元敏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後者一片淡然,毫不躲避,大大方方,反倒讓顧老黑心中讚賞。
若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就含羞帶怯的低了頭,一副羞答答的小女兒情態了。
「好,你稍等片刻。」
顧老黑答應的爽快,望著秦元敏的面上竟然扯出了些許笑容。
「大人,您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顧老黑聲音爽朗,直覺告訴他,門前的那個少女,絕對與拓跋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或許,她的到來能讓拓跋致的心情徹底的好起來也不一定。
「哦?」
拓跋致聲音毫無勁頭,望著一臉興奮的顧老黑帶著些許無奈,只不過在他看到顧老黑遞到自己手裡的髮釵時,激動的立刻站了起來,眸中含淚,將髮釵緊緊貼在胸前,竟是在顧老黑面前,罕見的失了態。
「大人,這是....."
顧老黑不過剛剛開頭,眼中便只能看到拓跋致的背影,他在原地怔怔了,不禁啞然失笑,撓著後腦勺,優哉游哉的向後院去了。
」看來,這解開心結的人來了。「
顧老黑心中大定。
而此時的拓跋致,早已不顧姿態的撩開了步子,直往府邸的大門前行去。
「這是我送給元敏的髮釵,如今髮釵在這,那是不是,元敏派人過來了!一定是的!」
「或許,元敏這是在將信物還給我,要與我恩斷義絕,不會的不會的。」
拓跋致心中一個接一個稀奇古怪的念頭不斷的跑了出來,步子更加的急切,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小小的府衙,竟然是那麼的大,這條到府邸門口的路,竟是那麼的長。
」你......"
拓跋致望著女子的柔和的臉龐情不自禁的失了聲音,甚至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秦元敏微微抬眼,望著拓跋致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想念與申請,笑紅了眼睛,淚珠滾滾落下,讓拓跋致看的心臟陣陣緊縮,一個邁步,便到了秦元敏的跟前。
「莫哭。」
感受到自己心愛之人皮膚的溫度停留在自己的臉上替自己小心的拭淚,秦元敏哭的更凶了。
心頭綿軟,拓跋致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的雙手微微顫抖,再也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一個用力,便將秦元敏緊緊的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