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默傷心死

「夫君，等到孩子出生了，我們便在這裡種上一片花海可好？」那日，張正扶著她走出了家門賞風景，青雲山風景很美，卻多是青樹，唯獨很少見花，這倒是一種遺憾。

張正看著她隆起的肚子說道，「何必等到這個小傢伙出世呢！你若是喜歡，明兒我便去尋一些花種，為你種上，待到生子過後，你必是要在屋裡躺上些時日的，到時，等你再出來，便是一番美景了！」

聽罷，她微微一笑，張正一向都很寵溺她的。

只是，她還能等到那個時候嗎？想著，她憂慮地看了一下天空，要變天了嗎？師父他，知道了嗎？

夜晚的雷聲來得驚恐，她一晚上都睡不好覺，嚇醒了好幾次，每一次，張正都會抱住了她，跟她說沒事，沒事的。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懷裡，她竟然感覺那麼安寧，不再害怕。

只是，她不知道這一晚張正有沒有睡，每一次她醒來，他總能馬上抱住她......

這樣的情緒一直留在第二天，剛好是張正離家尋找花種的時辰，她意外摔倒，正是要生子的時辰。

看見白色裙子下面的血時，她第一次慌亂，不知所措中，她顧不得其他，只是用靈力護住了肚子里的孩子，看來一眼門外，想必是等不到張正回來了，於是，她連忙上了床，用仙法生子。雖然她知道，這樣暴露了仙氣，仙家很快就會知道這裡有仙人的，甚至仙靈堡的人都能找到這裡來，可是，為了孩子，她也顧不得其他了。

虛弱中，她微微動唇，虛寒直流，「夫君，你，在哪兒？」

突然，門外傳來了聲音......

束婧沅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需要夫君的陪伴。從前，她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自從師父把她帶回了仙靈堡之後，她唯一的依靠便是師父，第一次，張正是除了她師父以外的第二個她依賴的人。

生子之痛令她痛不欲生，但是，當看見兩個小小的糰子出現時，她感受到了凡人為人母的快樂。

可是，她心裡更多的，是憂愁。

她用盡全身力氣走了出去，生子已經讓她的靈力暫時喪失了，可是，她擔心的事情，只怕已經發生了。

門外，一位白衣公子正站在張正的面前，而張正卻是已經滿身是血，白衣公子帶著仙氣，似乎與外面之景格格不入，只是他臉上的那份嚴肅，卻是她看了幾千年的那張再熟悉的臉。

束婧沅看見張正受傷，就在他的劍下時，她心裡一痛，表情有些抽搐地跪了下來，微動唇說道，「師，師父，沅兒求你，放過夫君！」

蚩垣看著她這幅模樣，眉頭輕皺，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徒兒，他原本以為她將來便是仙靈堡的第二個帝尊，可是，如今為了情愛竟然把自己弄得這幅模樣，心疼她比失落更多，「沅兒，回頭是岸！」

束婧沅握緊了自己的衣角，堅定地說，「沅兒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沅兒愛上了夫君，沅兒想要留在人間，沅兒不要修仙了！師父，求你成全！」

說著，她用力磕著頭，額頭流出了鮮血，很疼，但是，為了張正，值得的。

很快，蚩垣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伸出了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她的額頭，當觸碰到她的血時，他心裡一驚，「你竟然與凡人珠胎暗結！」

蚩垣別過了臉去，雖然知道他會對她失望，可是，束婧沅卻看到他眼中的恨意卻是停留在張正的身上。他手中的浮生劍已然出鞘，她心裡一緊，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淚水划落在他的手背上，讓他心裡一顫。

「師父，沅兒不要修仙了，沅兒只想和夫君在一起，在這個世間，師父和夫君都是沅兒最在乎的兩個人，你一向都是最疼愛沅兒的，沅兒只求你這一次」。

「沅兒，不要求他！」張正站了起來，看著她那麼虛弱，便知道她剛剛用了自己的仙靈來生子，不由得心疼她，若不是蚩垣，他一定會趕回她的身邊，一定不會讓她一個人面對的，想著，他握緊了拳，「帝尊一向冷漠無情，恪守仙規，怎麼會放過我們呢！」

「夫君，是沅兒害了你，沅兒應該告訴你，我是仙，是不能與人相戀的！」

張正對她一笑，沒有半點臨死前的恐懼，反而是那麼的滿足，「沅兒，能娶你為妻，是我的一世之幸！我張正無悔！」

「夫君若是出事，沅兒也不會獨活！」她說這句話是認真的，此刻，她甚至連她剛剛出生的孩兒也顧不得了。

沒有了他，她一個人活在世間又有什麼意義！

蚩垣看著他，有一種想要毀滅他的目光，那樣的殺氣讓她畏懼，她害怕師父真的對夫君動手。若是她最愛的兩個人自相殘殺......

突然，蚩垣手指微動，浮生劍果真已經對準了張正，蚩垣冷冷地說道，「本帝本想放過你，可是你竟然對本帝的愛徒下手，本帝是萬萬不能放過你的！仙人不可與人相戀，凡犯仙規者，必誅！沅兒，師父悉心教導你，竟不想你還是淪陷其中。沅兒，師父不能看著你墮落！今日師父犯下的罪，他日必定自己償還！他日，就算你怨我，恨我，師父也要救你這一次！」

束婧沅哭著大聲地喊道，「不要！」

可是那把浮生劍還是刺進了張正的身體，她只記得張正最後的目光是在她身上，張正唇動著，她卻已經聽不見他說什麼了。

「夫君！」她拚命跑過去抱住他的身體，可是就是來不及拉住他，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就那麼一瞬間，已經是一世浮生。

這一刻，所有他們在一起的畫面都已經出現，他為她燒火做飯，為她擦藥，為她學織錦，他對她笑，對她生氣都已經不見了。他說過，要為她尋花種，為她種一片花海，還要帶著她和孩子一起賞盡風月~

孩子？

她突然跑回屋子，看見蚩垣已經站在了裡面，她立刻撲上去攔在一雙兒女的前面，看他的目光已經陌生，不再溫暖。她一字一句地說著，「蚩垣！你若再敢傷我一雙孩兒！我束婧沅發誓，你我師徒情分不再！」

蚩垣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為了張正對他如此，「沅兒，仙人是不能像凡人一樣成親生子的，這不僅是有違天道，更犯了仙規，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麼做，是為你好！」

「師父樣樣都說是為沅兒好！難道，殺了我的夫君，又要傷害我的孩兒這便是為我好？」

為她好？她不要！

「我必須除了他們，日後你便會明白的！」

「我不明白！」

她說著，手心凝聚了靈氣，蚩垣輕輕一瞥她的手，嘴角微微抽搐著，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要跟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