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凌晨五點,醫院的樓道里已經開始繁忙,小護士們忙著挨個病床量體溫、血壓、檢查東西,等著七點鐘醫生開始查房。
當然,這是普通病房,歐文大少爺所在的VIP病房當然不用這樣繁忙。當然,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大概是,VIP病房原本也沒有很多人。
歐文這一晚上,過得並不開心。他的老闆大概怕他一個人寂寞,特地叫了他五大三粗一點都不善解人意的助理來。
事實上,歐文覺得老闆這個舉動本身就非常的不善解人意。誰讓他一瞧見自己的助理就想起了人家的助理——顧令儀。
所以說,這豈止是一堵牆,簡直是五指山牢牢的壓在歐文的心上,卻愣是跑不出去。
終於,趁著助理偶吧出去下去買早餐,歐文才得以癱在床上重重的舒了口氣。掛了一晚上的點滴,胳膊又涼又疼。
一隻手暖和不過來,歐文乾脆把胳膊從袖子里脫出來跟貼著身子一起放在衣服里。有體溫暖和著,胳膊的冰冷感感覺好多了,歐文半眯著眼睛,悠長的喟嘆了一聲。
「把手伸出來,驗血。」
清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歐文嚇了一跳,唰的睜開了眼睛。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個女醫生,此刻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手裡拿著簡易采血器。
歐文掙扎著要坐起來,但是這時就顯得束縛的胳膊破壞了平衡,起到一半的歐文朝著桌子就砸了過去。
他原以為穿著白大褂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呃,醫者聖心?總之是面前這位女醫生會扶一扶自己。然而現實是『咣』的一聲,歐文的腦袋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
一大清早,歐文覺得看見了一群嗡嗡叫的小鳥在眼前飛來飛去。
「還沒醒酒?」
清冷的聲音此刻聽起來飽含了諷刺,歐文抬眼瞧見面前還略顯稚嫩的臉龐,呲牙咧嘴的伸出胳膊撐著坐了起來。「你怎麼不拉拉我。」
面前的人並不搭理,翻了翻檔案記錄,面無表情的又重複了一遍。
「還沒醒酒?」
歐文眨了眨,瞧著面前這個小姑娘不帶笑意的面孔,心想這年頭的醫生都這麼冷漠?眼睛掃見了姑娘胸前的名牌,原來是實習醫生。
秦黎。
「秦醫生,你們醫生怎麼對病人這麼冷漠?搭把手的事兒。」
秦黎抬眼給他做了一個沒有溫度的人工X光掃描,「病人?」啪的一下合上檔案簿,「我看你挺正常啊。」
伸手在口袋裡掏了半天,「歐文是吧。」,說話間掏出了一個手機,歐文立馬全身警覺起來。
「你幹什麼,」說話間還不住的往後撤,拿起被子擋住自己的臉,「我警告你啊,我已經記住你的名字了,你敢拍照片我老闆一定會告你們醫院的。」
躲在被子後面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閃光燈和快門聲並沒有出現,他偷偷的拉下被子發現對方像看智障一樣的看著自己。
秦黎冷眼旁觀的瞧了瞧他,點開手機看了看時間,又關上揣進兜里,低頭在表格上記下了時間。
VIP病房就是這些個規矩多,秦黎頂煩這些繁文縟節。歐文看到對方只是看看時間,有些尷尬的拉下了被子,撓了撓頭髮。
還不待歐文說什麼,秦黎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個手電筒,傾身撐開他的眼睛照了照。起身收好手電筒,轉身在表上記錄著什麼。
被手電筒的光晃得一下子有點失焦,歐文晃了晃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呢,手指上一陣刺痛感傳來。
歐文『嗷』的一聲嚎了出來,下意識的就要抽手,「別動。」對方冷冷的聲音傳來,歐文下意識的就老實了。
她流利的完成一系列的采血過程,又從抽屜里拿出電子溫度計,滴的一聲啟動之後就頂在歐文的腦袋上量了量溫度。
歐文獃頭獃腦的任由對方擺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在填表了。
「那個,護士,哦不,醫生,」歐文理順了下舌頭,「我還有什麼問題么?」
對方抬眼看了看他,「怎麼,又上頭了?」說罷手上又翻了一頁,不知道寫著些什麼。
「不是,」歐文一噎,「我是說我的身體,身體。」
「挺好的,」秦黎眼也不抬的說道,「我看你神思清明,體格健壯的,剛撞了一下不也沒什麼事兒么。」
歐文又是一噎,試探的問道:「那我可以出院了?」
「你得了什麼絕症進來的?」
秦黎簡潔有力的反擊著。要是再列舉一個她厭煩的就是這些沒什麼病還要佔著醫療資源的人,以及這種病人還分三六九等的階級制度。
病人難道不該一視同仁?
歐文愣愣的看著對方,喉結勾動了幾下,努力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句話。
秦黎一邊收拾著東西,看著直愣愣的歐文,又象徵性的問了下。
「還有哪裡不舒服?」
啊,終於等來了句熟悉的正常的話,歐文抬了抬胳膊,「我胳膊一直有點疼。」
「對不起,這不歸我管。」頓了頓又補充了句,「我不是學骨科的。」
歐文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
「那秦醫生你是學什麼的?」
秦黎把圓珠筆收回口袋裡,整個人顯得整齊體面,一直沒有表情的人終於有些緩和,只是,有點似笑非笑的意味?
「精神病。」
歐文僵愣住,一時后脊背有些發麻,難道易簫來這個混蛋報復自己在他家喝酒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了?!
「歐文,沒你想吃的油條,我給你買了餡餅成么?」
五大三粗的助理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來,不知為何,歐文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親切。秦黎也不再看他,一邊拿東西一邊對著走進來的助理吩咐著。
「沒什麼事,可以出院了。」走過提著飯的助理的身邊時,又頓了頓,「吃的清淡一點。」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秦黎查完了房,就準備回辦公室,路過準備藥劑的小護士瞧見了自己,有些驚訝。
「秦醫生,今天不是休息么?」
秦黎把檔案簿放在桌子上,笑著拿下聽診器,「替老師值了個晚班,這就回去了。」
小護士一大早得了冰山美女的笑容,還帶幾分痞痞的味道,臉居然紅了幾分,「哦哦,那秦醫生快回去吧。」說著就跑出了辦公室。
秦黎並未察覺自己一個笑容的魅力,把白大褂脫下來搭在椅子上,拿上手機和包包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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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敏一早吃了早飯出門,就看到爸爸等在那裡,看見自己出來,笑著走上來結果自己的書包,拉開了車門。
霍敏一言不發的坐上了車,系好安全帶,車裡放的還是鋼琴曲,她知道爸爸並不是很喜歡這些純音樂,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車載音樂里卻總是這一類的。
「敏敏,腳上的燙傷好點了么?」霍競磊一邊開著車,一邊轉頭笑著問道。
「好多了,除了還紅紅的,沒什麼別的問題。」
「嗯,那就好。」霍競磊點了點頭,「女孩子啊,留下疤就不好了,記得按時擦藥啊。」
不知道為何,聽了這句話,霍敏心裡沒有來的升起一陣煩躁,頭也不抬的打斷道:「爸爸,這種程度的燙傷不會留疤的。」
霍競磊聽著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她,很快就緩和了過來,摸了摸霍敏的頭髮。
「我們敏敏生氣了吧?都怪爸爸,昨天應酬太忙一時走不開,爸爸認錯好不好。」
霍敏看了看眉眼慈祥的父親,一時心裡不知是何感觸,如果她沒有了韶來哥哥,那麼最起碼是不是還有爸爸?
霍競磊看著女兒柔和下來的神情,隨意的說道:「爸爸知道你昨天很難過,韶來的事情很突然,爸爸也很驚訝。」
話還沒說完,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霍競磊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連忙掛起了藍牙耳機。
「哥,」霍競磊招呼還沒打完,那邊的人就開始說話。
「昨晚跟岳城那邊,」霍競磊頓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說道,「不是,哥,昨晚基本上已經。」
霍敏聽著爸爸斷斷續續的話,擰了擰眉毛。
「他們,」不知大伯那邊又說了什麼,霍競磊噤了聲,老實的聽了一會兒,才又試探的說道:「那我今天再催催他們?」
大概大伯那邊也放緩了態度,爸爸的神情也放鬆了下來,連聲應和道:「嗯嗯,我知道了哥,你放心,等我把敏敏送去了學校回去就催。」
大伯不知道又說了什麼,爸爸看了看自己,又轉過頭去,「嗯,哥,敏敏知道,不會再亂跑的。」
爸爸不知道又應了什麼,但是霍敏並沒有興趣知道,轉頭看著窗外,咬著唇不言語。
等到掛了電話,正好也到了學校,霍競磊停了車,看了看女兒,想著還沒說完的話輕輕的皺起了眉毛。
還不待他開口,霍敏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對著爸爸揮了揮手,「爸爸,我沒事,你快去忙吧。」
霍競磊看著女兒的笑臉,也柔和著眉眼點了點頭,一直看著她的身影進了學校才發動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