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霍敏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被叫回來家。
一家子難得在都聚在一起吃個晚飯,霍家家長不發話,也沒人敢開口。
這一任的霍家家長是霍訥的父親,繼承了老爺子的不動聲色,舉手投足間都是威嚴。
霍敏從小就很怕這個伯父,他眉毛一抬她大氣不敢出一下。
「敏敏,快考試了吧。」
大家長霍競雲沒有預兆的發聲,霍敏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注意力到了自己這兒,但依舊溫順的開口,「還有一個月多一點。」
霍競雲點點頭,看著霍敏,眉間竟帶了些許的笑意,「怎麼樣,複習的累不累?」
父女倆一時都有些吃不准他的態度,只能得體的回答,「還好,累的時候會自我調節。」
「哦?」霍競雲饒有趣味的聽著她的回答,「自我調節?」
一個看似簡單的問句把霍敏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求救似的看著霍訥。
「爸,我有時候會定期帶敏敏出去玩。」對於這個堂妹雖然不是特別親密,可到底還是一起長大的,霍訥自然清楚她最怵應付自己的爸爸。
「你爸問敏敏呢,你插什麼嘴。」霍夫人不咸不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兒子,出聲教訓道。
霍競磊忙出來打圓場,「嫂子,都是我忙,有時候顧不上這孩子,幸虧這兄妹倆感情好。」
霍夫人卻只是掃了一眼,並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霍競雲微含著怒氣開了口,「忙忙忙,整天說忙,也不知道你在忙什麼,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管。」
看著霍競磊噤了聲,不再反駁,霍競雲又看向霍敏,目光稍暖,「有壓力了要及時釋放有事就給你哥打電話,或者也可以給簫來打電話,不要怕麻煩。」
一句不輕不重的話卻說得在場的人微微變了臉色,細細思索著他這話的意思。只有霍夫人還在神色如常的吃著飯。
看著霍敏暗暗握緊筷子的手,霍競磊開口道:「大哥說的是,敏敏知道了。」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在霍競雲放下筷子的那一刻,霍敏逃也似得跟著放下筷子。
霍競磊親自開車送霍敏回學校,車上霍敏聽著鋼琴聲,在第三個路口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發了問,「爸,今天是大伯父把我叫回來的是么。」
霍競磊聽了她的話,卻並不回答,抬手去調了歌曲,過了好幾首才終於選到個滿意的,神情也舒展起來。
看了看霍敏,答非所問的說著:「都是爸爸的錯。」
似乎並沒有注意霍敏的思緒,霍競磊一邊看著前面繼續一邊平淡的開口,「私生子始終是私生子,再怎麼正名也改變不了血緣。」
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狀似惋惜的搖了搖頭,「尤其是這種家庭,能力再好也沒用。」
霍敏渾身一震,目光里的思緒暗不可見。
他們如今這個地步不過就是因為父親是私生子罷了。
雖然父親抱回來之後一直養在霍老太太的名下,外界也沒有人知道父親私生子的身份。可總有例外,恐怕易家老爺子就是那唯一的一個意外了。
所以她只能跟易簫來訂婚,不能跟易韶來訂婚。
看著她的神情,霍競磊慈愛的看著她,說道:「敏敏,不要怕,天塌下來又爸爸給你擋著。」
可霍敏的臉色依舊沉重著。
這邊的聚餐終於結束了,顧令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鬆了松腰背。
Karen看的有些心疼,替她拿起背包,「以後你要是不自在,這種局也不用來,IAN有什麼事我替你頂著。」
顧令儀聽了這話心裡湧起一陣兒感動,她感受的到Karen姐是真的關心她。
咧著嘴對著Karen就笑了起來,「哪有Karen姐你說的這樣,我還吃了好多東西呢,大概是撐著了。」
兩個人玩笑之際,易韶來走了過來,看她們聊得開心,也就沒開口打斷。
倒是顧令儀一抬眼瞅見旁邊多了個人,一嗓子嚎了出來,把旁邊的兩個人也是嚇得也是一顫。
易韶來僵硬著臉,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瞎叫什麼,看見鬼了啊你。」
可話說出來,自己也覺得不太對,抿著嘴臉色又青了幾分。
本身就下了一跳,又被他一凶,顧令儀扁著嘴委屈的看著他,又不甘心的反駁道:「你幹嘛站那兒不出個聲兒。」
Karen看著寂靜了一天的兩個人終於開始有了波動,心裡的欣喜還沒來得及多幾分,看著這兩人的架勢,連忙把人拉開。
三人之中只有顧令儀自己沒喝酒,喝的果汁,所以開車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她的頭上。
易韶來把鑰匙扔給她,十分懷疑的問道:「你會開車吧。」
昨天的事情雖然她表面上以及心裡都在跟自己說沒關係沒關係,可一見著易韶來她當然還是有氣的。
他不挑還好,他一挑,憑藉著一腔逆反心理,顧令儀立馬就著,憋著勁兒在包里翻了半天。
易韶來當她找什麼呢,結果拿出個黑色的小本子直接貼到自己的臉前面,一字一句的說道:「駕駛證,駕齡三年。」
她認真的架勢頂的易韶來一下子噎在那裡,覺得自己說什麼都看起來很幼稚,只能鬱悶的別過頭閉上眼睛。
Karen看著他們倆這幅認真計較的架勢,也別過去頭,告訴自己不能笑,不能笑。
車子安穩的行駛在了路上,雖然氣勢洶洶的跟易韶來顯擺了駕照,可說起駕齡這事兒,顧令儀還是有點心虛的。
但是她並沒有把這心虛顯露出來,畢竟怕Karen姐害怕嘛。
所以一路上也算是高度緊張的握著方向盤。
看她開的不錯,易韶來大概放心了一些,在後座上閉著眼睛,不知道睡沒睡著,但是他今天倒是喝了很多酒。
Karen雖然也有些困,但是還強撐著睡意聯繫著工作。
到了酒店的停車場,顧令儀轉悠了一會兒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個停車位。
只是因為在邊角,邊緣都用石塊壘了起來,旁邊的空兒又不太大,顧令儀下車瞧了瞧,為目前的情況感到有些不太妙。
Karen跟著她下車看了看,擔憂的問她,「令儀你能停進去么。」
「……能吧。」顧令儀底氣有些不足的說道。
……吧?可IAN看起來好像睡著了,再說他喝了那麼多酒,叫起來也沒什麼用,Karen也只能心一橫,「我在外面幫你看著,你倒吧。」
顧令儀上了車,掛了倒擋,從後視鏡里看著Karen的手勢就開始一點一點的倒車。
開始還算順利,Karen一直做倒車的手勢。方向盤又打了打,顧令儀覺得有點兒擦邊的危險,可Karen手勢貌似沒變,她也只能繼續踩著油門。
「嘭」的一聲,車子一頓,顧令儀心裡也咯噔一聲,開始冒冷汗。
慌慌張張的開門下去一看,果真是擦到了石塊。
「Karen姐,怎麼辦啊。」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怎麼辦她母雞啊!
她們倆用手機打開手電筒認真的看了看,倒也不是特別重,可還是在車身上擦出一條長痕。
許是外面夜色有些深重,寒意陣陣襲來,Karen推了推顧令儀,「你先上去繼續倒車。」
顧令儀哦了一聲,上去咬著牙把車倒了進去,結果大概因為緊張油門踩得狠了點,又是「嘭」的一聲。
這一聲讓三個人都有些僵硬,顧令儀和Karen是因為害怕,易韶來則完全是因為心疼。
對,讓他自己作妖,明明沒睡著還非要裝睡,這下好了,擦了車吧,易韶來咬著牙想著,還不止一下!
顧令儀僵座了一會兒,摸摸手心裡一陣兒虛汗,又抬眼從後視鏡里小心翼翼的瞄了瞄易韶來,沒看到他抽搐的嘴角,以為他還在睡著。
又下車跑到右車尾那邊,Karen覺得自己心有點兒疼,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滿了痛苦,「你真的駕齡三年?」
車裡的易韶來同樣咬著牙表示很期待她的回答。
「……從拿了駕照開始確實有三年了!」模稜兩可的回答讓Karen為自己即將飛走的鈔票感到一陣陣兒的肉疼。
顧令儀其實也很心疼,覺得自己這份兒工作是不是風險太大了?扯了扯Karen,偷偷摸摸的說道:「報告,IAN還在睡。」
Karen聞言瞪大了眼看著她驚訝的說:「你什麼意思?」
顧令儀捂著臉,扭了扭,說出了喪盡天良的話,「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我覺得這是IAN自己弄得。」
易韶來在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差點氣的吐血,就算現在天黑了也不能這麼顛倒黑白啊。
Karen同樣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可又低下頭認真思索著她的這個提議。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看了半天,發現問題在於誰也沒有膽量真的去騙易韶來。
車裡的易韶來忍不住了,就自己「醒」了過來,開了車門走下來,看著他們,神情疑惑的問:「你們在這兒幹什麼?怎麼還不回去。」
兩人見他突然醒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們泯滅的人性的討論,立馬的噤了聲。
Karen機智的反應過來,「沒事沒事,我在跟令儀說你的房間號呢。」
可是能剛下車,一吹風易韶來的腳步居然有些不穩,本就心虛的某人立馬沖了上去擔當一根堅實的小拐杖。
在IAN看不見的高度,兩個人默默地相互交換了眼神兒,心照不宣的選擇了沉默。
反正他有很多錢,但是自己很窮。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著。
易韶來也在她們看不到的高度勾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