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七諾令

第三十八章 七諾令

沒想到眼前之人變臉跟翻書一樣快,剛還嚴肅地尋她過招,現在就眉開眼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瘋子,而且再看剛才輪流跟自己過招的,或者還等這跟自己過招的青衣弟子各個都傻笑著,對她多了幾分客氣,讓蘭馨真懷疑是不是進到瘋人院了,只聽眼前之人道:「姑娘,剛才多有得罪。來,請跟我去見會長師父。」

蘭馨也未及多想,既然眼前之人客氣,又看不是什麼奸詐之徒,便跟他走去。一路跟此人走著,蘭馨才有時間觀察幾分,此人相貌清秀,身著回字紋青衣,眉宇間確實藏著不同於凡人之俗的氣質。

兩人踏過剛才的巨大院子,走進了一條綿延長廊,長廊每隔約七尺便有一道樑柱,每五個樑柱邊便是一道通向外側的階梯,延階梯而去是一些別緻小屋。長廊被楓樹簇擁著,看不清長廊外的世界,但卻能聞到一股清雅幽香,彷如身於隔世仙林,甚有禪修意味。

走廊盡頭便可見一座大殿,殿前牌匾上寫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夢境虛有」,蘭馨看著這四個大字,很不明白,但凡大殿不是總會寫著「正大光明」或者「中正仁和」這類氣宇軒昂、萬古流芳的題字。這讓蘭馨心中泛起了嘀咕:「黑白海好生古怪,寫著如此不清不楚的題字,難不成這裡真是瘋人院。」

正當蘭馨猜想之時,身邊領她進門的弟子便和她聊起天來,此人還在為剛才之事道歉:「姑娘請見諒,剛剛你一進門,我們便一擁而上和你過招,讓姑娘吃驚了吧。」

「和我過招倒不吃驚,不過被我打了后還笑,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樣子倒讓我吃驚了。」蘭馨跟著青衣弟子往大殿里走著,只隨口答著,並未太上心。

誰知她剛說完,就見青衣弟子捂著嘴笑起來:「姑娘我說了你別見笑,其實這是我們這裡的規矩,凡是見到外人,都要跟外人切磋切磋,因為對方不認識你,不會因為情緒波動而留情,會把所會的招數都使出來,便可全力發揮,而自己也就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另外,會長師父一直訓誡我們,若打不過只能說明自己還有不足,有待提升,沒有資格動怒;若打過了也不可驕躁,只說明跟你打的人弱,並非自己強。所以,我們動武之後,都會一笑視之。」

蘭馨聽他言,更覺黑白海會長心性極端古怪,雖然從青衣弟子言談間可知會長必然是好武之人,但他對弟子的教導卻是另闢蹊徑。不過,也是合理,找個外人來試煉一二,總比關門造車的好。這樣想來,他們豈不是期望著蘭馨的到來,好讓他們練練,這樣一想蘭馨不由面色一黑,自言自語嘟囔道:「我怎麼感覺被別人當槍使了。」

青衣弟子沒聽懂蘭馨的話,饒了饒頭問道:「姑娘說什麼?」

既然他沒聽懂,蘭馨也懶得解釋,話鋒一轉:「沒什麼。我還以為你們這裡出了什麼事,在到處抓捕可疑之人,才要和我過招的。」蘭馨剛剛就是這樣想的,畢竟有混沌海事件為例,不分黑白,妄下定論的大有人在,理念不同情況下被人誤會就是家常便飯。

青衣弟子一聽,抿了一下嘴唇,方大笑起來,說到:「我們這裡其實確實出了點事,昨晚藏寶閣被盜了,丟了些東西。不過,與姑娘並無關係,誰會偷了東西還明目張胆站在我們面前,我們還不至於這麼沒腦子。」

黑白海不愧是七協會之首,行事作風自成一派,光座下弟子都這等不落於陳詞濫調,想必黑白海會長蕭辰天也自有他的風骨,讓蘭馨自覺心中舒坦。

談話間,青衣弟子已將蘭馨領進大殿,殿內並不奢華,樟木桌椅,清漣雅設,一座流水裝飾配著檀木煙香,正面主位后牆一幅青山字畫。蘭馨被請入座,又聽青衣弟子客氣道:「姑娘請稍後,會長師父即刻便來。」說完為蘭馨斟了杯味似普洱,純色紅潤的紅茶,便準備退下。

其實,蘭馨有多事不明,但見青衣弟子並非多話之人,不如待會長來了再細問一二。

而青衣弟子走後,蘭馨獨自在屋中四望,仔細瞧了瞧牆上的山水畫,才發現這幅畫過於陳舊,卻保護得十分完好,可仔細看去並不像出自什麼名家之手。蘭馨一時起了好奇之心,走到那副字畫前方,打量起來。

這幅畫看起來像是寫實,卻又感飄渺,視覺像是居於孤山之頂,俯瞰萬里江河,可是沒有巍峨之感,竟顯洒脫之境。蘭馨一時看得入神,不知為何心中一道波瀾驚起,此景她似乎親眼所見,且就是畫中的視角,就是畫中的時刻。

她揉了揉眼睛,緩過神來,看向左下角一排小字,雖色澤脫落,卻能依稀分辨寫字之人筆鋒有勁,上面寫著一行大字與幾個小字,大字為「當末尾浮現,之前種種皆成過往雲煙,只不過是曇花一現」;小字則為署名,殘落得看不清,前半句還算清晰寫著「贈吾妹瑟舞」,後半句卻只能看清一個「冷」字,而冷字周圍全是墨點,全然無法分辨,大約只能猜到是人名。這段話不知為何彷彿刻進了腦海,揮之不去,但卻難明白其中深意,怎麼想都想不透。

正在蘭馨回顧之時,殿外一陣風聲拂過,一瞬間,殿內悄無聲息地出現一人。此人上下打量著蘭馨,眯著眼,放肆大笑起來:「想不到花若影的高足竟是個十八九的小姑娘。」

蘭馨聽他聲音,才知道他的到來,急忙回過頭去看見此人。只見此人並非想象中那般鶴骨仙風,氣質飄渺,他沒有一身白衣,而是身著普通布衫,束著灰色腰帶,半花白頭髮,完全是屬於丟在人群中便再也找不到的模樣。若不是在大殿內見到,恐怕沒有人會覺得他便是黑白海會長蕭辰天,蘭馨看著,甚為奇怪,心想難道蕭大會長也喜歡扮豬吃虎,才會如此打扮:「想不到黑白海會長的打扮竟是個俗家之人,衣著打扮普而過實,難道有裝普通人的喜好。」

「非也!」蕭辰天擺擺手,輕輕掠過蘭馨身邊,坐在正堂主位之上,又擺手示意蘭馨入座道,「只不過衣裳為身外之物。」

「身外之物?即會長這麼說,衣裳穿與不穿又有什麼區別,為何還要穿。」蘭馨平日里跟疾風、毒姬對嘴慣了,也沒多想,習慣一說。

可未曾想這一次啞口無言的卻是她自己,只見蕭辰天仍舊保持笑容,大氣不改:「本欲不想穿,但來見姑娘只怕姑娘害羞,衣裳雖為身外之物,但相處之道卻是身內之物,若我圖一時痛快,羞了姑娘,豈不是丟了相處之道,這會讓本座惶恐不安啊。」

蘭馨聽此,一時驚嘆,又見座上之人風輕雲淡之色,心生敬意。蘭馨並非無理取鬧之人,也非狂傲無知之輩,該敬之人必然敬之,愚蠢之輩必不客氣,眼前之人正是可敬尊者,若惡言相向倒顯得自己狂悖僭越了。於是,她起身,恭恭敬敬向蕭辰天做了個揖:「會長,晚輩放肆了。」

蘭馨此舉倒讓蕭辰天欣賞了幾分,心想這姑娘不畏強勢,傲骨非凡,已比那些生而懦弱、畏畏縮縮人之優越太多,而遇事不慌,有失願認,在萬千狂傲之人中卻是獨一無二,感嘆道:「姑娘果真是花若影高徒,伶牙俐齒,不亢不卑,也難怪她將世間僅有三個的混沌令贈你之一。」

「這混沌令只有三塊?有這麼稀罕?」蘭馨在接過混沌令時並未聽花若影提及,還以為凡是混沌海的弟子都有,沒想到竟只有三塊,那幾乎和信物差不多了,這時蘭馨才拿起混沌令又仔細看了一番,原來並非只是木頭做的,上面鑲著一顆極小的寒玉,色澤清透。

此時,又聽蕭辰天道:「那混沌令中的玉石與花雪蓮的材質一樣,皆為萬年寒玉——蟬玉製成,永世不碎,是初代混沌海會長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同我們的黑白令一樣。這令牌七大協會皆有,被稱為七諾令。若見此令,七協會任何協會會長都要允諾所求之事。不過姑娘可要慎用,每個協會只會允諾一件事。」

蘭馨看著手中混沌令,倍感此物之重,先聽蕭辰天所言,本還想著若蕭辰天不願出手幫助雷鳴城之事,還可用混沌令請他助一臂之力,可是他又說只能答應一件事,若回家之事也要蕭辰天幫助的話,他斷然不會答應了。

見蘭馨徑自發獃,蕭辰天便問到:「姑娘,有何顧慮,不妨先說,你到我這裡來必有要事,就先說說吧。」

蘭馨看了看蕭辰天,仍舊面帶笑容,想必是和氣長者,也就提起來意:「蕭會長可知雷鳴城近日發生了一件禍事。」

蕭辰天眼睛又再次眯成一條縫,並沒有嚴肅聽之,而是恍然一笑道:「知道,毒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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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譴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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