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消散
「雷鳴城！」玉瑤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雷鳴城雖不如九龍那般世界頂級城邑，但好歹是個擁有幾萬人、商業貿易往來繁雜的城邑，若那裡爆發毒瘟，出現不死人，後果則不堪設想，「遭了！那祿天，我們一定要立刻前往雷鳴城。」
「我們？」因為玉瑤一時情急，竟忘了他們之間處境尷尬，脫口而出，讓黑霜有些一愣，也讓蘭馨心中忽然抽了一下。
隨後黑霜看向蘭馨，想起昨晚蘭馨對他的提問，沒有猶豫，沒有逃避地回答到：「這裡沒有我們，同行就不必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只是介於過去，你們在雷鳴城裡若需要幫助，只要在不超過我的限度我自會幫忙。」
幫忙嗎？玉瑤對黑霜的回答，反而有些吃驚，之前的他，光看見她們都恨得扭頭就走，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肯說出這麼平心靜氣的話。他之前生氣是應該的，畢竟作為未婚妻的自己竟這般誤解他，特別那一劍刺得太深太重。玉瑤想到這裡，既然今天他肯跟自己說話，不由問到：「祿天，你恨我嗎？」
黑霜萬萬沒想到，一向內斂的玉瑤會問出這個問題。不過這個答案卻很簡單，他轉頭沒看她，而是看著蘭馨，露出了一道柔和的微笑，簡單的三個字：「我恨過！」
說完，召喚出恐翼，向蘭馨攤開了手掌，柔和的微笑沒有從臉上消去，說道：「走吧，福將。」
蘭馨看著黑霜略帶溫柔的臉，心中的疙瘩被化解了，她點點頭：「嗯」。拉住了黑霜的手，踏上恐翼，向雷鳴城飛去。
兩人走後，玉瑤還未從那三個字的回答中走出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林逸楓的聲音，自言自語道：「我也有問題想問啊！祿天大哥，你討厭我嗎？既然當年是誤會，那為什麼不回到白道，回到中心塔，回到我們身邊呢。」
………
許久之後，當天挨晚些。一個客棧飯館里坐著兩個人，一黑一粉，黑的冷峻高傲，粉的俏麗嬌美。蘭馨穿著粉紅色衣裳，手指轉動著杯子，歪著腦袋等小二上菜：「一點動靜都沒有，沒有不死人，沒有毒瘟，怎麼回事？」
蘭馨和黑霜已經坐在雷鳴城的某個客棧里吃晚飯了，客棧門口一片和諧之景，用其樂融融來形容大街上的百姓都不為過，什麼瘟疫都沒有發生，沒有人心惶惶。一樣熱鬧的街市，和穿梭的人流，就算入夜也張燈結綵，好生繁華。黑霜也納悶：「難道我想錯了，沾有毒疫的魚還沒有運到雷鳴城？」
說話間，小二已經端上菜肴，蘭馨聞了聞桌上的菜，一道菜湯，兩道素菜和一份切好的肘子，香味撲鼻，雖然要趕上蘭馨手藝還是差了些。蘭馨拿了雙筷子遞到黑霜面前，吃起飯來：「興許那些水產還沒來得及運到城裡販賣，這樣不挺好嗎？沒有人會得毒瘟，沒有殺戮。吃飯吧！」
黑霜點點頭：「嗯，也許吧。」或許，真是這樣，最近並沒有任何湖漁村的水產運往雷鳴城，湖漁郡的事件就此結束便是最好不過。
正在這時，毒姬走進飯館看兩人完全沒準備自己的晚飯，不由抱怨了一通：「陛下，把我留在湖漁村收拾爛攤子，也不給我留飯，對自己人太殘忍了吧。」
「誰跟你是自己人？」蘭馨對毒姬可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她總覺得他們雖然名義上合作，但總覺得毒姬的目的並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單純，至少他並非來找萬毒宗的人。
「怎麼不是自己人了？你說又幫你騎無雙，又是幫陛下焚燒那些死屍的，我好歹也是萬毒宗的四當家，都幫懸域跑腿了，還不當我是自己人！」毒姬坐到兩人桌前，不停的錘著腿。
結果卻著黑霜一句「滾開」，只好灰溜溜地溜到了隔壁桌子，蘭馨對他的說法不由笑起來：「四當家？聽說萬毒宗只有三大聖使，除毒瘤宗主外，就那三位被稱為'三大當家'，你是'四當家'，不也是跑腿的嗎？既然這樣，在哪跑不都一樣？」
毒姬一聽，急了，差點拍桌子起來要跟蘭馨理論一番，只是想了想，見黑霜冷眸盯著他，又坐下：「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也不敢跟你說，誰讓陛下護著你，你就仗勢欺人吧。」
「我就狐假虎威，你有什麼意見？再說，當時在海岬山我是遜你一籌，如今可不見得。」蘭馨一點也不謙虛的說道，也確實如此。如今的她已不是才來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她了。
這些時日，通過花若影給她的心法口訣練習后，蘭馨的木系法術已達六層。這麼短的時間，竟有如此高的造詣，她都懷疑自己是天才了。
因為無論哪一系法術，到達五層后，便是一道高手與普通人的分界線，五層以後越往上越如登天之難，每上一層，法術就如脫胎換骨一樣。
風語之星的法術分為「本六行」和「外三行」，本六行稍易，分為火系、水系、木系、毒系、雷系、冰系，外三行較難，分為光系、影系、幻系。修習本六行法術者分界線在五層的時候，而修習外三行法術者分界線在四層的時候。
一般情況下普通人只會修習一種法術，至少通過一兩年時間到達五層或四層，而後由於無法參透口訣或靈力停滯等因素修習時間成倍疊增，就連天賦異稟的雲玉瑤修習外三行的光系法術都仍停留在第六層。當然這些普通人或天賦異稟的人中不包括黑霜，他是極少數的修習兩種法術的高階法術師，而且法術造詣更是深不可測，蘭馨一直說他就是「外掛」、「bug」，不過黑霜至今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思。
而蘭馨雖修習本六行法術中的木系法術，相比外三行稍易些，但已達到六層，實屬不易，不是天才又是什麼，彷彿冥冥之中，她註定會成為強者。
只是蘭馨在學習花若影給的口訣時，遇見了一個實在解不開的謎題，第一本學起來並不難，她如今也在學習第一本，而第二本卻不知從何入手。當時花若影並未解釋，也沒說哪本先學，哪本後學，只讓她將第二本記熟后燒掉，蘭馨雖然照做了，卻不知道為何要如此，更對第二本一點頭緒也沒有。而且更讓她覺得荒唐的是，她居然覺得第二本是第十層木系功法。眾所周知，所有法術皆到九層便是頂級，哪來的第十層。但若不這麼想，又覺第二本書中記載的功法即是木系法術，卻又超脫其中。
不過，蘭馨現在也不急於修鍊到第十層，她需要層層遞進。雖然每想起第二本書中記載的功法時，胸口的花雪蓮印便會閃一下，讓她總覺得奇怪，但想不明白也只有先練了再說，反正現在六層再往上練指不定就解開了這個謎題。
因此，要說現在具有六層法術靈力的她要和毒姬鬥法，恐也難分一二。至此，毒姬無可反駁，只好丟出一袋東西：「行，我跑腿的，你要的東西給你買來了。」
黑霜看著一大袋布袋裝著，沒看見裡面是什麼，便問到：「什麼東西？」
蘭馨笑笑，抓過布袋對黑霜說到：「待會，我們去放孔明燈吧。」
「你是來旅遊的？又放風箏，又放孔明燈的…孔明燈是什麼？」毒姬自然不知道孔明燈，這個世界上的人恐怕都沒見過孔明燈。蘭馨沒有回答，只用行動證明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因此，夜市時，蘭馨帶著毒姬買來的材料，在燈火通明的雷鳴城雨湖邊紮起了孔明燈。黑霜自然跟著，他也好奇蘭馨又弄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蘭馨這次扎孔明燈的技術可比做風箏的技術強多了，一回生二回熟，沒多久便扎出一個，拿到黑霜面前，說到：「這個叫孔明燈，也叫天燈，點燃中間的蠟燭后，就可以飛向遠方，一方面寄託願望，還有一方面寄託對逝者的哀思。」
黑霜一聽，才明白為什麼蘭馨要拽著他來放天燈了，因為昨晚的殺戮，那些逝者沒有給他們安葬的地方，所以想通過這一盞盞灼燒的燭火，帶著他們的靈魂飛向天空，在浩瀚星河中獲得自由。
她在意黑霜的心境，也看出了黑霜僅存一點人性下對那些不死人的嘆息，看出了其實他也不願意讓不安的骸骨化為灰燼，她不願讓昨晚的事或者更早以前的事成為永遠梗在黑霜心裡的坎。
黑霜扶著孔明燈另一面，點燃蠟燭，跟著蘭馨放開了手。手中的孔明燈慢慢浮起，越飛越高，越飄越遠。接著第一個，第二個，在飛翔的孔明燈倒映在雨湖之上時，美得那麼安靜。黑霜的隱忍，不可磨滅的執念好像隨著那一點點光亮，飄散在了無盡的天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