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簫聲

這個孤單無助的女童大聲哭泣著，響徹夜空的哭聲震驚了各懷心事的五個人，皆不能無視她的出現。玉瑤看此立刻向她跑去，想必這女童是湖漁村的遺孤，同時，林逸楓也跟隨玉瑤一同上前查看。

另外一邊的三人倒是沒有動作，先說毒姬，他似乎本就不太關心。而蘭馨雖然盯著女童，卻始終只止步於看著。見玉瑤向女童走去時，她突然開口道：「如果我是你便不會過去！」

玉瑤沒想到蘭馨會跟自己說話，更沒想到她好像在提醒自己，不過以自己的心性，往往是關切在前，哪會懷疑面前的女童是否有詐，她雖然稍稍止步，但還是走了過去。

蘭馨見她不聽勸告，嘆了口氣，轉過頭對黑霜說到：「還不去救她，她就沒命了。」這憑空出現的女童，怎麼想都有詐。

果真在玉瑤手即將碰到女童肩頭之時，女童露出猙獰的雙眼，臉已經潰爛得不成樣子，一段響徹夜空的呼嘯隨之而來。玉瑤驚覺不妙，立刻抽離玉手，可已經來不及。女童動作驚人，血淋淋的雙手抓住她的手臂，一下把她撲倒在地，力氣大得驚人，根本不像是一個孩子，撲過來就要撕咬。

林逸楓走得慢了幾步，一看玉瑤危機，右手喚出火焰，想替她解圍，而此刻一道白光橫斬而來，快他一步，如電光火石，往女童頭上砍了去。女童立刻冰碎，林逸楓隨劍道看去，正瞧見黑霜誅魂劍已出鞘，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如披寒霜白露，渾身散發著高冷桀驁，眼神凌厲，沒有半絲猶疑，冷靜地盯著敵人。

林逸楓突然間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還是小孩子，只有十三四歲的時候看到的景象。此刻，那個他崇敬的哥哥、敬仰的少主君又回到了眼前。

林逸楓還記得，當年自己隨父親去安頓拜訪，在那住了一久，而後一天由於貪玩偷溜出郊外，不聽勸告惹到了一頭野熊，害得玉瑤姐為了救他差點被熊給吃了。他害怕得不知所措，自責驚恐，而就是這時黑霜，被他當年稱為祿天大哥的黑霜趕來了，凌厲的眼神，毫不猶豫地用掌中一團火焰救了玉瑤，救了他。

他模仿黑霜學習了火系法術，可黑霜卻再也不用了；他效仿黑霜去中心城學法術，可黑霜卻叛出中心塔，背叛自己的王國。他心中的所有崇拜也隨之灰飛煙滅，他恨黑霜，他恨黑霜毀了他心目中策馬揚鞭的大英雄，他明明已經視黑霜為敵人了，可眼前敵人又救了他們一次。

而就在這時，黑霜似乎察覺了林逸楓的視線，不耐煩道：「發什麼呆？去把她扶起來。」

說完沒有收劍的意思，轉而沖一邊的蘭馨喊道：「福將，小心點！」

蘭馨心領神會，點了點頭，月之傷滑出袖口，反手握著警覺起來。林逸楓不明所以在扶起剛跌在地上的玉瑤后，只聽玉瑤說到：「逸楓，有股死亡的氣息正在逼近。」

雲玉瑤好歹是中心塔位居二階的弟子，同齡人中最為聰慧，也是最努力、最受期待的弟子。

中心塔為世界最強法術中心，白道中最高法術師皆聚集於此，其中最尊貴、站在最高點的被稱為世界守護者，守護者為五人，行蹤飄忽不定，但若是特別危機之時，便可通過中心塔議會，用五枚戒指召喚他們。中心塔議會是風嵐之星權利中心，統治著風嵐之星，是各國首領聚集組成的議會，因此可以召喚守護者。

而中心塔內除守護者以外，往下則稱為大長老，黑霜的師父便是大長老之一，而後法術師再分為一階、二階、三階以此類推。一般三階以下的連進入中心塔的資格也沒有，而要被稱為三階法術師法力至少要在五層以上，因此中心塔可謂人才濟濟。

林逸楓雖是大長老的得意門生，但入門太短，仍為三階法術師，因此在警覺性方面，玉瑤確實比林逸楓高出許多。雖剛一時因黑霜救了自己而心有波動，但只是一時而已，此刻也察覺到了周圍湧來的暗流，那個女童只是個開始。

玉瑤立刻站起來，手持一把金色細劍環顧四周。原本只剩屍體的周圍湧來了一群不死人，數量之多，多過剛才的五倍。

黑霜看著數量龐大的不死人，不由嘆道：「這樣才對，若全郡的郡民都遭了毒瘟，那剛才的不死人實在太少。」說完，搶到蘭馨身邊與正在準備禦敵的蘭馨背靠背站著，「你沒問題吧？」

「那當然，我這些天可沒有耽誤練功，玩歸玩，卻也不偷懶。」蘭馨說罷，已舞動起月之傷，在月之傷的靈動下配合著蘭馨的木系法術，輕盈一輪花瓣粉光飛舞漫天，綿而有力，輕而靈動擊在幾個不死人身上。

黑霜一笑，也開始了自己的攻擊，白冰刺骨，隨著誅魂劍，所到之處各個擊破。其餘三人也開始加入戰鬥，一瞬間偌小黑暗的湖漁郡被五個不同的光耀震的忽明忽暗，激蕩不已。

不死人並不好對付，雖然五人都有實力，特別還有黑霜這樣如神一般的存在，但對付如洪流一樣襲來的不死人還是勉強了些。

這些不死人若是不能一擊命中的話，總歸還能爬起來，沒過多久，幾人已累得汗流浹背，連陰冷的天氣都止不住從臉頰滑落的汗滴。幾人此刻已圍成一個圓，又中心向外破出，也不管誰正誰邪，亦或誰對誰錯，而相互幫助在一起。

可是，這不死人好像不絕不盡，從沒有停下，一波又一波的湧來，縱使對持的五人再強大，靈力也有短暫枯竭之時。沒有靈力，別說無法使用法術，連體力也會跟著下降。

而就在這時，只見衛蘭馨又一道紅輪連破兩個不死人後，她忽然像是知道了什麼，打了個機靈，停頓了一秒，躍到黑霜身邊，沖其說到：「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黑霜的誅魂劍還在不停的舞動，手中的青筋已是可辯清晰，他回應到：「嗯，聽到了，這簫聲可是古怪。」

原來，剛才蘭馨停頓是因為聽到了一段毫不和諧的簫聲斷斷續續傳來，因為打鬥聲的聲響過盛，幾乎掩埋了這段簫聲，辯不清從何處傳來。簫聲節奏混亂，正和不死人攻擊的方式一樣，似乎控制不死人一樣。

黑霜也看出此中端倪，但不死人攻擊甚猛，他實在無法脫身去分辨簫聲真假與方位，好在蘭馨這會提起，只聽蘭馨說到：「我頂住一會，你去找？」

說著，蘭馨換了位置，擋在黑霜前方，令其脫離戰鬥。黑霜自識大局，雖有些放心不下蘭馨，不過還有另外三人在，暫退也無妨。於是，凝神聚氣，閉著眼睛，排除一切雜亂的響動，心間耳中只剩那渺渺的簫聲。而那簫聲在黑霜閉著眼分辨的瞬間，彷彿化成了一道流走的光，牽引到湖漁村外西南邊。

黑霜毫不猶豫，忽地一下，飛了出去，往簫聲源頭尋去。剩下四人潛心戰鬥，雖是疲累，但還能勉勵撐著。

黑霜腳下如霜，徑自踏著懸飛的霜霧飛出村外，村外茂林森翠，黑影斑駁。他離琥珀湖越來越近，在初可見到琥珀湖時，黑霜頓然聞到一股奇藝的香味，味中帶甜，仿如桂花香和檀香交織在一起。

在聞到這股香味后，他瞬間一愣，頓感頭皮發麻，他聞過這股香味，就在三年前。那些被放過毒的食物烤出來便是這般味道。待再近一些時，他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在湖邊，湖邊有一道炊煙，和一群躺在地上的村民。

那站著的人影未曾料想黑霜找上門來，待他發現時，已看到黑霜一道白光劈來。人影急忙躲閃，收起了正在吹奏的玉簫，跳到了另一邊，本能地準備躲開。

可是黑霜速度一躍，瞬步於他要逃去的正前方，不由分說，先一劍劈下。黑影翻了個軲轆，半蹲在地。黑霜定睛看來，黑影渾身黑裝打扮，蒙著臉戴著斗篷，實難看出樣貌，雖剛吃他一劍，卻仍就把臉捂得嚴實。

黑衣人見逃跑失敗，似乎放棄了離開的意圖，轉動手中玉簫似有準備搏鬥的意思。只見他手中玉簫藍光閃耀，和不死人眼睛顏色相仿，纏著黑氣，已是發動靈力喚起法術，雖不識得法術究竟是哪一系。

「要垂死掙扎一下？有意思。」黑霜見黑衣人準備迎戰，一下激起了他體內沸騰的血液，他好久沒有遇到在清醒狀態下還敢一對一挑戰他。黑霜左眉微微一挑，嘴角上揚，右手持劍，大方殺氣。一道白霧在黑霜身上繚繞，瞬間靈力四起，原本平靜的水面，激起了陣陣水花，如傾盆大雨拍擊水面。而後隨黑霜誅魂劍一橫，周圍的氣息瞬時凝固了，只覺一道白氣轟然撲來，水面頓時平靜，悄無聲息，開出霜紋。

黑衣人也不示弱，在藍光浮蕩之間，迸發出一道強烈的陰毒之氣。他飛沖而起，藍色光影隨他躍動，玉簫如棒重重砸向黑霜。黑霜利劍一檔，把黑衣人擋飛開去，隨後利劍一劃，無數如冰錐的利刃向黑衣人，黑衣人躲閃數回，卻略落下風。幾個回合后，黑衣人節節敗退，似已不敵，捂著胸口喘息不已。

黑霜見狀，嘴角弧度鉤得更高，似準備收劍：「好了，讓我來看看你是何人吧！」說著，走向黑衣人。

就在這時，黑衣人連退幾步，突然吹起玉簫，簫聲節奏紊亂、詭譎。在簫聲作響后，一陣黑風從地上盤旋而起。地上躺著的，毫無生氣的村民立刻都都爬了起來，當在黑衣人前方。這裡大概有十至二十以上的村民，全都成了不死人向黑霜攻來。

黑霜立刻轉火，先解決一個個無腦向他不來的不死人。一面舞劍，一面看向最後的黑衣人，卻見黑衣人略作逃跑之勢，黑霜忙衝過去，不料卻晚了一步，「混蛋！」於此，黑衣人趁勢化作一團藍氣，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