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黑霜的意思

疾風聽到谷先生對霍遷的介紹，重新從上到下打量了霍遷一番，他的勇氣實在可嘉。

衛蘭馨是誰呀，先不說是未來懸域的王后，就算不是，衛蘭馨的脾氣可是不好惹的，疾風從認識她到現在，自始自終都不敢招惹，雖平日里對嘴，但是也總是被衛蘭馨一句話堵得再也無法爭辯。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居然作死的綁過無雙，怎能不讓疾風另眼相看。

他踱步走到殿旁，站在霍遷的面前，的確有幾分傲氣，因此不由打趣道：「你知不知道你當初綁了誰的馬？」

霍遷面色無懼，雖當初聽到黑霜的話是有些心驚膽戰，不過時隔這麼些時日，也就淡忘了，連恐懼是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回答到：「我聽陛下說了，是王后的馬！」

「那你還不找個地方躲起來，居然還敢在我們議事的時候插嘴，不怕風頭太盛，等『王後娘娘』回來發現你？」疾風故作試探地問到。

可卻見霍遷毫不猶豫地又說到：「我插嘴是因為我有好的辦法，為了懸域有什麼不能說的。至於王後娘娘那裡，我當初不知道是娘娘的馬，不知者無罪。而且陛下的王后自然有她的風骨，我雖然沒見過，但我相信王後娘娘不會隨便處置賢臣！」霍遷壓根不知道衛蘭馨根本還不是王后，雖有聽說過他們的陛下根本沒有大婚，可是總不能質疑陛下的話吧。

疾風聽著霍遷的振振有詞，突然想起了兩年前的衛蘭馨，第一次見面之時，她何嘗不是如此，自傲有理，難道世間大才總是這樣自信滿滿，巧言善辯。

因此疾風不再與他討論這個問題，他說得對，關於綁了無雙這件事，衛蘭馨就算知道了最多稍作懲罰，必然不會傷他性命，而且這件事有什麼好說的，倒不如來談談如何征討萬毒宗。

於是疾風問到：「好了，既然你說你有辦法，你就說說吧。」

霍遷放下手中長戟，雙拳相握，做了一個揖，開始了他的建議：

「軍心為心，人心。人心是雖想法而動，因此安慰人心為重，牽制想法為先。若我們告訴戰士們我們進駐邊境並非打仗，而是犒勞軍士，會如何？」

疾風想了想，回答道：「那必然是軍心穩定，感激不斷，欣欣向榮之景。」

霍遷點了點頭，走到案桌前，全然不顧自己只是一名上士的禮節，便在地圖上比劃：「陛下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只要八天之內趕到邊境線。普通情況下，人都會這樣認為——若我們走大路連夜行軍只需要五天時間，那多出來的三天便可就地歇息，等待陛下下一步指派。」

疾風看著霍遷的手指劃過筆直的道路，點了點頭：「是。」

霍遷看疾風點頭后，微微一笑，好像很得意的樣子，隨即便說到：「對，那是普通人這麼考慮，但是我們如果這一次不做普通人的計劃又如何？這裡還有一條山路，路程相比卻多出了兩天，但是山上風景美不勝收，而且還有豐富的雪山野獸肉食，若我們帶軍一邊打獵一邊行軍，即修養了生息，又到達最終目的地，豈不是解決了糧草問題以及軍心。」

左將軍聽后，不由大呼出聲：「你是想讓整個軍隊就像遊山玩水一般行軍！開什麼玩笑！」霍遷的建議雖說沒有說得像遊山玩水這樣明了，但明顯就是這個意思。如此乖僻的做法，可是前所未有的。因此左將軍不得激動，他帶軍多年可是從未聽說過。

不過此時疾風卻不動聲色，他淡淡地看著地圖，一伸手制止了左將軍即將破口大罵的吼聲，若有所思道：「霍遷的辦法未必不可行，別人沒做過，我們怎麼就不能開這個頭呢。只要沒耽擱抵達時日便是無大礙。」

見疾風贊成，左將軍更急了，他帶兵打仗這麼多年，鐵血沙場非兒戲，自然第一個不同意：「疾風大人，你別被這黃毛小子懵了，整隻隊伍遊山玩水到達敵人邊境，若打起仗來，軍心渙散，玩心未眠，如何是好？」

疾風倒並沒有對左將軍的激動放在心上，又緩緩開口準備勸慰到，結果他還沒開口，霍遷就先說了出來：「我們通過山路抵達邊境后，不是還有一天的時間嗎？一天時間若是一支強悍的隊伍，何嘗不能整頓軍心？他們到那時候已經吃飽喝足了，而敵人卻飢不裹腹，如此的差距，自信的隊伍和錯愕不及防的隊伍相比，我們就是必勝之師！」

左將軍聽后，仍舊有反對之語：「照你如此說，戰士們都吃飽喝足了，又是勝利在望，若出現驕兵又如何，驕兵必敗！」

「這…」霍遷這次倒是無言以對，對，他從未想過，驕兵必敗，他是年僅十六歲的戰士，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又怎麼知道驕傲也是失敗的可能性呢。

好在疾風幫他建議堅持下來了，只聽疾風說到：「左將軍說的不無道理，自然會出現驕兵之人，不過這個問題就交給我們的陛下來處理吧。」

見疾風眼裡深藏的話，左將軍好不明白，他本就是武將，這種打啞謎的說法，只能讓他更加煩躁，粗狂的嗓音雖壓著，但也明顯聽出了他的不耐煩：「疾風大人這是何意？」

疾風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在一旁早已明白而眯著眼睛的谷先生，淡淡說到：「因為霍遷的建議根本就和陛下的信中意思不謀而合，所以我們抵達后如何決策下一步只有等陛下的指示。」

疾風的笑臉跟左將軍此時的茫然成了一道鮮明對比，他聽疾風一說更不明白了，直接說到：「好了！疾風大人，我是個老實人，聽不懂你彎彎繞繞的，你就直接告訴我到底什麼意思？陛下的信中只說到，讓我們率大軍抵達萬毒宗邊境，什麼時候有說讓我們怎麼行軍？」

疾風仍舊一臉故弄玄虛的表情，不過倒是認真解釋道：「左將軍別急，你先把陛下的信拿出來再讀一遍。」

左將軍一聽立即再次拿起黑霜千里傳來的書信，細細看了一遍，重複的念到：「責令左將軍，首席參軍帥十萬死侍軍隊八日內抵達血濃邊境，不允早到，不允晚到。」

念完之後，還是一臉茫然。疾風掃了一眼左將軍的表情，將信件拿了過來，認真摺疊放好，才開口解釋：

「首先不能晚到那是自然，可是不能早到卻是為何，就是讓我們不要趕時間，可走大路只需要五天時間，那多餘的時間我們該如何處理，不就是『遊山玩水』嗎？；其次，陛下並沒有說要立即作戰，要與萬毒宗作戰完全只是我們憑空猜想，所以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屯兵休整；還有一點，陛下根本沒有派遣、安排任何人的職位。」

疾風之話落地，最後一句才是最關鍵的一點，行軍大戰卻沒有安排前鋒、後衛，統帥都是空缺，那就相當於黑霜只是讓他的軍隊搬家罷了，搬到邊境上去。因此，霍遷的建議正合了黑霜的意思，雖然可能沒有完全猜對，但是至少對了一半。

左將軍聽后倒是明白了，而在場的武將也基本算懂了，他們都懂了，別人自然也不會不清楚，左將軍點了點頭：「你這一解釋我倒懂了，疾風大人真厲害，斷斷一句話都能明白陛下的意思？」

疾風搖了搖手，謙虛道：「我也是從霍遷的建議中，突然想到的。」

霍遷在一旁聽著疾風的話，更是笑開了花，樂道：「那疾風大人的意思，我的想法正猜中了陛下的意思。」

看著霍遷毫不掩飾的滿意模樣，疾風只淡淡道：「行軍打仗你的確有想法，能猜中陛下的意思，但是其他方面你卻對陛下的意思一竅不通。」

霍遷一聽，停下了臉上的笑容，認真問到：「這是何意？還請疾風大人指點。」

疾風不言語，看了一眼谷先生，徑自走出了門，剩下谷先生給他解釋到：「你以為陛下讓你僅僅一個小上士跟在殿前是為何？是看不見你的才華，還是刻意捉弄你？」

原來，一個上士是沒資格在殿前持戟的，至少也要有個一官半職，再升兩級才有資格，而黑霜卻給了他一個小小的上士，讓他跟著，自然不正常，不是捉弄他又是做什麼？

霍遷卻對這件事沒有任何想法，他對作戰有研究卻對這一方面一竅不通，好在現如今被谷先生提點，說到：「你知道跟在殿前最大的優勢是什麼嗎？不是為陛下解憂，而是修鍊自身，如此多的兵書，你不看，如此多的經驗你一晃而過。心性沒有打磨，兵法沒有學習，在殿前便是浪費。」

霍遷一聽終於明白了，原來黑霜有意培養他，所以才讓他跟著，黑霜殿內這麼多的書籍，他不思學習，可真就浪費了黑霜的意思。

谷先生說完之後，向眾人道，都散去各自準備，說完便也出去了。留下霍遷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心中感念，多謝陛下知遇之恩，而後也不多嘴。

在大軍出發后，霍遷一直默默跟著，白天和軍士們一起打獵行軍鍛煉，晚上縮在大帳，苦讀軍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