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村搜鬼
獵人正為獲取這麼大的娃娃魚感到自豪，喋喋不休地講著捕魚的經過，趁着他們說話的空當，申小文一夥悄悄從遠處摸進村子，住在他們後面的一座五間石頭屋子中，陳玉貞在門框處不時的往身後瞟著，一看自己人已經進來，沖着屋子對陳玉蓉講，讓她跟獵人好好學學怎麼做這魚，隨後起身走回自己屋中。
陳玉蓉等烹好娃娃魚端著回到陳玉貞所在的屋子，他們將帶來的燒餅就著娃娃魚吃起來，邊吃還不時的側身觀察對面獵人的動靜，只見對面屋中的獵人拿着一塊黃饃，就著碗中的一塊鹹肉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等吃完了便走到門外小溪邊伏下身去，咕咕咚咚地喝了一陣涼水，起身來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解開褲子方便，隨後回到自己的小屋，拴上房門。
桌上的盆中還有好多大家吃不完娃娃魚肉，陳玉蓉起身離開桌子移步到牆邊，舉起手敲了敲牆，不一會兒蘭若從屋門外輕聲走進來，陳玉蓉把剩下的娃娃魚湯盆遞給蘭若，讓她帶過去分著吃，完事陳玉貞他們去溪邊洗刷一番返身回屋睡覺。
山村再次被夜幕籠罩，天上的星星也在雲彩中躲著，玻璃滃村陷於一片寂靜之中，陳玉貞為防止山村再重複昨晚的鬼怪騷動，就把陳玉蓉叫到自己屋中圍着被子等消息，果不其然，沒過半個小時，松濤聲從北面山上開始颳起來，呼呼聲音中隱約加雜着鬼叫一般的哨聲好是瘮人，好在她們早已預知這時候松濤會起，倒也沒有昨天那麼敏感，可卻無法抑制內心的疑問，是這裏的天氣只要颳風就有雷電相伴，還是有人在故意搗鬼，當大家還沒理出個頭緒來時，山林之上、山村之中再次響起震天的電閃雷鳴，緊接着一陣陣野獸的慘叫聲驟起：有如響亮的鼾聲，也有嗷嗷的小孩哭聲，還有貓頭鷹一般的怪叫，甚至還有野狼在哭嗥聲……，總之，山林中怪獸的叫聲摻雜在一起直衝耳膜，令人毛骨悚然。
陳玉蓉豎起耳朵細細地聽着，越聽越有些不對勁：貞姐、姐夫，這些並不是真正野獸的叫聲，我和我爹常年在山中狩獵，夜間經常住在山洞中或弄幾塊石頭壘窩子過夜，再不就是在樹上搭個窩，從沒有聽過這麼凄慘的叫聲。
陳玉貞拍拍陳玉蓉：知道了，注意聽。
三個人重新把目光指向外面。
野獸叫過，雷電消失，只有松濤還在吼叫，但山村中的樹林上方開始閃現出一張張魔鬼般的臉，盛雨晴回憶著古籍書畫上的山精水怪，卻又都不太吻合。面前這些鬼怪有的是頭上長角之人，有的是牛首鳥身，有形似鳥卻有人一樣粗大的胳膊，有的五六條腿卻只有一隻手，都是些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物，反正這邊剛消失那邊又會出現，不停地移動方位，來回地變幻鬼態，再結合那些人們從沒有聽過的聲音，讓人感覺到達另一個世界，而光線色彩的照映似乎來自鬼城中小鬼閻王之色，以藍色、紫色、靛色為主要基調，整個氛圍的哄托讓你覺得彷彿已經置身於鬼城之中。
突然，天搖地動的爆炸聲四起，跳出來的火光形似球體，從小變得越來越大，還閃著七彩光芒；有的如一根七彩花棍，陡然間碩大無比，能夠覆蓋多半個村子。待一切安靜下來，咚——，嘰——，叭——，突然象二踢腳一樣的響聲劃破夜空，一聲聲地叫着，一顆顆光球朝陳玉貞他們住的屋子直射而來，所有的窗紙全部燒爛，光球進到屋中隨即熄滅，偶爾碰到人，也只不過象揚來一粒沙子。
陳玉貞再也按捺不住了，提起二十響拿着手電筒衝出屋門，盛雨晴與三妮一見緊跟着跑到院子，這時，整個山村都被籠罩於陰曹地府的氛圍之中，紅的，藍的，紫的……鬼城中所能有的顏色在這裏都有呈現，那一個個死鬼不是在這邊消失，就是在那裏出現，吊在樹上的、倒在屋前的、站在門口的，還有的卡在樹上的。有舌頭伸在外面臉色一片蒼白的模樣，有的一幅鬼面卻倒抱着小孩，或在嘶啃著人的腦袋、大腿，一具具骷髏隨處可見。隨即又是鬼叫聲連連，嗷嗷噢噢地叫個不停。
陳玉貞打亮手電筒朝這些妖魔鬼怪照去，鬼影突然從這裏消失在彼處又現，隨之變幻了模樣，這時，隨着一聲狂吠，數十條狼似的怪物從街角的暗處朝陳玉貞直奔而來，猛的騰空而起沖她身上撲去。
陳玉貞開初有些膽怯，真見怪物撲來，舉出二十響眼睛一閉就打，沖在前面的兩個怪物立刻被打翻，這時申小文與蘭若等人順着槍聲呼拉一下全跑了出來，見滿村中都在奔跑着各種說不上來的怪物，竟是些上身鹿頭、牛頭、豬頭，下身卻像是狼，整個山村鬼影幢幢，在陳玉貞一伙人的手電筒光中黑壓壓地撲來。
大家手中的二十響紛紛響着，這麼近的距離，幾乎彈無虛發，衝到跟前的怪物立馬倒地不動，七支二十響，每一撥出去就是一百四十發子彈，平時陳玉貞出門總讓手下帶足子彈，每人最少得帶一百發，他們手中的子彈只打了不到一半，面前就倒下二三十個怪物，其它的哀叫着撒腿跑遠了。
大家怕再有東西來襲，於是背靠背站在一起形成個保護圈，盯着周圍仔細的觀察，突然村外一聲怪戾，眼前鬼怪的影子消失不見，奇異的怪物不再來襲，山村傾刻間陷於寂靜，見不再有任何動靜，大家打着手電筒朝倒下的怪物走去，拿出匕首朝鬼怪頭上砍去，一張張獸皮被割下，鬼怪原有的模樣呈現在大家面前，原來是一條條狼狗，不過被人在身外套上一層牛鬼蛇神的皮罷了，陳玉貞用手指着數了數共有三十多條。
陳玉貞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有狗肉吃了，從明天起再不用掏兩塊大洋的飯費了。
大家看着地上的野獸，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都放下心來，陳玉貞對他們說：走，大家跟我走。
大家不知道她又要幹什麼？只是隨着她朝獵人的屋子走去，來到門前，陳玉貞狠狠地一腳踢開了門，七支手電筒齊齊指向屋內，這時角落處傳來唏唏嗦嗦的響動，他們走過去再照，原來是獵人正倦縮在狼皮被子中。
獵人用手遮着眼說：哎呀，你們怎麼不睡呀？
陳玉貞問：剛才外面鬧騰的那麼厲害，你不知道嘛。
獵人說：哎呀，天天都是這樣，習慣就好了，反正門已經上了，也就不怕鬼呀神的，更不怕野獸進來。落黑就睡，早上起來還要出山呢。說着翻身拽拽被子不再搭話。
陳玉貞說：哦，那對不起了啊。
大家走到門邊，把門扶起來靠牆上，陳玉貞沖着床上的獵人說：這門我們弄壞了，明天賠你一副門啊。
獵人說：賠什麼，我明天住其它屋就行了。將這裏的門釘上，讓肉在裏面風乾吧。
話說到這種地步大家只好各自回屋，獵人蒙上被子繼續睡覺。
折騰了大半夜，此時大家驚魂未定早已沒有睡意，申小文領着眾人來到陳玉貞屋中的另一間，與夥伴們爬上土炕，邊喝酒邊起聊天，這邊裏間的陳玉貞與盛雨晴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討論著今夜發生的事情，這個夜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慢慢度過。
一縷陽光從殘破的窗格中透進屋內，天漸漸亮起來，大家一起走出屋子，老獵人恰好也來到院中，看着院子中躺着的野獸尷尬地一笑：啊，都起床了？那屋有各種肉，想吃什麼吃什麼，昨晚讓你們受了驚嚇，今天就不向你們要錢了。
陳玉貞點一下頭，獵人背起獵叉提着一個袋子朝村外走去。
大家站在陳玉貞身邊看着她。
盛雨晴說：這個鬼村有這麼多蹊蹺，我們該查一查了。
陳玉貞說：對，吃過飯就查個仔細。
於是陳玉蓉與蘭若、蘭心馬上生火煮飯，把帶來的大米煮了一鍋，配着牛肉和青菜大夥吃了起來。吃過飯陳玉貞將碗一放下達命令，兩人一組對村子進行搜查，於是盛雨晴與陳玉貞、蘭若與蘭心，申小文與朱吉雲各自行動，陳玉蓉留下在家看着攤兒。
他們順着山村的石板道走過去，挨家挨戶地進行尋查，陳玉貞與盛雨晴到了一戶家中，但見這個院子同樣是石頭屋子，除梁棟門窗外幾乎沒用木頭，進入屋內，擺放有一些櫃箱被褥，但卻沒有任何人丁。
盛雨晴甚是納悶：這家中物品都還好好的嘛，生產工具、生活用品樣樣俱在，怎麼就沒有一點人的蹤影？
陳玉貞說：這還有用說，鬧鬼唄。這兩天晚上的情況你不是沒看到，要是沒有經過世面的人還不被嚇死呀？
盛雨晴說：再去另一戶看看吧。
他們轉身來到另一戶人家，仍然是同樣的情形，這些景象給人感覺不像是因為飢餓逃荒而去，更象是自然消亡，至於自然消亡嘛，就有可能是感染瘟疫死亡，或者遇到匪患慘死，再加上這麼鬧鬼，全村人逃離也極有可能。
陳玉貞與申小文、蘭若他們在街中間碰頭，反饋的信息基本一致，盛雨晴問：小文，你們看到的情況是剛走的還是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申小文說：看情況像是走了最少有幾個月。
朱吉雲隨口說：那麼這些人為什麼要離開呢？
盛雨晴說：很難說，我們再到村外轉轉去。
於是大家結伴走到山村外，從山坡上往下看着玻璃滃村，在樹木的掩映下，一個山村寂靜的貯立着，沒有生息，沒有炊煙。盛雨晴的目光卻盯在村外的樹林中、山坡上，走了許久，終於在一片疏林中看見幾座墳冢，上面堆積著厚厚的落葉，繼續往前走去，來到一處坳中，又有許多墳冢，而後走了不遠，又是如此，細數來他們這一路發現最少四十多個墳頭，看樣子這些墳頭堆砌的時間並不算長久。
盛雨晴轉過身來，看着大家說：有什麼感受？
申小文說：很可能這裏發生過一場瘟疫，以至於這裏的人無一倖免。
盛雨晴說：為什麼不說人是被殺光的？
大家一愣，陳玉貞卻說：有四十多座墳也就是說至少死了四十多個人，應該都是這山村裏的人，這裏山清水秀，風光旖旎，怎麼會得上一場瘟疫而全死光呢？這村子的人被匪徒殺光的我倒感覺很有可能。
朱吉雲說：我們倒該挖開一個墓看看。
蘭若吃了一驚：挖墓？這不太好吧……我們佛門弟子講究以慈悲為懷，人死不能復生，既然已經入土為安，我們怎麼能掘人家的墓呀。
陳玉貞倒是贊同朱吉雲的看法：挖開墓看屍體，這是我們解決這個鬼村諸多疑團的首要方法。蘭若、蘭心，你們去村裏取工具。
蘭若和蘭心轉身回村，不一會兒回來背來钁頭鐵鍬等，對身邊的一座墓掄起挖起钁頭。
山裏土層淺，墓多是在地面上用土石壘築，他們起動手不屑片刻一具棺材就被扒開。陳玉貞用钁頭把棺蓋打開，裏面呈現出一個穿着普通衣服的男人，頭被子彈打爆，半個臉已經殘缺。
大家看完面面相覷。陳玉貞又喊：再打開一座。
大家七手八腳打開另一座，這是個女人的墳，腦袋已被砍下，扔在殘軀的一側，細看這兩具棺材，只是由簡單的木板拼湊而成很粗糙，木板有厚有薄，可以用一個大箱子來形容。
盛雨晴說：事實證實了我的推論，這些人都是被打死後草草埋葬在這裏的。
陳玉貞說：埋上吧，總算讓我們知道了真相。
於是大家一起動手將兩隻棺材重新埋回土裏。大家離開墳地，往村裏走去。
盛雨晴舉目看看山村說：這村子歷史悠久，沒有什麼山貨特產，不是富得流油之地，但這麼多人被殘害草草埋葬，只能說明有人企圖這裏的什麼東西。
申小文說：只有一種可能，這裏埋葬有什麼礦藏或者古代的陵墓，被盜賊發現，怕村裏的人知道告官，便暗地裏將村民殺害，便於他們盜掘或挖取。
陳玉貞聽后開始分派任務：蘭若傳消息給大春、秀姑，讓他們把隊伍拉到玻璃滃村來，三妮的人繼續留在文物專署守着。
蘭若領命馬上轉身跑出去傳達任務。陳玉貞一伙人返回玻璃滃村，洗刷一番又在品嘗陳玉蓉做的山味。
蘭若離開玻璃滃村直接奔赴水冶鎮，她剛出玻璃滃村涉過一條小河，河邊的蘆葦叢中忽然射來一支暗箭，好在蘭若練就有一身武功，剛聽到耳邊有風聲，側身伸手一抓便把那支利箭攥到手中，隨手朝暗箭射來的方向甩去，只聽蘆葦盪中傳來有人殘叫：哎呀。
蘭若騰身撲進蘆葦叢中，見一個男人抱着肚子蹲在地上，蘭若拋回的箭正深深地扎在那人的肚子上，蘭若抽出二十響指着他問：什麼人，敢對我行刺。
那人咬着牙狠狠地將肚子上的箭一拔，鮮血立刻噴湧出來，那人顧不得疼痛卻將那支箭再次擲向蘭若，蘭若轉身躲過，這時葦盪中不知從什麼地方一下子撲出七八個人，有人手拿大刀，有人雙手持钁頭，還有拿着杠子就朝蘭若呼嘯揮來，蘭若一看周圍竟是一個個的壯漢，舉起槍隨之扣動扳機，彈無虛發，馬上有三四個大漢被摞倒在地上，其它人一看無法佔便宜，扭頭撒丫子就跑，頓時消失在葦盪中。
蘭若用槍指著躺在地上受傷的人：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土匪們雖然抱着傷腿傷胳膊，但卻沒有一個人肯開口說話。
蘭若走到被打傷腿的壯漢面前，一腳把他踢倒，伸腳踏在他的胸脯上：老實交待，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
土匪倒在蘭若腳下仍緊閉着嘴，蘭若狠狠地朝他胸口踹去，土匪嘴裏瞬間有血流出來，那人吐掉一口血：我說，我說。
蘭若這才收回力道：說吧。
那壯漢說：家裏窮的沒法過了，我們在此打劫，看有人過往想弄幾個錢花。
蘭若沖拔出箭的土匪說：你見到我就射箭，也只是為了打劫嗎？
沒想到那人頭一歪卻咽氣了，身體一動不動的倒在那裏。
蘭若說：哼，想殺姑奶奶，還沒有那麼容易吧，滾，抬起這死東西趕緊滾。
土匪們連聲說：謝不殺之恩，謝不殺之恩。轉身抬起屍體，攙著傷者逃出了蘆葦盪。
蘭若這才轉身衝出葦盪，順着河邊的路走向水冶鎮，來到鎮中心的牌坊前，將一張尋找大仙的小廣告貼了上去，抬腳走進附近的一家茶館。蘭若剛坐下，大春一路急奔闖進來坐在她的面前，蘭若給他說：團長命令馬上去玻璃滃村，帶上足夠的彈藥與糧食，要在那裏住些日子。
大春點點頭也沒開口起身離開茶館，不一會兒水冶鎮牌坊前，大春一干人騎着馬在等候蘭若，蘭若從茶館出來翻身上馬帶他們一路直奔玻璃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