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凌霄

「……」你才是雞！蘇覓心裡默默地無力反擊著。然而她也深知，儘管凌霄的話不太中聽，但這的確是現在的事實。當上面下達某項指令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是最倒霉的，是那隻所謂的「雞」。

而很不幸的，這次落到了蘇覓的頭上。這也許也是楚天峰算計好了的？！真的是不讓自己入獄就不罷休的感覺啊！

凌霄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挑著眉頭看著蘇覓說道：「所以如果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真的是無辜的話，不僅要交罰款，還會坐牢！而且以蘇氏企業現在的情況，你的罰款肯定是交不出的，所以刑罰可能還會更重。據我所知，蘇氏的員工已經在被遣散大半，馬上就要被銀行拍賣抵押貸款！」

蘇覓的臉白了幾分，「這一切真的和我無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凌霄笑了下，「蘇覓，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不知道，它就可以矇混過關的，我們需要的是證據，你懂么？」

蘇覓沒有說話，捏在一起的雙手暗暗用力，指關節處微微發白。

凌霄無視蘇覓的窘迫，「在我看到正式資料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說吧！」蘇覓有點頹廢地回答。

「據你的供詞，蘇氏實際上所有的大小事務都是由你的未婚夫楚天峰在處理，你從來沒有過問過，是么？」

「是的！」

凌霄微微皺了下眉，「恕我直言，我有些好奇，蘇氏企業是你父親一手開創的，那麼為什麼會讓一個外人來全權管理呢？既然已經決定讓女婿來管理，為什麼只是讓他當了一個總經理，而將總裁的職位留給了你呢？」

凌霄問的問題，蘇覓一個都回答不上來，「額，也許是我父親比較相信楚天峰？」

凌霄不屑地一笑，「生意場上無父子，不要說是一個外人，就算他娶了你，他也只是個女婿而已，更何況他還沒娶你呢，只是訂婚，就這麼放權，並不是人之常情！而且我了解到蘇氏從你父親還在的時候就已經在向國外轉移資產，他給你留下的公司，其實只是一個軀殼，已經沒剩下多少資產，大概只剩下三成不到，只不過做的太過隱秘，一般人很難發現。」

蘇覓心裡一動，「所以，你的意思是楚天峰也許剛開始並不知道？」

「很有可能！我懷疑也許是楚天峰後來漸漸發現了這件事，所以他才心生報復之心，想要一舉搞垮蘇氏。但是，我有一點疑問，蘇覓，你應該是你爸媽親生的吧？」

蘇覓臉上毫無血色，她已經知道了凌霄接下來的話是要說什麼。這些天她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從來沒有細想過，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敢想。

「是！」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是么？把一個已經幾乎成了空殼的公司交給自己的女婿，還讓自己完全不懂經商的女兒當了總裁。呵！我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事！」凌霄不由得冷笑道，他也不怕刺痛蘇覓的自尊心，因為他敏銳的發現蘇覓是一個很愛逃避問題的女人，有些話若是自己不講清楚，她自己永遠不會說。

「蘇覓，你未婚夫和你父親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你知道么？」

蘇覓苦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如果知道，這個黑鍋我還會背么？！當時我父親說，我不懂經商，公司的事情沒有辦法交給我，可是楚天峰畢竟是外人，公司的股份還是要放在自己人手裡才好。所以我就成了個挂名的總裁，僅此而已。其他的我真的是不知道！」

凌霄皺了下眉，他看的出蘇覓並沒有撒謊，他剛才之所以把話講的那麼直白，也只是想逼蘇覓講出真話，可是沒想到這些就已經是真相。如果情況屬實，那麼就是蘇覓的父親蘇振國策劃了一個大局，將自己的女兒女婿全部拉入局中。

這是為什麼？坑楚天峰也就罷了，為什麼蘇覓也不放過？這是個什麼樣的父親？

凌霄看著眼前這個眼眶微紅卻還是忍著沒有掉下眼淚的姑娘，心裡有些顫動。來之前林總還交代替她好好看看這個所謂的未來兒媳，現在一見，儼然是一個苦命的姑娘。

只是這姑娘還有個未婚夫呢！又是怎麼跟邱尋扯到一塊兒去的？！

「蘇覓，我先幫你把今天的調查推掉，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的情況，我會盡量想辦法替你脫罪的，實在不行，也會替你減輕罪責的！」

蘇覓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

「沒什麼，這是我的應該做的，你，你好好休息，如果想到了什麼，就及時聯繫我！」

凌霄從經偵局出來后，尋思著給邱尋打個電話，他們兩個其實是從小一塊兒玩的好友。只是在凌霄上初中時跟自己的父母去了國外，後來就聯繫不多了。

凌霄覺得國外的生活寂寞，大學畢業就回了國，在北京念了個法學研究生。輾轉反側又回到了老家，面試的第一個公司就是林亦如的。當時他並不知道這家公司就是他小時最喜歡的美女阿姨開的，後來面試通過了才發現，不得不說是件幸事。

凌霄也就這麼淡定地在林亦如的公司待了下去，本來他早就想去找邱尋，一直被各種各樣的瑣事拖著，這次一聽說有這個機會，就主動跟林姨申請來了S市。

邱尋隔了很久才接的電話，語氣還有些疲累，凌霄本想跟他開個玩笑的，一聽他這個聲音，也就沒再說別的，直接自報門戶，「邱尋，我是凌霄！」

電話那頭愣了一下，接著邱尋的聲音就轉成了狂喜，「凌霄？！你回來了！？」

「呵呵，其實我一直在你身邊！」凌霄到底正經不起來，只說了一句話就開始扯了起來。

「……滾！」

「呵呵，開個玩笑嘛！你在什麼地方，我過來找你！」

「你現在就在S市？」

「是啊！」

「……」邱尋頓了一下，「你不會就是我媽派給我的律師吧？！」

「呵呵，你猜！」

「靠的，都跟她說，要靠譜一點兒的了！」

凌霄朝天翻了一個白眼，他哪裡不靠譜，他雖然年輕，可還是接過不少案子的！「我過來找你吧，我們詳談！」

邱尋在那邊停頓了一下，「你來XX醫院吧，我現在在醫院！」

凌霄一愣，語氣中立刻充滿了關切，「你生病了？」

「不是，是警隊的人！」

邱尋接到凌霄的電話時很欣喜的，只不過他的喜悅並沒有維持多久。童年的好友回來了，可是警隊的兄弟還在裡面生死未卜，距離秦川被推進手術室，已經過了近三個小時。

秦川頭顱受到重創，顱內有淤血，需要進行開顱手術。肺部也嗆進了江水，江水渾濁，很有可能會造成肺部感染。即使一切手術都順利，能不能醒過來也是一個問題。

秦川被推進去了多久，邱尋就在門口站了多久。不論誰來勸，他都沒有坐下，儼然一尊雕像一般，除了剛才接到凌霄電話時露出的一個笑容，其他時候一直是面無表情，下巴的線條緊緊地綳著。

凌霄到了醫院的手術區，都不用問護士，一眼就看到了邱尋，雖然好久未見，但是他就是能肯定那人就是他的童年好友。

誰讓他長了那麼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小時候走在路上就吸引了眾多目光，經常會有些怪姐姐怪阿姨的往他手裡塞糖果。邱尋不喜歡吃那些東西，於是就都便宜了他，別看他現在挺瘦，小時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胖墩兒。

凌霄當時還暗自安慰自己，這貨長得那麼好看也不是什麼好事，長大了會被別人當成女人的。可誰知這天殺的居然去當了警察，警校這幾年真沒白待，這身形這氣度這站姿，真不是他這個書獃子能比得了的！

所以說，老天從來就不是公平的！

邱尋感覺到有人走到他身邊，回過頭去，一張眯笑著的臉映入了眼睛，儘管和童年有著很大差距，不過這笑容倒是一點兒沒變，他也不由得跟著笑了出來，「凌霄！」

「哎喲喲，你別沖我笑，我暈，我暈！」凌霄果然不是個正經的，他裝作被邱尋的笑迷倒的樣子，就勢要往他身上倒去。

邱尋僅僅伸出一根手指，就頂住了凌霄的進犯，「你還是這麼不正經！」

凌霄站直了身子，「怎麼說話的，誇你好看，你還說我不正經！你怎麼站著啊？！被你們老大罰站啊？」

「不是，」邱尋收斂了笑容，「現在做手術的是我隊里的兄弟，情況很危急，我站著只是因為，因為，他受傷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想反省一下自己！」

凌霄聽了，心中雖然好奇邱尋到底有什麼責任，不過他也並沒有問出來。他看的出，邱尋心情不好，便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架勢，也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靠在一邊的牆上站著陪邱尋。

多年未見，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你去看過蘇覓了？」邱尋見凌霄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一邊陪自己，心裡也是有些感動的，雖然分隔多年，不過他能感覺的出和凌霄的友誼還和小時候一樣，這很是讓他欣慰。

「是啊！蘇覓的情況有些難辦，像一般這種經濟犯罪的委託人，自己多多少少是幹了些壞事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怎麼給他將刑罰減到只是罰款，怎麼把罰款減得少罰一點，像蘇覓這種完全被人陷害的還真從沒遇到過。」

「你相信她是無辜的？」

凌霄笑了一下，「我也算是走南闖北過的人，那女孩的眼睛，一看就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說她經濟的那都是瞎了眼了！」

邱尋輕笑了一下，是啊，蘇覓的眼睛乾淨懵懂的就像是林間的小鹿。可是那又怎樣，法庭上是要講證據的！

「邱尋，你是不是喜歡那姑娘？」凌霄歪著頭問他。

邱尋也不推脫，大方的點了點頭，「是！」

凌霄笑的開懷，剛要說什麼話時，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邱尋見此顧不上腿部的酸麻，趕緊迎上了出來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