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合巹酒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合巹酒

吾辛的傷勢雖然不重,但是傷在臉上,大婚之日更是要臉面的時候,魔醫們用了無數種方法也沒辦法將吾辛臉上的傷在短時間內醫好,就算敷上厚厚的數層粉,也只能遮掩一下臉上的淤青而已,至於腫脹的地方,還是該怎鼓就怎麼鼓,最終婚期只能推遲。

但是,於這件事上魔王表現出了不一般的決心,他下令魔醫必須在三日內讓吾辛的臉面恢復如初,這是個死命令,若是不能完成任務,後果不是一般地嚴重,魔醫們只好全體動了起來,找方子的找方子,採集藥材的採集藥材,一時間吾辛的宮殿進進出出,人仰馬翻,連帶著魔都也是一陣的兵荒馬亂。

好在黃天不負有心人,魔醫們終於在三天後的晚上,也就是推遲后的婚期前夕,有驚無險的讓吾辛臉傷消了腫,雖然還有些頑固的淤傷,用粉敷上一層,勉強能夠遮掩。第二日,吾辛如願地做上了新郎官。

穿著新婚的喜服,我靜靜地坐在紅燭高燃的新房,經歷了一天的折騰,早已筋疲力盡。

燭光輕晃,有風微冷。

窗子沒有關,外面喜鬧的喧嘩聲此起彼伏,經久不絕。

我靜靜的發獃。

不知過了多久,賓客們終於散盡,天地重歸寂靜。

門被撞開,接著吾辛一咕嚕滾了進來。他趴在地上晃了晃腦袋,醉眼熏熏的尋了一圈,目光才遲鈍的落在了我的身上。透過輕如蟬翼的紅紗,可以看到一個朦朧的身影,他找准了目標,嘿嘿憨笑兩聲,接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的腳步有些凌亂,還沒走到我的面前,口中叫著「娘子……」就猛撲了過來。下意識的我往帝邊側了側,他腳下打絆,人還沒到就撲通一聲,摔在了床前。

我遲疑了一下,伏身去看。

吾辛摔倒的時候臉向下,正好撞到了鼻子。若是平時就算摔個七八十回,也不見得會有多嚴重,或許是近日吃了太多魔醫的葯,是葯三分毒,讓他身子虧了些,這一摔就摔得鼻血直流。他醉暈雙頰,又流了一地的血,眼睛緊閉著,我下意識地去探他鼻息。

還沒靠近,手就被他反手一把抓住。

他眼也不睜,酒氣衝天地笑道:「兮兮……你逃不掉了……呵呵……呵呵呵……」

我側了側臉,感受到他那噴出的酒氣,心情實是好不到哪裡去。

忽然,他眼睛睜開,雙眸亮晶晶的,「兮兮,你知道嗎,為了這一天,我付出了多少?」

我:「……」

被他如此盯著,我感覺自己像個落入獵人陷阱的獵物,正被獵人虎視眈眈。不過,這異樣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算不去,也被我刻意的揮去了。不得不承認,這一天的到來,他付出地比我多。我只能用沉默來回答。

他一把扯落我頭上的紅蓋頭,輕紗飛舞,被他甩在了一邊,「你是我的了,兮兮,我等這一天,等得很不耐煩你知道嗎?」

我蹙了蹙眉頭,想說點什麼,他猛地攀住我的後頸,冷不丁的用力,我就被他扯到栽了下去,摔在他的胸前。我慌忙用手撐起身體,不悅地望著他,「我們還沒喝合巹酒。」

他審視的望著我,忽然笑了,「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合巹酒喝與不喝有什麼區別?」

我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來。

我不是保守的人,有些傳統只俱有形勢的意義,有與沒有,也只是個過場,並不能對事情本身產生決定性的意義。可是,結婚就是尋找靈魂伴侶,是可以讓我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算不用轟轟烈烈至少也應該有相濡以沫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不是用來說的,它體現在所有細節上。

難怪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雖然有些事情女人可以不在意,但是並不表示就能放任別人不在意。若是那人只是個毫不相干的人的話,說不定我連理會也不會理會,可是那個人正是我選擇與之共度一生的人,在他的眼中,所有體現溫情,體現浪漫的事情若是變得可有可無的話,我不由得會懷疑,我與他來說,又算什麼?

還是我太過較真?或者虛榮?總喜歡被別人寵著愛著,時不時的給點驚喜,才能確定自己在那人心目中的位置?

只是轉瞬間,我就對自己的心態進行了冷靜的剖析。

結果是,若說被自己的男人慎重對待,優先考慮就是虛榮的話,那麼,我想我是虛榮的。

合巹酒雖然只是過程,若是換一種情調,而不是現在這樣被他拉扯在地上,望著他滿臉鼻血,不冷不熱甚至有幾分譏諷意味地說那是可有可無的形勢的話,我想,現在我的心情一定會更開心一些。

可是,他已經是我的男人,將要成為我靈魂一部分的人,我就算不滿,又能說什麼?

若是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我想,我的包容心還沒那麼完美。

「不高興?」吾辛輕笑,他斜斜地挑了挑眉,手掌按在我的腦後,毫無徵兆地拉近了我與他的距離。他的舌肆無忌憚地衝破我的牙關深探了進來,我只是下意識的阻了一阻,就潰不成軍,陣地一瀉千里。

口腔中充斥著濃郁的酒氣,令人慾嘔,我掙了幾次,而他意識到我的動作,攻勢更猛,幾乎讓我喘不過氣來。這已經不是我所憧憬的感覺,我擰著眉,毫不猶豫地伸手敲在他的後腦勺上,他震驚地瞪大了眼,我往後仰了仰,離開他后,新鮮的空氣讓我的肺又能歡快的呼吸。

「今天太累……」

我只說了這四個字,他就一頭栽了下去,直到他靜靜地躺在地上,我才繼續將後面的話慢慢的說完:「抱歉,我還沒準備好。」

盯著他的臉我沉思了許久,才將他費力的扯到了床上,我令下人打來熱水給他清洗了滿臉的血污,又細細地擦拭著他的手指,我想借著這親密的動作,來再次確定自己的感覺。

可結果很遺憾。

我頹喪地將水端出去,潑在了門口,下人不敢走得太遠,瞧見我走出便上前自行接過了水盆,看我發獃,又小心地問道:「太子妃可有煩心事?」他說著又賊頭賊腦地往後面房間瞄。

從這裡自然什麼也瞄不到,他很快收回了視線。

我轉頭看他,認真地問:「我是不是很奇怪?」

下人一愣,忙問:「太子妃怎會如此想?」他眼珠子一轉,「還是太子他……今日太子許是太過高興喝得多了些,所以惹太子妃不高興了?」

我搖了搖頭,人一高興,喝多了很正常。可是我此時是在與一名下人談心,這樣的認知,讓我的心詭異的一驚。我揉了揉太陽穴,勉強笑道:「那到沒有,天晚了,你去休息吧。」

那下人很聰明的不再多問,點頭道:「太子妃也請早點休息,小心著涼。」他說著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忽地又頓了住,他遲疑著回頭道,「太子一向是尊重太子妃的,太子妃那裡的規矩是大婚不喝合巹酒嗎?」

我怔住。

下人瞧我臉色,自知失言,慌忙告了聲罪逃也似地去了。

我留在原地立了許久,無數個念頭來來去去。我可以確定自己從不曾跟吾辛講過自己的什麼規矩,也就是說,這樣的話是他自己說的。可是,他又為何如此說呢?難道是因為已然喝了太多,所以懶得與我再喝上那一杯,可以忽略分量的酒?

還是因為那杯酒的名字叫合巹酒?

我的目光無聲地望向身後大開的房門,裡面躺著剛與我成親的人。

第二日,下人一早就來叫房。

當他們看到立在房前一身露水的我時都驚疑不定,眼神閃閃爍爍地一會望我,一會偷偷往房內瞄。

「進去吧,他醒了。」

許久之後,我出聲提醒。

「是,可是太子妃這是……」還是昨日那下人膽大,越眾而出,在一干戰戰兢兢的身影中表示著他的關心。

我揉了揉雙頰,臉才不那麼僵硬,強扯出一絲自認為很溫和的笑意道:「今天會很忙,我想先沐浴。」

那下人溫順地道:「是。」

浴殿很大,用游泳池來形容也不為過,乳白的池水冒著氤氳的熱氣嘩嘩的冒著汽泡,不斷的從下面往上面翻騰著,就像溫泉。我望了眼池水,轉頭道:「你叫什麼名字?」

「太子妃可以叫我小六。」小六充滿朝氣地臉上,眼珠子機靈的轉動著。

我點了點頭,「好,我記住了。如果太子找我,你便告訴他,讓他等我一等。」

小六答了聲好后臉色黯淡了下來,他耷拉著眼皮,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欲抬起的腳又頓了下來,「還有事?」

小六有些不安地望來,他吞吞吐吐地半天才道:「太子……昨晚,嗯,那合巹酒……太子妃……」他一時間換了幾種說法,終於將思緒理順,挑了種最安全,也最有距離感的關心方式,「您看起來不太高興。」

明白他的意思,我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有那麼明顯嗎?」

「所以是假的?」

我臉上還沒化開的笑意又凝結起來,雖然他沒講明什麼是假的,可是他意有所指的表情,還是讓我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須臾,我輕嘆道:「為什麼這樣說?」

小六小心的盯了我一眼,又飛快地垂下頭,盯著地上的腳面,道:「可是太子妃徹夜不眠……」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到了最後,無疾而終。

我笑了笑,「有你這樣的夥計,主人一定不會寂寞。」

小六一怔,冒著傻氣地望來,良久,他才機械地問道:「太子妃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我笑了笑,心情奇異地輕快了許多,「好了,別杵著了,我要沐浴了。你也說了,我吃了一夜的露水,是該好好泡上一泡的。」

在小六的莫名其妙中,我轉身往裡走去。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小六的腳步聲沉重的遠離,彷彿無言的訴說著無盡的心事。我笑了笑,一晚上沒有糾結出來的結果,此時覺得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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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問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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