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不救?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救?不救?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淵亭有一瞬間的神色渙散,只是再仔細看去,他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彷彿那只是錯覺。

……

氣氛僵持著。

蒼桀沒有甩袖而去,而是沉默著似在思忖著什麼。

我……已沒有站起就走的勇氣,一想到丟下他,任他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在眾仙之前,丟盡天神最後的顏面和自尊,我的心就如被生生的剜掉一塊。

蒼桀忽然道:「看來戰神你對昔日舊愛也不見得還剩下多少情愛,兮兮選擇忘記你,真是再正確不過了,不過,本王還是要告訴你一聲,回去之後,本王就會頒下王命,賜兮兮與吾辛成親,普天同慶。」他眸光閃著精光,「屆時,若你還活著,本王會記得給你寄一封請帖的。」

我的心像被一雙無形的手猛的握緊,口中如含黃連,即吞不下,又吐不出來。

淵亭沉靜的面容剎時間起了微妙的變化。

晦暗中,他轉頭望來,目若寒星。被他盯視著,讓我呼吸猛地一滯。

他道:「此話當真?」

我:「……」

在他的注視下,我的口舌變得異常笨拙。為難中,我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打破這該死的安靜,可是,左思右想之下,覺得自己無論說什麼恐怕都難以安慰到他,更何況這本是事實。

張了張口,我終是將話頭咽下。

他似是不信,眼中有中傷后的灰暗,他又問了一句:「我要聽你說。」

我低下了頭。

……

這是事實,讓我否認嗎?

雖然有那樣的衝動,其實,每當想到自己將要與另一個男子廝守一生,而那個人不是眼前這人,我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可是,若是眼前這人的話,我又覺得更加的不真實。

還真是糾結。

說來可笑,我居然期盼著哪天醒來之後,已經是兒女成群,而身旁的那個人已經在身邊多年……

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自己很不正常。

我只能做只鴕鳥,所幸的是吾辛喜歡我,人不但帥,又多金,更重要的是,他很會哄人。這樣的人,對於女人來說,應該屬於夢中情人才對,雖然我一直在極力的說服自己,也或者用逃避更合適,但是讓我此刻,在這個驕傲刻在骨子裡的男人面前炫耀出來,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長久的沉默,淵亭還在一動不動的望著我。

蒼桀看不下去了,他輕聲笑道:「淵亭,本王以為,做為本王的對手,你很夠格,你是個讓本王尊敬的敵人,可是瞧你如今的樣子,呵,可惜啊可惜,比那些個拿不起放不下的凡夫俗子又有何不同?本王真是錯看了你!」

他的語氣威嚴,隱挾雷霆之怒。

淵亭還是那個樣子,目不轉睛的望著我,好像若我不答,他就會保持著這個死不瞑目的樣子,迎接屬於他的真正死亡。

我雙眉糾纏到一起,無奈的嘆氣道:「我並未否認。」

他不為所動,冷冷的道:「那麼你就是不承認了?」

我氣結,那話我真是講不出口,做著垂死掙扎,「有什麼區別嗎?」

他突然破顏一笑,「區別自是有的。」

我挑眉。

「你沒否認,我可以認為是有這件事,不過,你不承認,我是否就可以理解為你並非真心?」

「……」久久的,我失聲一笑,「就算有區別,結果又有什麼不同?」

淵亭凝住。

我再次一笑,「看在我們好歹也算認識一場,現在你與我同病相憐,也被天庭拋棄,與其屈辱的死去,為何不考慮一下魔王大人的意見,至少,不用受那些本不屬於你的恥辱,相反的,你還可以給天庭重重一擊,讓他們後悔難過,讓他們懺悔他們的所犯下的錯誤,讓他們後悔曾經如此待你。」

「你在暗示我要為自己復仇嗎?」他神情冷淡的道。

我抿了抿唇,「也可以這樣說。」

須臾,他輕輕地露出了一個笑臉,只是他被一頓惡揍,鼻青臉腫的,十分滑稽,但他神情肅穆,淡漠無塵,又讓人很難笑出來。

「你……同意?」我心下沒來由的一緊,巴巴的望向他。

他深如浩渺的眼眸點上幾許亮光,「你希望我同意?」

我一愕,隨即點頭,「不錯。」

他徐徐道:「就算知道陷害我的明明是你身後的魔王,你也同意這樣的我投入蒼桀的羽翼,去尋求他假作仁慈的庇護,然後,對自己信仰了數萬年的天庭亮出復仇的刀子?」

他每說一句話,我就驚出一層汗來,到他話說完,我已后心濕透。

「你……」我張口結舌起來。

他並無不悅,淡然道:「我雖然被貶被罰,卻還沒有被挖去雙眼,他們看不到的,只因為,那是蒼桀不願讓他們看而已,別說是我淵亭,就算換作旁人,在這樣的陰謀下,比起我的下場又會好到哪裡?」

我沉默了。心裡開始默默懺悔,自己不該一口一個下場的詛咒他,現在到好,他當真有了下場,自己反到左右為難起來。

不救?放不下,救?不甘心!

到底還是救?或不救?

可是聽著他分析的頭頭是道,罪魁禍首正是自己的最大boss,又讓我灰心沮喪,就算最後咬咬牙救下他,他又不會感激,甚至還會反過頭來對付我身後這位陰謀大boss。

噢,買嘎!

真是進退維谷,左右為難啊,我快成夾心餅乾了。

他身體虛弱,又說了這麼久,氣息更加不穩,大多時候是出氣多進氣少。

我默默的聽了聽後面的動靜,蒼桀好像睡著了一般,這麼久了也沒吭聲,可是,我又不敢回頭看,生怕他會錯意,以為我這就打算放棄,拍拍屁股走人,管他淵亭去死。到時就算再想說兩句,他給機會,我又哪敢去接?

想了想,還是算了,我一閉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一伸就去扶淵亭,漠視淵亭若有所思望來的眼神,我將他扶得坐起,就盤膝於他身後開始為他運功療傷。

帳蓬內的靜默一直持續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

我面無表情,雙眼放平,對著他亂糟糟的後腦勺,心虛地解釋道:「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至少,你在最初的最初有恩於我,沖著我份恩情,讓我坐視不理,我良心難安。」

淵亭:「……」

蒼桀的目光如探照燈般,落在我的後背上。雖然我看不到,但是奈何人家魔王法力高深,功率太強,讓我忽視都不能。

「要救他也不難。」

魔王終於沉吟著發話。

我一喜,忙收了功,轉頭望去。

或許是我的反應太大,蒼桀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我下意識的訕笑兩聲,恭維道:「魔王大人高義,兮兮在此謝過。」

罪魁禍首在此,我還要厚著眼皮的謝謝這罪魁禍首,聽起來怎麼那麼不是滋味?

蒼桀點頭道:「你先不用謝,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你還得問問這位天庭第一戰神,他願不願意被本王救?」

我忙爬起,三步並兩步地跪坐到淵亭對面,眨巴著眼與他對視,眼底閃著真誠的光芒,「你的意思呢?」

淵亭慢慢睜開眼來,在他一臉血污的臉上,就如兩顆黑寶石。

他又慢慢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在還未擴大時,我就覺得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澆了下來,於是,在他的笑意還沒完全呈現時,我已自慚的低下了頭。

只有我如此沒有原則嗎?但是,人的本性不都是趨吉避凶的嗎?能夠真正的淡然直面生死,大義無畏的勇士,在歷史長河中也是寥寥幾個,屈指可數的吧。當然,那些有著堅強信仰,可以為了信仰拋頭顱灑熱血的烈士,我也很欣賞,可是,為了一個陰謀做那刀下亡魂,我又覺得不值,太不值了!

他道:「為何失望?」

我低頭看著自己交疊握在一起的雙手,許久憋出了一句話,「在你眼中,我定是一個卑如鉛塵的跳樑小丑對不對?」

「……為何如此認為?」

「我……」我很不是滋味的咬了咬唇,沒再說下去,轉而自嘲道:「我沒有你那樣偉大的胸襟,沒辦法如此輕易的原諒那些傷害我的人。」

這一次,直過了許久,淵亭才嘆了口氣道:「我知道。」

所以,從很早以前就看不起我這立場不鮮明,善惡不分的小人了吧!我悶悶的想。

「我並未看不起你,相反,你總是能在我心裡留下鮮明到明快的印象,讓我怎麼也忘不掉。」

我眨了眨眼,這是變象的告白嗎?

我愣愣的抬頭,眼中是一片迷茫。

他黑寶石般的眼眸化為一片水光,瀲灧著說不出的柔情。

「決定好了嗎?」

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話插了進來。

我一稟,麵皮熱了熱。

淵亭滿得要溢出的柔情,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在他的目光下,我面紅過耳。

「就算如此,你還是傷害了她,不是嗎?」蒼桀澆了盆冷水,讓我激凌凌的一哆嗦。不錯,自己在幹什麼啊!我為這樣的自己可恥,更為輕易就在這個男人面前淪陷的自己感到無地自容。

「傻姑娘,他從始至終,也沒說上一句愛你,這個男人本王很了解,與他認識了這麼久,他從未對誰,噢,不,是一件東西,任何一件東西表現過真正的愛意。」

是這樣的嗎?我望向淵亭。

他雙唇抿成了一條線,卻沒出口反駁。

「淵亭,你就別在為難兮兮這傻姑娘了,救還是不救,你答句話,本王還很忙,沒有那麼多的閑功夫來陪你玩這上不了檯面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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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問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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