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意
辛其不知是抵不住文姬的公主之威,還是不願因我得罪了這位魔王愛女,阻了一阻,便被擠到了一旁。他無奈的望了我一眼,默默的離開。
我想,應該是去搬救兵了。
依我的性子自然不會在乎她公主不公主的,不過,這是魔宮,怎麼說她也算是個公主還是被魔王寵愛著的公主,太不給她面子,便是駁魔王的面子,我一言不發的任他們拿下。
文姬也是個急性子,平日里也被憋得久了,一朝得手恨不得當場就將我擊殺,以防夜長夢多。
可是,她還是有所顧忌的,一忍再忍還是忍住了。
我被帶到了一處僻靜無人的廢殿,文姬大老遠一站,就清聲命令著押著我的侍衛動手。
那兩人多少還是耳濡目染過宮廷秘辛的,知道我這聖女還有個太子做靠山。公主他們不敢得罪,太子更是給他們十個熊天豹子膽也是不敢稍有怠慢的。
於是,兩人猶猶豫豫著,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起來。
文姬不耐煩,這兩人一看不經事,自己走上來奪了一把刀就要親自上陣。
那被奪刀的侍衛立刻臉都綠了,一臉可憐巴巴的央求道:「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另一人也來解圍,大著膽子上前諫言道:「這可是大事,公主何不與太子商量商量再做定奪?」
「商量?」文姬好氣,「與太子哥哥商量,豈非是等著他來赦免嗎?」
那侍衛立刻嘴巴閉起,不敢再出一言。
另一侍衛卻是不知死活的咕噥道:「若是被太子知道我們殺了聖女,太子定是會讓我們與聖女陪葬的。」他的聲音很小,不過,還是讓在場的眾人聽了個分明。文姬不以為意,到是與他一起的侍衛,這就如喪考妣了。
想著可能有的後果,兩人就左右為難就更不願動了。
文姬不屑的冷哼一聲,目光又轉到了我的身上,她寒著臉,眼中充斥的全是怨毒之色,她陰側側地道:「聖女?哼,她也配!」
說罷,手起就要刀落。
我瞳仁驟然縮如針芒。
「住手!」
一聲厲呵,如平地驚雷,驀然響起。
文姬手一哆嗦,那刀就啪嚓一聲掉在了地上。
兩名提心弔膽的侍衛,頓時長長的鬆了口氣。
「退下。」人走近,一聲令下。
兩名侍衛得了令,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太子哥哥!」文姬很無辜地眨著大眼,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里寫滿了委屈和控訴。
吾辛大病初癒,臉色蒼白,或許是因趕路趕得急了,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嫣紅。一見文姬就氣極敗壞地訓斥道:「文姬你可知錯!」
文姬不服,倔強地梗著脖子道:「文姬沒錯!」
吾辛氣乎乎地瞪著她,後者也是一副不依不饒,死不悔改的模樣。
氣氛僵持在劍拔弩張的時刻。
這時,從後面一路跑來個身影,他一瞧這邊的氣氛不對,大老遠就開始大喊大叫,「太子息怒,太子息怒啊……」終於跑到了近前,辛其撐著自個大腿狠狠喘了幾口氣,這才繼續勸道:「太子不可動怒,不可動怒啊,御醫交待太子此時只宜靜養,不可情緒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他說著,又轉向一旁如頭倔牛,一路往外逞的文姬,軟語勸道,「公主您就認個錯吧,看在太子大病初癒的份上,你就別與他為難了。」
「可是……」文姬兩眼含淚,那淚花在眼中晃啊晃,就是欲墜不墜的,楚楚可憐。
「還可是什麼?」辛其一把將文姬往旁邊拉,扯了扯,文姬沒動。辛其附身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文姬這才不情不願地被越拉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吾辛臉色稍霽,轉向我抱歉道:「兮兮……抱歉。」
「你抱歉什麼?」我道。
吾辛一時無語,抿了抿唇,又轉了個話題:「文姬只是……只是有些小心眼,其實她並不壞。」
我不置可否,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沒打算傷她,只是想給她一點教訓,不過,很可惜,你來得太及時。」
吾辛乾咳了一聲,「我是怕,怕你吃虧。」
我微微一笑,不與罷辯。我不認為在他看來,我就是悶頭吃虧的性子,至於他火急火燎的趕來是為了什麼,為了誰,我不打算與他深究。
一路無語的往寢殿回,走到半路,吾辛就搖搖欲墜,腳步亂晃。
去而復返的辛其,搶上前時,吾辛已然再次昏迷,他只得背著吾辛一路回去,將人安置好,又小心翼翼地服侍起來。
我在一旁干看著,插不上半點手。
等辛其忙完,他語重心長地望了我一陣,終是忍不住出言教誨起來,「太子一聽聖女被文姬公主拿住,就不顧自身安危,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跑了出去……」頓了頓,他見我沒啥表情,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他完全可以將此事交給下人去辦,可是他卻一時情急,亂了方寸,他心中的擔憂,對聖女的看重,並非如聖女看見得那般。」
他這一打開話匣子,就關不住了。
絮絮叨叨地又道:「那時太子傷得很重,一直昏迷,御醫說他若再不醒來就有生命危險,可能永遠也不會再醒來了,好在後來,太子還是醒了來,可是他醒來時迷迷胡胡,說得第一句話就是讓我寫一封書信,告訴你他很好,讓你不要掛心。」
「是嗎。」我囈語著,獃獃地望著床上那人面無血色的睡顏。
辛其嘆了口氣,「他最掛心的人其實是聖女,在他昏迷時,不知他喊了多少遍聖女的名字,我數都數不清了。
可是他醒來時,他從不說,其實他是多麼希望聖女能陪在身邊。」
辛其望了我一眼,然後,目光又落向了床上,嘆道:「我與太子從小時就認識,他的秉性我再清楚不過,我還從未瞧見過他對哪個姑娘如對聖女之般,就算掏心掏肺尤覺不夠的。」
「就算他不說,聖女能來看他,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心裡定是高興地,他一直睡眠很淺,又因傷痛折磨幾乎夜不能寐,可是聖女來了,他便睡得極是安穩。」
話說完,他又感慨地嘆了口氣,悄悄地走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我與床上的吾辛。
靜靜地望著吾辛的睡顏,他睫毛微微顫動,像兩隻受了驚嚇的蝴蝶般,顫抖不休。發現時,我已坐到了他的床邊,不知何時,我已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指冰涼,寒意從我的心掌傳了來,讓我兩條手臂都為之一冰,就像握著的是一塊千年寒冰。
「怎麼這麼涼?」我蹙起了眉。
溫暖從我的手掌傳了過去,吾辛總是皺起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這一坐就一直坐到了傍晚。
房門被打開時,辛其的目光轉了一圈,就落在我與吾辛交疊的手掌上,他眼中隨即閃過一道的亮光,然後輕輕地將門推開,端著葯碗輕步走了進來。
他以眼神示意,將葯碗遞了過來,我眨了眨眼,將手抽出接了過去。辛其很識相地退了出去。
望著吾辛睡得安穩的容顏,我有些為難。如果要喂葯,就必須將吾辛搖醒,可是看著如個孩童般純真的睡顏,我心底又生出不忍來。
我便將葯碗捧著,目光一直落在吾辛的眼睛上,只想著再多一會,讓他再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抱著如此的信念,我一等就是一個時辰,手中的葯早已涼透。
辛其再次將門打開,他走到近前,往我手中探頭一看,不禁皺了皺眉。
我壓低聲音道:「讓他再睡會吧。」
辛其雖是不贊同,但也沒強迫,只是默默地把碗接了過去,輕聲道:「我去熱一熱。」
門吱呀一聲,再次合上。
寢殿中的夜明珠,幽幽地散發著冷光。
不多時,吾辛睫毛輕顫了幾下,終於醒了過來,他惺忪著眼睛迷糊了一會兒,這才發現床旁邊默默無聲的坐著一個人。
一時又驚又喜,他嘶啞著聲音道:「兮兮?」
我點頭道:「你醒了,那就喝葯吧。」說完,我起身出了殿門,還沒走幾步,辛其已然捧著葯碗走了過來,我
伸手接過道:「給我吧。」
辛其眼神微閃,順從地將葯碗交到了我的手上。
坐在床邊,吾辛配合著將葯喝完,這才道:「兮兮……」
「嗯?」我漫應了聲,轉身將葯碗放在了一旁的小凳上。
「……」吾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我很開心……」
我道:「嗯,看得出來,」他臉頓時飛上一抹羞澀的紅暈,我心情也舒暢了些,笑道:「那你便好好養傷,到時,你再出戰,我便在後面為你掠陣。」
他猛抬起頭,不容置信地睜大了眼,「兮兮,你說……你……」
我點點頭,打斷了他,再次確定道:「瞧你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我又怎能放心,所以,我會與你一同出戰,就像文姬說得那樣,就算我不出手,有我這象徵保佑的聖女坐陣,我魔族的將士也會奮不顧身英勇多殺幾個天庭的蝦兵蟹將,他們也會保護好你,不讓你再像這次一樣,如此丟臉的受傷的。」
吾辛一臉感動,微微開啟的嘴巴像是要說些什麼感慨的話語,只不過,聽到了後半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剩尷尬地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