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太古初體
悲痛欲絕的薛凌,在渾渾噩噩中,對接下來發生的事,已經無所知覺了。
李術在這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完全融入到了他的心上,侵入腦海,所割據的位置,已到達舉足輕重不可或缺的地步。
他為自己所付出的,是一整個人生。
薛凌止不住淚,神經崩潰呈一種瘋癲的狀態,李術的命運早已和他交織在一起,化成了羈絆,其的生死亦埋葬在心底深處,為執念,在這一刻體現了出來。
李術左右影響著他的未來。
他靜靜地陳列在床上,他的靈魂,在去向另一個地方。
薛凌遭受致命打擊,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結果,他來到桌沿邊,而後的動作已不足以讓他人理解他的行為。
他的行為僅僅只是潛意識在支配著,他的大腦混亂如麻。
「李叔,再給薛凌一點時間。」
薛凌心中凄苦,但其表面卻大笑連連。
在他身前的桌面上擺放著茶具,他拿起茶杯,啪的一聲便摔碎在了地上。
碎片飛濺,薛凌拾起一塊,迅速來到床前,伸手割破手腕。
他如此行事無疑是幼稚的,一個人到達李術這般模樣,可以說已入地獄,仙神無解,死透了。
但薛凌不清楚,也沒有閑余的時間來做出判斷,權衡利弊。
他不敢想象接下去的路,老天失衡,在向其抗訴的同時,他只有一個念頭。
「李叔!你要挺住啊!」
薛凌悲呼,淋淋的鮮血從傷口處噴洒而出,從體表到體內,李術在片刻間被澆築成了一個血人。
血液的流逝讓他很快便感受到了一陣虛脫失力,薛凌勉強提神在剎那醒悟過來。
「李叔已經走了!」
伴隨著最後的解脫,他發出一聲慘笑,倒了下去。
「等我。」
時光在其腦海中飛速流逝,當薛凌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自身感覺就像跨越了幾個紀元般的漫長。
他以一種未知的狀態,流離在黑暗之中,彷彿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這是一個沒有光明的地方,他橫越其中,與暗夜作伴,與孤獨為伍。
在漫長的歲月里,他已不知道穿過了多少時間。
滄桑之惑,他沒有目的的前行其上,在無言中,他徹底忘掉了他的過去,他的現在,甚至是他是誰,他的自身。
他開始沉淪,他的意識在開始消散。
無盡歲月過去了,在要永寂黑暗的最後一刻,他突兀被一陣涼意霍然驚醒。
「我是誰?」
他迷茫了,而後他再次上路。
他瘋狂的追尋著關於自身的一切,為這一結果他再次耗去無數時光。
這是一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歲月為磨,碾壓初始,他沉淪了。
他再次忘掉自身,慢慢飄散。
他的足記遍布大地,直到某一天,他再次驚醒。
他終於看到了璀璨的生機,一顆幼苗撐破無邊黑暗,滌盪著不屈的霞光,逆天成長。
在最後,他看到了萬物復甦,一顆大樹,迎風招揚。
「薛凌,你長大了。」
薛凌的熱淚將要奪眶而出,在他的身前,一身姿偉岸的男子,掛著笑意,似一久違的親人般,正注視著他。
那正是他腦海深處一個放不下的結,李術的身上出現了生命的奇迹。
「李叔,剛剛你快死了!」
薛凌夢囈著伸出手,幾乎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他害怕這同樣只是一場夢幻空花。
李術握住了他的手,他能夠感受到從掌心傳過來的溫度,有著淡淡的餘熱。
「但我最終活了過來。」李術輕輕的說道。
薛凌的年齡並不大,他本應該有著無憂的童年,然而命運扭轉,大起大落幾番沉浮之後,他卻有了本不該屬於他的氣質。
薛凌恍惚成熟了許多,這讓李術想起了初見他時的樣子。
那時候的薛凌跟此刻一樣,掛著淚,但不同的是,所流導的方向。
薛凌掩藏不住自己的情感,在這一刻洪荒爆發,那是心結解開時的雀躍,那種溢於言表的心緒。
薛凌坐了起來,在情感強烈的衝刺下,他猛的撲在了李術的懷裡。
李術有著亦乎冰冷,卻無不透著情義的性格,薛凌也正是被此打動。
「李叔,你的懷抱很暖。」
薛凌訴說出了他一直想要,卻始終沒有訴說出的一句話,世界因此恍惚有了片刻的停留,薛凌喜極而泣。
李術的身體有些僵,薛凌毫無保留的回歸天性,亦在抽動著他的心臟,不光是自己,薛凌付出的,和要走的,同樣激勵並打動著他。
薛凌已經有了自身的光芒,李術堅信,這是萬丈如虹的,他的未來雖然坎坷與困苦,但他的結局,註定著驚天撼世。
這是一種來自心底玄而又玄的直覺。
李術將薛凌扶正,薛凌身子脆弱,但他的心卻是無比強大。
他的臉上洋溢著某種劫後餘生的光暈。
「李叔,是什麼讓你活了過來?」
薛凌相詢,到現在他都難以置信,若說世間有奇迹,那李術的經歷可以用神跡來形容。
「讓我不舍離去的是你的意志,最終讓我活下來的,是你的純血。」
「純血?」
薛凌聽不太懂,李術片刻給出了解釋。
李術的表情罕有的出現了一絲震撼,他陷入回憶,語氣除了巨大驚喜,還有著一絲凝重和不太確定。
「薛凌,你聽過遠古體質嗎?」
「遠古體質?」薛凌喃喃。
他當然聽說過,這種說法是出自於《仙傳》之上,就在不久前,他還念叨過。
「遠古體質,天生神體,其出世無不攪起天下風雲,我是曾聽聞過。」
薛凌點頭回答,看著李術,不知其話作何解。
李術有些感嘆,遠古太遙遠,那裡充滿著神話與傳說,那是歷史的伊始,在那個年代,有初代至強者凝練精純之血留下傳承。
他們的血脈穿越亘古紀元,在浩瀚歷史下,仍保留著那時驚天的威勢。
「那太初之體吶?」李術震聲道。
他的眼神燦如驕陽似火,盯得薛凌渾身都在震動。
「太初!你意指我為太古初體?」
薛凌嗓子發乾口乾舌燥,很明顯,他被驚到了。
「太古初體,其誕生於太古之初,天地初開之時,為神體中的神體。」
李術聲音很低沉,這只是他的一個猜測,其猜測的來源,竟是世俗之中被否定為毫無依據的仙傳。
仙傳是何人所描繪的早已無從查證,但他所給出的那個世界,是浩瀚而令人嚮往追逐的。
「李術,你為何會這般覺得?」薛凌暈乎乎的問道,被震懵了。
「太古初顯,有純粹生命精氣充斥天地,使之萬物生長,化物化形,而太初之體,正是誕生於此時,它出現於世界伊始,由天地滋養,聚下了磅礴的生命之氣。」
「正因如此,你的血液拯救了我。」
薛凌聽的一愣一愣的,李術闡述的很清楚,說得頭頭是道,但他就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凡神體,便意味著不凡,薛凌不相信的是,自己的未來,將要因此而綻放的光芒。
莫說是他,即便是李術也是心中無底,簡而言之一切僅是憑空揣測,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神體都還值得論證。
「薛凌,這不是你的負擔,我只希望你能將其化作一個動力。」
李術看出了薛凌的心思,出言進行安慰。
「我知道了。」
薛凌釋然,這才將目光移到了門口。
在門口,這客棧的掌柜黑著臉,已經不知矗立了何時了。
萬方心有所覺,走了進來,李術轉身而過,目視著他。
「兩位客官,你們的生意,本小店暫時不做了。」
萬方精神倦怠,直接道出了來意。
「什麼意思?」
薛凌聞言不解,還有這般趕人的,簡直莫名其妙。
他哪知萬方的心理,還為什麼,萬方都快要罵娘了。
早在昨日午時,他就對此人拖著個將死之人很不舒服,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就算如此,竟然還能活了過來。
萬方因此細細想過,無疑這很怪異,透著一股神秘。
他本來有所畏懼,但在後半夜實在是受不了了。
這個客房的動靜很大,一整晚都在噼里啪啦,吼叫不停。
他忍著起床氣來到這裡,入眼的一切讓他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這房間內的凌亂,足以用滿目蒼夷來形容,他不知道再任由下去,這客棧會不會被就此掀翻。
「我不想做你們的生意了,行不行?」
萬方越想越來氣,直接不客氣的明著趕人。
「你。。」薛凌氣結,「若有什麼意見,說出來,賠償便是。」
「有錢了不起啊!走走走,我不伺候!」萬方火氣,伸手就去拽薛凌的身子。
「你簡直不可理喻!」薛凌甩手一推,萬方直接一個踉蹌。
這種生意的做法,莫說見過,薛凌是聽都未曾聽說過。
薛凌還要再說什麼,只是沉默良久的李術,終於開口了。
李術目視過來,凝重道:「薛凌,我們確實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