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年關難過年年過

其實像村長大人這般廉潔自律的國家幹部，斷然不可能為了男女之事而愁得過不下去日子，唯一能讓一個昂藏七尺的老爺們兒發出如此哀嘆的，只能是因為錢的問題。

夜裡折騰婆娘或者被婆娘折騰，即便最後累得跟狗似的，估計也樂此不疲，然而等到見著村委賬簿上又是入不敷出的時候，村長大人頓時覺得自己活得還不如一條狗了……

人家阿貓阿狗只要有口吃的，就能樂半天，可再一想到自己身後還有著兩千多張嘴等著要吃的，村長大人就想要哭半年……

眼瞅著馬上就要年底了啊，年年都有年關過，年關難過年年過，村長大人又開始為年關難過而犯愁了……

「……」

「莊裡一共721戶人家，按照往年慣例，每家每戶可得兩百塊錢的年終福利，再加上咱莊裡這幾年自己推出的高齡補貼，另外還要對那些鰥寡孤獨的低保戶額外救濟點兒，這前前後後的，合計就要近20萬的支出啊……」村長大人苦著張老臉道，「咱這莊子看似戶口眾多，人丁興旺的，卻是一直都在緊巴巴地過日子呢……」

「哎呀……確實挺愁人的呢……」見著小夥伴兒一臉的可憐無助，高歌同志頓時心生惻隱，不僅趕緊對他好言安撫，並且及時獻出一良策來，「要不，咱出去躲躲？等到過了年再偷偷溜回來……」

村長大人這就開哭了……

你說自己這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被狗給啃了呀？

明知道眼前這犢子本就缺德帶冒煙兒的，自己居然還指望著從他那裡尋求什麼幫助或安慰……

「呵呵……」見著村長大人當真要淚流滿面了，高歌這才良心偶爾發現，決定不再打擊他老人家了，轉而笑著說道，「既然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過去，那就趕緊想辦法把問題解決了啊……」

「會計剛把賬本拿給我過了一遍……」村長大人掏出煙來，給二人先後點上，繼續說道，「農莊上個月綜合收入13萬，一應支出9萬，如今賬目上實際現有資金21萬……也就是說，等到年終福利都發放下去之後，村裡就特么剩下一萬大洋了……」

見著高歌若有所思，村長大人便又對他詳細說了兩句：「上個月那13萬收入，其中有9萬是發賣魚蝦所得，大木屋跟遊艇，還有農家宴實際就只有四萬左右的毛收入……支出的那9萬，包括了新蓋起的那間小木屋，就是那個用來做農家宴跟售賣土特產的服務中心，另外還有那一套大型的平板太陽能……」

「德尚啊……」高歌笑著說道，「其實你這能力跟見識還是足夠的，唯一缺少的就是魄力與膽識……今後再要發現了問題的話，第一時間不要去糾結問題的根本，而是要迅速找出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然後再去分析問題產生的前因後果，或是追究責任人。」

「一言之師啊……」村長大人放下手裡的煙捲兒，鄭重抱拳相謝，「真心受教了！」

隨後卻又面色重重一垮，神情沮喪道：「可我這會兒真心沒個解決問題的有效辦法啊！」

「另外我還得再說你兩句……」高歌甚為好笑道，「今後不能太依賴別人，尤其是不要來麻煩我……當然了，你要請客吃飯的時候，那我就不嫌麻煩了……」

「我的個爺誒……」村長大人苦著張老臉道，「您就幫幫小的吧……這馬上就要年底兒了，村委班子這些苦哈哈，大伙兒可也都辛苦一年了，多多少少的，每人也得拿回家一點辛苦費啊！總不能讓大伙兒白忙活一整年吧？」

說實話，你像村委班子這等村民自治組織，其實就是個絕對的清水衙門，班子成員也幾乎算是老黃牛一般的義工志願者。

因為這些基層組織並不屬於國家政務機構，村委成員也不在體制範圍內，本質上是老農民，實際上他還是個地地道道的泥腿子。

別說是沒個公務員之類的名號，就連最基本的工資福利待遇，人家地方財政也不管……

平日里，班子成員也是靠著自家地里的那點兒產出，或者各憑本事吃飯，村裡需要有人辦事兒跑腿兒的時候，村裡的主任跟委員便放下地里的農活或手頭的活計，趕過來一塊兒忙活忙活……

所幸的是，高家莊還算是人丁興旺，物產豐富，班子成員忙活一年了之後，多多少少的，倒也能拿回家一點兒辛苦所得。

可那些窮鄉僻壤的破落村子，估計就要寒磣了許多……

莊子太窮的話，也沒人願意做這種吃不上草還要多幹活的老黃牛啊……

更何況有些時候還會出力不討好，村裡亂七八糟的瑣事太多，處理好了那是你應該做的，萬一處理不當的話，那就要被村民社員指著脊梁骨罵人了啊……

「……」

「你們村委班子的成員，應該都是黨員幹部呀……」高歌同志好整以暇著，似笑非笑道，「為大伙兒義務做點兒實事兒，那也是應該的嘛……」

「哥啊……」村長大人眼淚八叉地一臉委屈道，「黨員又不是仙姑神漢，那也是需要吃飯的啊……大伙兒這是信任我，抬舉我高德尚，這才跟著我忙前忙后的……可要讓人家跟著我白忙活了一年，那您還不如殺了我算了……實在不行的話，到時候就把我切吧切吧，剁吧剁吧，分給大伙兒拿回家當年貨去……」

「別呀……」高歌大驚失色，趕緊好言開解於他，「那也太委屈大伙兒了呀……」

村長大人這才神色稍緩，心想，這犢子總算良心發現了啊……

可隨後高歌的又一番說辭，卻令他老人家，一頭跌入了無間地獄……

「怎麼著也得給大伙兒稍稍加工一下嘛！剝皮褪毛之後，該燙的燙，該烙的烙，該拿去紅燒的紅燒，該拿去清燉的清燉……」

村長大人的老臉瞬間青黑一片……

還特么該燙的燙，該烙的烙，你以為這是在加工豬蹄膀呢？

「……」

「你說你這啰嗦了大半天的廢話，最後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也沒有……」正說著，高歌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大象或犀牛奔行時，發出的隆隆腳步聲。

「其實我這裡倒是突然想到一個可行的，而且立時見效的解決方案……」高歌眨眨眼睛，咧嘴笑道。

「興歌兒英明呀……」村長大人一臉諂媚地恭維道，隨後真心求教於他，「敢問興歌兒爺，計將安出？」

「既然這事兒逃也逃不掉，是躲也躲不過，那你索性將它推給別人就是了嘛……」高歌同志當即又獻上一計良策，「你乾脆這樣……你如今不是有了個搭檔嘛！到時候沒錢發放福利的話，你就跟大伙兒去哭訴，就說是都被那死胖子把錢給貪了去，要不他能吃成那一副膘肥肉厚，肥頭大耳之態？」

村長大人的嘴角一陣抽搐……

如果當真將這話說出去，估計大伙兒也就當真能將那胖子切吧切吧，剁吧剁吧，風乾晾曬后，一半拿回家過年，另一半拿出去送禮……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思忖片刻后，村長大人咬牙決定道，「反正那死胖子長短肥瘦正合適拿來擋刀子！雖說肥肉多了點兒，見不到什麼精肉，不過到時候扒了皮褪了毛，就跟生豬差不多……」

「那到時候可得麻煩你把我賣個好價錢！」書記大人陰沉著一張肥臉，大步走進辦公室來，咬牙切齒著對村長大人說道，「一斤少了20塊錢，不賣！」

「呵呵……」高歌。

「嘎嘎……」村長大人。

「……」

「你們早就知道我在外邊了？」等到那兩個喪心病狂賣人啊肉的笑夠了之後，書記大人這才黑著個老臉，問道。

「或許是你的官威太重，你這一路走來的時候，大地都在為之顫抖啊……」高歌笑著說道。

「而且不僅如此啊……」村長大人翹著個二郎腿兒，話語中滿是譏諷之意，「你剛才往門口那麼一站，整個屋子頓時就暗了下來！實可謂是大地為之顫抖，日月為之無光啊……」

連番受辱之下，胖子的大肚皮被怒氣膨脹得幾欲炸裂開來，高歌趕緊笑著安慰他：「前天你幹嘛去了？傍晚的時候，本打算喊你一塊兒進城去吃個飯的，哪知道找遍了整個高家莊，外帶著那一片茫茫群山，就差潛水去那水庫深處了，卻愣是沒找著你……」

書記大人哆嗦著一臉的肥肉，像是感動莫名……

凈特么的扯！

我又不是魚蝦王八，還用得著潛水去找？

「可不是嘛！」哪知道村長大人也一臉惋惜道，「當時你走得不聲不響的，你是不知道我那個急喲……哭著喊著求大伙兒幫忙找找，哪知道最後把莊裡的蛐蛐兒窩都翻遍了……」

這個就扯得更特么離譜了！

「你覺得我這一身膘肥肉厚的，能跟蛐蛐兒一樣蹦躂起來？」書記大人面色更黑了一分，冷冷打斷道。

「哈哈……畢竟兄弟情深嘛，吃飯不喊上你，那多不合適呀……」村長大人訕訕一笑，隨後又認真問道，「你還沒說，前天下午你究竟幹嘛去了啊？難得弟兄們一塊兒出去熱鬧熱鬧，你卻跟大伙兒玩兒消失……」

「哎呀，實在是對不住兄弟們呀……」書記大人一臉歉然道，「其實是前天下午吧，突然有一賊漂亮的小娘們兒，哭著喊著非我不嫁！而且還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趕緊回去跟她見上一面，她就立馬死給我看……你說說，咱能見死不救嘛？」

對面兩隻小夥伴兒齊齊撇嘴，鄙夷……

好吧，你贏了！

你特么比我們兩個還能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