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彎腰鞠躬的危險性
村長大人又挨揍咧……
差點兒被老族長給揍到桌子底下去咧……
而且是當著上百號人的面兒，拳打腳踢，狠抽猛踹，連捶帶擂，直到被干趴在桌子底下了，老爺子這才息怒，收功……
吃瓜群眾不僅沒有對村長大人的悲慘遭遇表現出絲毫同情與憐憫，反而對老族長的彪悍神勇大加恭維……
村長大人被揍得哀哀嚎叫，老族長更是被氣得齁齁大喘。
年近百歲的老爺子，原裝的那一副牙口，早就掉光在漫漫人生路上了，如今吃飯只能吃稀的，喝湯也不能喝那帶疙瘩的。
老爺子方才見著滿桌子的珍饈佳肴，一時間食慾大振，就想要嚼上一兩塊肉解解饞。
可自己剛掏出假牙，還沒來得及放進嘴裡裝上，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假牙都被拍掉了！
假牙沒了，賴以嚼肉的工具也就沒了，剛剛那股子食慾也就沒了，於是老爺子便發飆了……
「……」
老爺子暴怒至極，村長大人卻是委屈至極。
雖說老爺子年高德劭，且又德高望重，可您一個大老爺們兒的，您湊去老娘們兒的桌子上幹嘛呀……
再說了，族中耆老跟長者們自有一桌酒席，您說您到處湊的什麼熱鬧呀……
二三十桌的農家大桌飯，那可不是一般的亂，這要不上前仔細辨認的話，還以為您是誰家的糟老頭子，趁亂前來蹭吃蹭喝的呢……
揚善於公堂，規過於私室。
就算您要打人，好歹您也挑個沒人的地兒再動手啊，眼前上百號人呢，就不能給咱留一點點的顏面嘛……
更何況，俺好歹也是一村之長呢……
「……」
「要說老爺子這身手可不是一般的矯健，絲毫不弱於那二八小青年兒呀……」德福瞅著村長大人臀部的鞋印子，強忍住滿心的噴笑，一臉嘆服道，「你瞅瞅，老爺子這一記鞭腿都能甩到你的屁啊股蛋子上……嘖嘖，這鞋碼得是40的吧？」
村長大人黑著一張老臉，翻著兩隻白眼球兒，恨恨地瞪著他……
「老爺子不習慣使用假牙，難得今天食慾大開，想要戴上嘗嘗各道美味，卻被你一巴掌給拍落在地……」高歌甚為好笑道，「老實說，揍你那都是輕的，沒用假牙啃你，你就偷著樂去吧……」
「你確實應該偷著樂去啊……」書記大人幸災樂禍的同時，手裡嘴裡都沒閑著，抱著個醬肘子啃得正歡，「我覺得老爺子直到今天，才拿你當做自家子侄看待……其他的族人親近歸親近，卻是沒你這般幸運……這要換了別人，老爺子最多笑罵兩句就是了，也就是你高德尚，老爺子才親近有加……」
「我特么這也算是幸運？」村長大人慾哭無淚道，「誰家的字典詞典里的幸運二字，是這般解釋的？」
「賤啊人就是矯情！」看不慣他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德性，德福同志很是鄙夷地撇了撇嘴道，「老族長這是在大伙兒面前，特意給你撐面子長臉呢！」
「這特么也叫長臉？」村長大人怒了，亮出自己油光光的半邊臉來，憤憤然道，「這特么是掌嘴好吧？你瞅瞅，菜湯都糊了我一臉呢！」
「消停點兒吧……」眼瞅著那倆憨貨又要掐起來，高歌趕緊好言安撫他，「再咋呼兩句，就該把老爺子咋呼過來了……」
村長大人脖子一縮，膽戰心驚地往老族長那邊偷瞄了兩眼，乖乖坐好……
「唉……」重新坐好之後，村長大人唉聲嘆氣道，「今天這一頓全民大會餐的費用，估計比這農莊的造價還要高……又特么十萬大洋沒了……」
「就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個標準的賤啊人！咱不矯情能死嘛？」書記大人也看不慣他那噁心的嘴臉了，擦了擦雙手的油漬，說道，「十萬塊錢給你掙來多大個名聲，你自己會不知道？你若是把這湖裡的魚蝦王八都給賣光了的話，雖說莊裡收益不菲，可村民社員不會領你多少人情吧？如今拿出幾條魚蝦來款待大伙兒，既博了個好名聲，也討了老族長的歡心，你卻還在這兒唧唧歪歪的……我這啃個肘子都不得清凈……」
「啃你的骨頭去！」恨恨地丟過去一根精啊光的骨頭，村長大人仍是一臉的憂慮，對高歌說道，「我就是擔心今年咱們若是把這魚蝦王八給捕撈得過分了，明年可就沒得產出了啊……」
一聽這話，書記大人那兩隻肥大的豬耳朵，瞬間支楞了起來，就等著聽高歌如何作答……
「放心吧……」高歌笑著說道，「咱這大水庫可都好幾年沒往外出魚蝦了吧？這兩年來水位下降得厲害，如果不是湖底的那口神泉又活了過來……」
「什麼什麼，什麼神泉？」書記大人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嘴裡叼著好大一塊肉，訝然問道。
「啃你的骨頭去！」村長大人抬手將他嘴裡的肘子狠狠往裡一塞。
於是書記大人便瞪著一雙滴溜亂轉的小眼睛，只看看，不說話……
「你確定這湖裡的水位上升，跟魚蝦瘋長，都是因為湖底那口神泉造成的？」村長大人也眨巴著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很是天真地問向高歌。
「呵呵……」村長大人問得很是天真，高歌笑得也很是無邪，「如果你要不相信的話，可以去跟老族長證實一下……」
村長大人的臉蛋子狠狠一陣抽搐，再摸摸自己那半邊絕對『油光水滑』的腮幫子，不由黯然長嘆……
還是不要太過好奇了吧……
不然的話，另一半邊臉估計也得被糊上一片菜湯……
「……」
宴席接近尾聲的時候，酒足飯飽的食客們，開始陸陸續續地離席而去。
兩位老族長已經早早候在了路口處，每當有人經過身邊，給他二人行禮告辭的時候，老爺子便會語重心長著叮嚀兩句。
「莫要忘了祖宗禮法，莫要忘了農家根本。」
「書蔬魚豬，一家之生機；少睡多做，一人之生氣。」
「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敗；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敗。」
「戒惰戒傲，保家之道也。」
「家勤則興，人勤則健，能勤能儉，永不貧賤。」
「人生莫懼少時貧！受不得貧，立不得品，做不得事。」
「驕奢敗家，驕逸敗人，驕傲討人嫌。」
「……」
每道出一句訓教的時候，受教之人便會躬身致敬，致謝，然後再恭恭敬敬地轉身離去……
老祖宗們傳於後人的東西實在太多，兩位老爺子不提四書五經，也不談禮記春秋，只諄諄告誡族人們如何保家，如何興家，如何做人，如何處事……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啊……
如今這世道早已物質大豐富了，只是在吃飽穿暖的同時，是否還記得禮義廉恥的存在？
「學著點兒吧，小子……」高歌笑著拍了拍德尚的肩膀，「老爺子不僅僅是在告誡大伙兒如何為人處世，更是藉機替你樹威望，掙名聲……」
德尚早已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想我高德尚何德何能，值得兩位年近百歲的老爺子，如此殫心竭力地扶持，維護……
擦去滿臉的淚水，再收起哭泣的表情，大步走去兩位老爺子的身邊，先是躬身對二老致敬后，便大聲告知眾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高家莊的繁榮興盛，更是需要諸位齊心協力！不忘祖宗，不忘根本，同心同德，與君共勉！」
「不忘祖宗，不忘根本！」高豐業老爺子。
「同心同德，與君共勉！」高良業老爺子。
「……」
兩位老爺子當真是年高德劭，德高望重。
即便那振臂一呼很是蒼老乏力，在場眾人卻是一呼百應，而且呼聲如潮如雷般震撼！
當時那效果，幾乎堪比那什麼什麼，衝天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啊！
或者就像是酒吧夜店領嗨的小哥，音樂驟然響起的那一刻，嗷嚎一嗓子后，全場隨即狂嗨起來……
眾人相繼離去后，兩位領嗨的小哥……兩位老爺子也在大伙兒的簇擁下，緩緩離去。
望著兩位年近百歲的長者蒼老羸弱的身影，村長大人再次深深彎腰，鞠躬，致敬……
「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傻？」回頭見著高歌幾人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村長大人胡亂抹了把臉，問道。
「當然不會！」書記大人很是肯定地回道，「剛才你那口號喊得絕對是慷慨激昂，振奮人心啊！」
死胖子的答覆除了言不由衷的刻意恭維，實在聽不出其他的深意……
「你怎麼說？」村長大人陰沉著個老臉，問向高歌。
「呵呵……」高歌同志很是熟練地送他一個善意的微笑，說道，「喊口號也算是不忘祖宗，不忘根本嘛……從『團結就是力量』一直喊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只是好久沒聽到有人將口號喊得如此清新脫俗了啊……」
村長大人的老臉又黑上一分，冷冷地看向依舊在旁漫不經心地，摳挖鼻孔的德福同志。
「喊口號我贊同，只不過呢……」屈指彈飛一枚鼻渣渣，德福同志很是認真地說與村長大人，「只不過你以後彎腰鞠躬的時候，能不能別把你那肥碩的臀部，撅得如此風啊騷誘啊惑？剛才老子差點兒就沒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