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節 坑裏祭拜

一七九節 坑裏祭拜

冷小婉與溫小飛在溝里等的工夫,一時沉浸在美好的愛情里。而突然一聲咳嗽傳來,使他們緊張的神經又綳了起來。他們知道,這是看墓的人要來巡視了。

透過玉米地,溫小飛和冷小婉看見那面有手電筒的光一閃一閃的,還聽到那些人在花生地里「嘩嘩」走動的聲音,他們還相互說着話。

「這塊花生可算給作出來了。」這是治保主任熊不敢的聲音。

「人家這才走時呢,賠不少錢。」胡一米會計說。

只聽那個陌生的聲音問:「這墓到底打算怎麼辦?這樣挖成個大坑,下雨不是汪一下水嗎?墓都淹在裏面了。」

「我聽說縣裏準備把這周圍的地全都征下來,然後把土全都挖走,弄成跟南面一樣的平地,讓墓露出來,搞旅遊開發。」劉支書說。他得到的信息比較準確。

「就孤零零一座墓,誰會來看呀?」陌生的聲音問。

「到時肯定搞點綠化,再弄幾個人造景點,而且和南邊的山連成一體,村西南的大壩也能開發給人釣魚、划船什麼的,你放心,來玩的人多著呢,城裏人有錢。」胡會計說。

「說的對,現在城裏人就愛到鄉下玩,空氣好,來一趟也算是洗肺了。」熊不敢主任附和道。

「到時準備讓誰來看墓?」胡會計問,「叫俺家老頭來吧。」他這句話顯然是對劉支書說的。

「就你家老頭想來,別人家老頭不想來啊?好幾個老頭都跟我說要來看墓呢。」劉支書說。他心裏已經在打一個小算盤了。

冷小婉聽了他們的對話,心裏徹底放了心:原來父親的墓是要被保護起來的,他們只是想同時賺點錢而已。而想到這裏將要種花種草,還有人來瞻仰父親的墓,她心裏更是欣慰了許多。

溫小飛也聽明白了,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在冷小婉的耳邊輕聲說:「聽到了嗎?是要保護你老爸的墓呢。」

「嗯,太好了。」冷小婉點了點頭。

「他們走了,你看那光又朝東照了。」溫小飛看着地里小聲說。

又等了一會兒,溫小飛說:「走,這回應該沒事了。」

於是兩個人爬起來,又躡手躡腳地鑽過玉米地,來到了花生地邊,只見那幾個人已經進了帳篷里。

溫小飛說:「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得爬過去。」

「嗯,快點。」冷小婉已經迫不及待地趴下了。

於是,兩個人又跟摸敵營似的,悄悄向墓爬了過去。

冷小婉的父母如果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的話,一定會感動落淚的。

此時的季節穿的都是單衣服,冷小婉感到胳膊肘和膝蓋被磨得生疼。她這金枝玉葉、細皮嫩肉的,哪裏禁得住這樣爬呢?就是溫小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也有些吃不消。

溫小飛依然先到。他還是像剛才那樣,替冷小婉「掃雷」,把扎人的草全都拔掉。見冷小婉爬到了自己跟前,他用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心疼地說:「好妹妹,可苦了你了。」

「沒事兒,現在我們怎麼辦?」冷小婉輕聲問。

溫小飛看着面前的大坑說:「我先下去,然後接你下去。」

冷小婉擔心地問:「這回他們大概要多長時間會來呀?」

「少說也得大半個小時,從我們一來到現在,就有半個多小時了,他們才來一次,說明他們兩次巡查間隔比較長的。」溫小飛說着,已經做好了滑下去的準備。

「你小心些。」冷小婉叮囑道,「盡量別發出聲音。」

「放心。」溫小飛應着,先把背包放下去,然後就一下滑了下去。下面是鬆軟的泥土,根本不會發出大的聲響。

下去后,溫小飛轉過身來,對着冷小婉小聲說:「來,我能抱住你的。」

可是,這坑深兩米五六,冷小婉有些不敢往下滑。溫小飛看出她的膽怯,就鼓勵說:「別怕,有我等著呢,我有勁,你放心好了。」說着,他就把手舉起來,準備接冷小婉。

想到父親的墓就在下面,冷小婉心一橫,就朝溫小飛身上撲去。溫小飛一把接住了她,把她輕輕放了下來說:「怎麼樣?我說沒事吧?」

「嗯,你真有勁。」冷小婉贊了一聲,然後快步來到父親的墓碑前跪下,哽咽著說,「父親,母親,女兒來看你們了。」

溫小飛也跪下了,對冷小婉說:「別忙,先看一下墓碑。」

他掏出手機,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照向墓碑,只見墓碑為大理石所制,有一米五高,半米多寬,上面並排刻着「冷開誠、冷劉氏」六字,下面刻着「之墓」二字。

「正是家父家母之墓。」冷小婉哽咽著說。

「『冷劉氏』是岳母的名字?你媽媽也姓冷?」溫小飛疑惑地問。他以為冷小婉的母親姓冷,叫劉氏。

冷小婉知道溫小飛不懂,就解釋說:「母親姓劉,諱字月如。」見溫小飛還不懂,她又說:「就是叫劉月如,古代女人結婚後都這樣稱呼的,比如我嫁給你,人家就叫我『溫冷氏』。」

溫小飛若有所悟:「噢,這是古代女人地位低的表現,結了婚,連自己名字都沒了。」

「是啊。」冷小婉嘆息道,「但父親與母親恩愛有加,相敬如賓。」說完,她又抽泣起來。

溫小飛也不勸了,任由她哭,只是提醒她千萬要小聲。

他從背包里取出畫像,擺在墓碑前,把準備好的祭品也取出來一一擺好,把香點上,然後打開酒,邊灑邊輕輕念叨起來:「岳父岳母在上,這些好吃的都是孝敬你們的,快來享用吧。」

酒倒完了,他又說:「岳父岳母,丑婿溫小飛給你們磕頭了。」說完,就連續磕了三個頭。直起身又說:「岳父岳母大人,你們保佑婉兒妹妹在新時代萬事大吉,生活快樂,婉兒妹妹非常孝順你們,為了來到你們跟前祭拜,膽小的她不怕黑夜,不怕吃苦,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爬到你們面前,所以你們一定要保佑她,不過你們也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這時,冷小婉止住抽泣,對着父母的墓碑說:「父親,母親,小飛哥哥救了我,他是個好人,又有書畫之才,他非常愛我,我也非常愛他,女兒如今生活幸福,你們就放心吧。」

溫小飛情不自禁地把冷小婉攬在懷裏,然後又說:「岳父岳母大人,我以前就和你們說過了,我其實配不上婉兒妹妹,我長得丑,也笨,但我愛婉兒妹妹的心,就像太陽一樣永遠不變,絕不是月亮那樣一天一變。」

這句愛情誓言,可算是溫小飛的獨到發明。當他聽到《月亮代表我的心》這首歌時,就大笑,說這是一首變心之歌,因為月亮一天一變。他認為,永遠不變的應該說還是太陽。

「岳父岳母大人,謝謝你們把這麼好的女兒送給我,送給我,你們就放心吧,你們就安息吧,」溫小飛又接着說。

而冷小婉又輕輕哽咽起來:「父親母親,女兒不知哥哥葬於何處,你們一定要找到他,不要讓哥哥的孤魂游在野外。」然後她又仰天說道:「哥哥呀,妹妹找到父母安息之地了,你在天之靈不要再漂泊,來這裏和父母團聚吧。」

溫小飛也仰天念道:「大舅哥,來這裏吧,這裏是你的家,岳父岳母都在這裏安息呢。」

天上群星擠眉弄眼,大概是看慣了人間的悲歡離合,所以並不為之所動,冷冷地看着、聽着。

這時,溫小飛站起來說:「行了,婉兒妹妹,我們得走了。」

「這些東西怎麼辦?就放在這裏嗎?」冷小婉問。

溫小飛果斷地說:「不行,必須帶走。」

「他們能查出來是誰放的嗎?」冷小婉又問。她不想拿走,祭品怎麼能拿走呢?

溫小飛說:「我估計他們沒這個本事,但有一點,他們是不相信鬼的,留下這些東西,他們就認定有人來過,萬一我們再有其它不小心的地方,就可能被查出來了,所以我們還是拿回家供著吧。」

雖然不想拿走,可想到安全問題,冷小婉還是同意了溫小飛的意見。她把所有東西都一一裝進背包里,邊裝邊說:「小飛哥哥,我們回家為父母和哥哥分別立個牌位吧,放在墓室里供奉。」

「行,我來做。」溫小飛說。他在電視里見過古人祭祀的情景,桌上放着小木牌,上面寫着死者姓名,所以懂得冷小婉的意思。這時,他又用手機的光照墓碑後面的土,只見墓已經露出來了,便對冷小婉說:「你來看,墓牆已經露出來了。」

冷小婉裝好了東西,過來一看,果然是的。她摸著墓牆,想到父母就躺在裏面,不禁又流下淚來:「父親,母親,我們要走了,以後等這兒修好了,我和小飛哥哥再來看你們。」

「對,那時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溫小飛說。

是啊,等到這兒修成了風景區,他們就可以和遊人一樣,自由地來這裏,當然身份還是要保密的。

溫小飛把包背在身上,又用手機照了照,看沒有什麼遺露的了,就對冷小婉說:「走吧。」

冷小婉依依不捨地走了過來,問:「怎麼上去啊?」

這時,只聽東面突然傳來一聲咳嗽,兩個人嚇得頓時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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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墓里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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