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聽你的

第九十章 聽你的

結束了一中午的理論課程,夏子軒走出教室,來到封嚴晏生前呆過的小院。

在這裡,透過院牆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山景。儘管一入冬楓葉幾乎掉光了,山野少了一分亮色,更多了一些寂寥與沉凝。像一個突然從壯年步入晚年的老人,灰敗中失掉了所有的精氣神。

「師父——」

月姬從教室中追了出來,一路小跑,讓她俏麗的臉蛋多了一絲紅潤。

「你怎麼來了?」夏子軒柔和的目光投放到她的臉上,笑著問。

月姬看了看幽靜的小院,疑惑的說:「這裡不是院長的院子嗎?師父,你來這裡做什麼?」

還沒等夏子軒回答,她又小心翼翼的問:「我聽說······聽說封院長去世了,這是真的嗎?」

「······是,他們沒有騙你。」夏子軒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作為天權帝國最具權威的學院的院長,封嚴晏的死根本不可能瞞住,而且幾天前的葬禮上,很多人都參加了,雖然只局限在一個層次比較高的人群中,但相信用不了多久,全學院的的人都會知道。

「我還聽說······他們要選舉新的院長······」

「哦?是嗎?」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月姬俊俏的小臉滿是疑惑。

夏子軒揉了揉她的腦袋,笑著說:「他們選他們的,我為什麼要擔心?我又沒想過去當什麼院長。」

「可是······可是封院長是阮導師的外公啊——」月姬避開夏子軒的眼睛,猶豫了一會,繼續說:「我知道你和阮導師的關係······而且······我還知道你就住在她們家裡······」

「阮導師······她應該很希望你去競爭院長吧。」

她?夏子軒不自覺想起葬禮那天,阮清婉憔悴的樣子。選舉新的院長這件事,她知道了嗎?

「師父······如果你去競爭院長的話,」月姬抬起頭來看著夏子軒,突然明媚的笑了:「我會支持你的!師父,再見!」

「咦?」

夏子軒站在原地呆了又呆,腦海里又回蕩起月姬最後的那一句話。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這丫頭想哪去了?我跟阮清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啊!

夏子軒搖搖頭,就算自己曾經想過,但是還沒來得及下手啊。

他嘆了口氣,希望這些學生不要隨便亂說的好。

唉——

做為一個偶像派,一言一行都受到別人的關注和揣測,夏子軒表示活得很有壓力。

笑著搖搖頭,夏子軒轉身向小院走去。他曾經和阮清婉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

昨天,他終究還是沒能說服阮清婉,讓她離開。夏子軒只好跟她約好,離開學校的時候,兩個人最好一起走,至少這樣萬一他們動起手來自己也有個照應。

其實阮清婉吸收掉寒炎心蓮的藥力之後,修為並不比夏子軒弱上多少,欠缺的也只是一些經驗和技巧而已。

天權帝國,位於東洲大陸的北端,入冬之後氣溫飛速下降,呵氣成霜,冰凍三尺。

除了一些比較耐寒的松針類植物,大多數都凋敝了。小院里曾經繁茂的花卉,已經全部枯萎,與那乾癟的葡萄架一般,枯黃衰敗,在風中凌亂著。

院子里,阮清婉身著一身素袍,手裡提著一把小葯鋤,弓著身子在那裡不知道忙些什麼。冬天白寥寥的日光毫無阻礙的照射到她的身上,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光暈。

「這片園子,外公生前最在意的就是這裡了,」知道夏子軒走進,阮清婉才緩慢的站起身來,她精緻冰冷的臉上竟然多了一絲柔和,「飯做好了,在屋裡,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還是我來幫你吧。」

夏子軒順手接過阮清婉手中的葯鋤,將身上的白袍繫到腰上,手腳麻利的整理起已經枯黃的雜草來。

院子里枯黃的花草大部分被掩埋了起來,安靜的沉寂在土壤之下,腐爛、發酵。

那些露出地表的雜草也已經衰敗的幾乎沒有重量,風一吹,離根的草莖便飛了起來,紛紛揚揚的飄向未知的遠方。

阮清婉取了把椅子倚靠在門框上,白亮的日光照在她的臉上,像一件精美的瓷器,白皙無暇。

有些樸素,卻十分雅緻的院落里,白衣少年蹲坐在一塊地壟之上奮力的揮舞著手中的鋤頭,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門前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勞作,淡黃色日光把他們籠罩在一片溫暖而迷人的光芒里。

阮清婉原本冰冷的心臟塌下去一小塊,溫暖而又酥麻。

把最後一顆雜草清理掉,夏子軒拍拍衣服站起來。

「好了,明年開春,這裡一定比以往更漂亮!」

阮清婉接過他手裡鋤頭,遞上一杯水點點頭:「嗯,去吃飯吧。」

「好嘞,終於可以嘗到阮姐姐的手藝了。」夏子軒咧開嘴笑了笑。

雖然兩個人認識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阮清婉親自下廚還是頭一次。像她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做飯到底會是什麼味道?夏子軒不禁期待起來。

房子內部的裝飾基本上還和以前一樣,簡單的幾件木製傢具,經過阮清婉的再次整理之後,顯得樸素雅緻了許多。

房間一側的吃飯的地方,三菜一湯,十分普通的常見的家常菜。沒有想象中的豐盛,或者寒磣,中規中矩的擺放在餐桌上。

阮清婉擺放好餐具,又抽過來兩張椅子很自然的坐了下來。夏子軒則坐在她對面。

嚴格意義上來說,除去她在床上養病的那幾天,兩個人還是頭一次單獨湊在一張餐桌上。

夏子軒夾了一塊青菜放到碗里,看著阮清婉近在咫尺的精緻面龐,笑著說:「前人有句話怎麼說的——叫秀色可餐!」

「貧嘴!」

雖然面色微喜,但她說出來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較之往常少了一份冷意。

夏子軒嘿嘿一笑,適可而止,不再說話。

阮清婉做的飯菜還算可口,只不過按照夏子軒的標準來說稍微寡淡了一些,不過夏子軒早就知道她平日里口味就比較清淡,倒也沒太在意。

阮清婉喝了兩碗粥,吃了幾口青菜便將碗筷放了下來。她用紙巾擦拭完嘴巴,說道:「等你吃完,跟我去參加一個會議。」

「會議?什麼會議?」夏子軒說道。

阮清婉取來一張名帖,素手遞了過去。

夏子軒放下手中的碗筷,接過來認真的看了起來。

半尺見方的銘帖,紅色的質地上用金色的墨汁寫上了一滿滿當當的蠅頭小楷,大致內容是——經過高層商討,以學院未來為重,今天進行新的院長選舉,希望某某某到場參與。

「嘖嘖,他們還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啊。」夏子軒臉上掛著冷笑,鄙夷地說:「封爺爺剛走,他們就跳出來爭奪院長之位,這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一些。」

「你怎麼看?」將銘帖還給她,夏子軒笑著問。

阮清婉接過銘帖,稍微柔和一點的臉色再次變得冰冷起來。

「外公一生的心血,絕對不能落到他們手裡!」她面色平靜,語氣卻冷冽的嚇人,看得出來這件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

「院長之位推選的這件事,害死外公的人肯定也參與其中!外公原本是武王!他平生的志向就是為天權帝國多培養一些人才,以他的修為和經驗,我相信看肯定能培養出不弱於自己的王者!可是後來卻被他們害的修為盡廢,即便如此他們還不放過我們!他們想要趕盡殺絕,我難道只能被動逃避嗎?」

「你想做什麼?」夏子軒沉聲問道。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逃避,即便是有了我父母的消息我也不曾想過要去尋找他們。因為我沒有實力,更沒有勇氣去尋找他們。那個時候我只想活著,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弄清事情的真相!」

「可是······他們還是不想讓我活!」阮清婉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凜冽起來,鋒利如刀!

阮清婉說這些話的時候,身軀筆直,渾身的氣場迅速周邊蔓延,讓人呼吸都感覺到壓抑。

夏子軒不知道她之前有沒有殺過人,但在這一刻,他可以肯定她真的想殺人!!

不自覺,無力的溫度飛速下降起來。

從阮清婉的腳底開始,細密晶瑩的冰花如同藤蔓一般,不斷的向著四周蔓延。爬上桌椅,漫上門窗,將所有的傢具物品鍍上一層白色的晶瑩剔透的冰霜。

不一會兒,屋內的空間竟然飄起了雪來,一點點零星的雪花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的光暈。

夏子軒沉默許久,雙眼深邃的看著阮清婉,說:「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換做任何人站在你的位置上,恐怕不是找他們拚命就是已經瘋了。」

他走過去,握住阮清婉冰冷的雙手。

「封爺爺的仇不只是你一個人的,更是我的!我也恨不得把那群雜碎剝皮抽筋,煉屍熬油!可是報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現在以我們的實力還不能輕舉妄動!我不會勸你放下仇后很,更不能勸你放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報仇的事我們慢慢來,好嗎?」

幾個月來,夏子軒用盡辦法驅除阮清婉身上的寒毒,然而每次略見成效的時候總會有那麼一些人出現,毫無底線的把她推進萬丈深淵!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那些混蛋抓過來問問——你知道做個有職業操守盡心盡責的醫生有多難嗎?!知道嗎?!知道嗎?!

一群龜兒子,每到關鍵時候就出來坑爹!!

阮清婉鋒利的眉眼緩緩的柔和下來,屋內的冰雪迅速融化成一灘水漬。

她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夏子軒緩緩地說:「聽你的。」

「那好,」見她終於恢復正常,夏子軒長舒一口氣,他冷笑著說:「我們現在就去看看,或許,在報仇之前可以先收一點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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