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你在心塞？好巧，我也是

「丫頭，」他說，「過年有地方去嗎？要不，去我家聚聚怎麼樣？」

謝小然悶悶的，心思並不在他身上。

她在想眼鏡女孩和蕭恩喆勾在一起的那兩條手臂，火紅的女款外套和蕭大哥的墨綠色大衣配在一起，真難看。

謝小然忘記了，紅配綠土到渣，是蕭恩喆告訴她的。

「丫頭？」程浩然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他叫好幾聲了。

「啊？」謝小然有些難為情，人家好心請她吃飯，自己走神了，「這裡的東西真好吃，神仙哥哥，你多吃點！」

程浩然微笑回答，「丫頭，你到現在一口還沒吃。」

是不是昨天的事，小丫頭還沒緩過來？

「你不用太擔心工作上的事情，賀靖東還不敢跟我叫板，我說過，你可以適當依靠我一下，假期上來，公司那邊，原來怎麼樣還怎麼樣，不會有什麼變動。」程浩然寬慰她。

其實謝小然真的沒往那方面想，她滿腦子都是那兩條礙眼的手臂。

「神仙哥哥，我不是在想這個，我問你個事。」謝小然將小臉鼓成個包子，皺著眉頭問，「什麼情況下，你會讓一個女孩子勾著手臂？而且還很親密的樣子？」

程浩然不明白她怎麼會忽然之間問起這個，想了想，順著她的話回答，「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丫頭，我會很希望她能來觸碰我的身體，最好還能靠在我的肩膀上，一起談天說地。」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謝古人，並沒有深究對面灑過來的，一片溫潤如暖玉的目光。

聽到「喜歡」兩個字，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的滿面潮紅，蕭大哥，喜歡眼鏡女孩？！

「除了這個呢？」剛停下咳嗽，謝小然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剛認識的人，怎麼會喜歡？她下意識的就是不想承認，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詞叫「一見鍾情」！

程浩然繼續為她剝蝦，他知道今天不宜撒網，不急，丫頭單純，慢慢來吧，不過他倒是很好奇，小丫頭怎麼忽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你看到誰勾著手了？」他笑問。

「我哥啊！」謝小然脫口而出，意識到說漏嘴時，為時已晚，她索性坦白道，「我看到他和一個女孩兒勾著手。」

除了蕭恩喆，真誠而溫暖的程浩然是她最放心的人，謝小然覺得，找他諮詢自己想不通的問題，也無可厚非。

她的腦子已經被「紅配綠」刷頻了，想不了那麼許多。

程浩然本不是八卦的人，但對象是他器重倚賴的左臂右膀，於是一下就來了興趣，「你哥也許談戀愛了。」

不知道謝小然此時此刻的心情，他順口將猜測說成了肯定句，企圖調節一下氣氛。

「談戀愛？」謝小然一曬，最近她懂的名詞越來越多，戀愛兩個字，就像現代人對「星際穿越」的理解，雖然明白什麼意思，但總覺得那些東西離自己很遙遠。

七百年的鴻溝，不太好跨越。

程浩然見她有些恍惚，伸手遞過去一隻蛻了殼的蝦，好笑道，「你哥是個非常優秀的小夥子，談戀愛是正常的心理與生理需求，你那什麼表情？」

正常的……需求？

謝小然陷入一陣恐慌，蕭大哥若是去談了那個什麼「戀愛」，那……她怎麼辦？

再一次的，謝小然對著一桌美食失去了胃口。

程浩然的時間不多，來迴路程也要算上時間，一頓飯不能吃太久，他見謝小然沒怎麼動筷子，以為她不餓，便起身去買了單，讓服務員將桌上的菜品打了包后，拎著食品包裝出了餐廳。

程浩然打了個電話給蕭恩喆，確認他在家后，將謝小然送到了單身公寓樓下。

蕭恩喆倚在窗口，看著白色大奔緩緩駛入視線，在自家樓下剎車，儒雅的身影從駕駛座出來，紳士地繞到後座，為傻兒子打開車門。

然後就是那記，讓他極為不爽到家的「狗狗式揉腦袋」，蕭恩喆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明知道看到這些胸口會堵，但他忍不住，矛盾的行為，讓他對自己很不恥。

他把這種不恥，轉移到推門而入的謝小然身上。

「知道回家了？」鼻腔里噴著氣，蕭恩喆大手大腳敞在沙發上，一副標準的二世祖嘴臉。

謝小然卻還在被「紅配綠」的畫面刷腦，被「談戀愛」三個字刷耳，看上去有點楞楞的。

「飯好吃么？」蕭恩喆也沒什麼表情，但上揚的語調出賣了他的情緒。

過去幾個月，蕭恩喆沒事會準點喂她，有事就會發信息來提醒她吃飯，這就讓謝小然以為，吃飯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馬虎不得。

「好得很，我吃了很多。」從不主動換拖鞋的謝小然，從鞋櫃里拿出「專屬卡通棉拖」，換上。

「吃的開心么？」蕭恩喆痞痞的，玩起了「大家來找茬」的遊戲。

謝小然垂著腦袋，十分乖巧地走到書桌前，抽出一本《令孩子驚奇的150個經典科學遊戲》，打開，「開心啊，我們聊得挺開心的。」

隨手翻到的一頁，《科學遊戲》書上赫然跳出一條標題——「關不住了」，標題下面配了幾幅插圖，裝了熱水和墨汁的小瓶子，經過搖晃，放入注滿冷水的玻璃盆，在水底擰開瓶蓋后，黑水就像火山爆發的煙雲，往上升起，到達水面后便擴散開來。

闡述冷熱水之間輕重問題的一個實驗，卻讓謝小然看怔了，關不住了，瓶肚子里那些黑乎乎的水，關不住了……

好像她的黑乎乎的心情，也快關不住了。

如果沒有看兩條纏在一起的手臂，沒有看到眼鏡女孩那張甜蜜竊喜的表情，沒有看到從不輕易對女孩子溫柔的蕭大哥，回眸看女孩時，眼中自然流露的笑意，她不會有這一肚子的黑水。

直覺告訴她，蕭恩喆對那個女孩，是不一樣的。

身後是陰晴不定的蕭恩喆，謝小然居然沒有勇氣轉身面對他！雙眼盯著那幅插圖，謝小然鴕鳥了。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聊得挺開心」五個字，刺激到了某人繃緊的神經。

屋子裡就跟打了空調製冷似得，涼氣嗖嗖地飆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