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發 簡訊

保姆車上。

謝古人端著手機鼓搗，腦子裡想說今天能不能再住一晚，順便把練習冊什麼的拿走，這是她想的借口。

潛意識裡她就是不想離開蕭大哥的公寓，蕭大哥知道她的秘密，在他面前，自己可以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擔心因為一些習慣的行為而被當成異類。

比如每天早晨起床咿咿呀呀地吊一段嗓子，或者拿了根晾衣架比劃身手，雪兒人雖好，但保不齊被她嚇到。

拼了幾遍都不對，謝古人懊惱，乾脆又發了一條「蕭大哥，我想你了」。

就跟收到出嫁女兒發回來的撒嬌信息似得，蕭恩喆看著手機，一臉愉悅。

「到了公司以後，好好練歌，練完了就趕緊吃飯，別又餓一頓直接吃晚餐！」

打完字，蕭恩喆回到沙發上，盤算著實習生公寓到聖皇半個小時車程，傻兒子有的是時間和他聊。

於是捧著手機坐等回信。

結果就是，沒下文了。

謝小然正讓麥文拉著聽行程安排，今天TOP的行程比較緊湊，上午排新歌，下午會有一個採訪，採訪對新人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麥文千交代萬囑咐，讓她不要再翻跟頭。

說完往她手裡塞了一沓紙，讓她抓緊時間趕緊背下來。

對其他成員，麥文就是給個記者的問題大綱，讓他們想好答案報備一下就行，但對這個謝小然，她可不敢掉以輕心。

誰知道下一秒她能捅出什麼簍子來。

平時謝小然離開公寓后，蕭恩喆都會睡個回籠覺，不到十二點是不會爬出被窩的，上輩子因為太忙，都沒過上幾天睡飽覺的好日子，所以趁現在這段不用工作的時間，他要狠狠浪費一下人生。

可今天他失眠了，手機放在肚子上，兩顆漂亮的天狼星一瞬不瞬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

三個小時沒回信，這個小沒良心的。

難道手機壞了？

「嘶嘶」。

肚子震了一下，蕭恩喆猛地彈坐起來打開手機，是孟家祥發來的一張憤怒小鳥圖片，附文：「你掛了？這幾天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哥兒們明天生日，晚上七點老地方，不來割袍斷義啊！」

蕭恩喆悻悻躺下，回都懶得回。

傻兒子很忙吧？有時間吃飯么？

謝小然是真的忙，程浩然一大早拿了一份數據報表給麥文看過以後，宣布公司決定縮短新專輯錄製時間，原本打算練習三天的曲目，改為明天一早必須錄製成品。

據說是華夏娛樂旗下一個叫「雪娃娃」的女團組合，各方面與TOP競爭，所以聖皇決定先發制人，提前讓新專輯面世。

有高人事先提點，謝小然表示錄歌什麼的很輕鬆，分分鐘的事，趁大伙兒還沒進錄音棚，其他四人緊鑼密鼓地練習時，她拿著手機準備開溜，卻被雪兒和韓梓潼抓了壯丁，軟磨硬泡地要她充當音樂老師。

謝小然貓了一眼Akon，這人被雙胞胎姐妹捷足先登了，音樂總監今天又不在，就吱吱哎哎答應下來，都是好工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兩過不了關吧？

再說除了「我想你」，她也發不出什麼像樣的簡訊，放下手機，謝小然認命地拿起小蝌蚪樂譜，就幾個常犯的錯處開始指導兩個姐妹。

和所有剛出道的新人一樣，TOP有熱情，有夢想，打入一線是她們做夢都會夢到的事情，她們不怕辛苦，只怕得不到關注。

年輕的女孩們馬力全開，異常認真，漸漸地謝小然也融入這樣渾然忘我的工作氛圍，練歌，接受採訪，繼續練歌，與樂隊磨合，製作團隊開會……

姑娘們像陀螺一樣轉到凌晨一點才得以回家。

回到房間，謝古人打開手機，跳出一排信息——

「高音不要太用力，現在只是練習，注意保護韌帶——10:28」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笑臉）——12:37」

「忙什麼呢？——16:13」

「我說，回個信息能死？——19：55」

「你丫真不厚道（怒臉）。——20:34」

「記得做拼音母音練習，要是被人知道你不會發信息，門牙都要笑掉！累了吧，早點睡——00:09」

謝小然心裡淌過一陣暖流，所以說她不想搬出來啊，蕭大哥這麼好的老師、廚子、房東，多貼心，嗚嗚嗚。

給蕭恩喆發了一條「我想你」的信息，謝小然躺在被窩裡閉著眼睛等回信，她是真的很累了，而且明天依然是緊鑼密鼓的行程安排。

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雪兒痛痛快快洗完了澡，打開隔壁的房門又合上，謝小然依舊沒有等來蕭恩喆的回信。

也許蕭大哥睡了吧，畢竟兩點多了。

終於死心塌地去打呼的傻兒子不小心按到了手機鍵，屏幕亮起，顯出一條提醒——信息未發送。

實習生公寓，烏漆嘛黑的房間里。

蕭大經紀人頭頂被窩趴著，慘青著眼圈，盯著手機咬牙，他的周身環繞濃郁的青黑氣息。

那麼多阿叔阿伯七姑八姨不會打字，人就不用手機了？

這個世界上，手機的另外一種功能叫打電話好吧？！

小白眼狼啊，小白眼狼。

——

第二天。

舞蹈室外，麥文看著排舞的五個女孩子，眉頭露出一絲擔憂。

公司讓她兼管TOP只是權宜之計，眼看她們的名氣越來越大，需要打理的事物也越來越多，她有種分身乏術的疲憊，畢竟S.J.K才是自己的重頭。

聖皇對經紀人要求很高，不僅要擁有廣泛的社會關係，特別是和新聞媒體、演藝界的關係，一方面要與各種媒體的記者熟悉，另一方面還要與各種演出組織單位、影視導演、製片人成為朋友。

記者圈裡最好有幾個鐵杆哥兒們，需要炒作誰了，打個招呼，經過幾番炒作，藝人的身價立馬倍增。

而這些，都需要卓越的個人社會交往能力，自從公司幾個老經紀人被華夏挖走了以後，新一輩的人里，還真沒幾個能夠勝任的。

除了人際關係，經紀人還需要有一雙火辣的眼睛和靈敏的鼻子，哪些活動、節目能火，就要往那裡推銷自己的藝人。

就像S.J.K，即便已經是國內數一數二的一線偶像團體，邀請他們的電台節目、合作晚會和廣告單子紛紛揚揚，麥文就要從中挑選，找出適合S.J.K形象的，正面的有檔次的內容接單，否則就會掉價。

況且國內藝人那麼多，就算是一線明星，也是一抓一把，很多優秀的節目，也是需要經紀人主動去活動方聯繫推薦的。

麥文再次嘆了口氣，聖皇力捧的團體，可不是打算給初出毛犢的人練手用的。

「你在想接班人的事？」程浩然結束手頭的工作，想來看看謝小然，卻見到一臉愁容的麥文。

「華夏的人太狠了，這麼卑劣的挖人方式，還有小李他們，虧他們做的出來！這樣的人，去哪裡都會一直背著個污點，見利忘義！」麥文氣憤，要不是這幫人，TOP的氣勢還能再猛一點，「S.J.K和TOP兩邊的事都太多，我真的精力不夠。」

華夏挖人是在程浩然來聖皇工作之前的事，所以他並不認識公司之前的經紀人團隊，據說是不滿賀靖東的為人，整個工作室一起跳槽了。

但他本人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見麥文這麼說，問道，「新招來的人呢？帶不出來嗎？」

「帶不出，要麼就是太滑了，嘴上功夫了得，眼力人品都不行，要不就是相反，只會埋頭做事，不會和人打交道，對了，還有一個什麼都不行的！」

麥文真心瞧不上那幾個新來的，TOP要是交在他們手裡，不出半年就毀了。

程浩然點點頭，腦海里想起一個人，「你選擇留下，公司會記得你的堅持，再撐段時間吧，經紀人的事我來想辦法。」

「你勸勸賀總，下回來人別那麼挑剔刻薄。」

麥文不知道這個負責市場推廣的年輕人為什麼要幫她想接班人的問題，也許因為他和賀靖東關係不錯吧。

——

雪兒煮的雞蛋面，讓謝小然再次想起了蕭大哥堪比皇宮御廚的料理水平。

他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也會在廚房裡忙活一個多小時，只為做一頓好吃的嗎？還是隨便弄點東西就當晚餐了？

謝小然不願意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但潛意識裡，她忽然希望蕭恩喆現在正在吃快餐，而那些色澤亮麗香味誘人的美食，只有她去，他才會特意準備。

意識到自己的惡劣心態，謝古人默默地道了個歉。

吃完雞蛋面，她借口出去散步消食，把雪兒一個人撇下，下樓給蕭恩喆發了個信息——「蕭大哥，我想你了。」

蕭恩喆含著一口泡麵，冷颼颼地看著屏幕上的字，不爽，很不爽。

傻兒子不是真的想他，她是只會拼這幾個字！真的想他，就不會整整兩天都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