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茅台

剛見面的兩個人，忽然就一副「哥兒兩好」的架勢上了程浩然的白色大奔，被晾在一邊的謝小然楞楞看著，一度沒反應過來。

「然然，快來！」雪兒在保姆車上喊她。

「謝小然，上車！」蕭恩喆在大奔上勾手。

想到昨晚雪兒一個多小時「嘚嘚嘚嘚」的問句，謝小然默默上了大奔。

說謊這種事情，她還真不擅長。

本以為神仙哥哥這邊應該會好敷衍一些，沒想到現實情況是跟本不用她張嘴，謝古人目瞪口呆聽著正副駕駛座上兩人的對話，對蕭恩喆的敬佩又提了個檔次。

什麼叫舌燦蓮花，什麼叫口若懸河。

什麼叫能言善辯，什麼叫巧玲雌黃。

從不抽煙的神仙哥哥竟然接了蕭大哥遞過去的一根煙，點上了！

直到謝小然在一間豪華包廂里埋頭橫掃完畢，面前動物骨頭一堆時，蕭恩喆和程浩然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他們從行業趨勢聊到市場開拓，碰杯！

從娛樂大腕聊到小道消息，碰杯！

從鍛煉腹肌聊到汽車改裝，碰杯！

偶爾留了個空擋，眼神不小心互相勾搭上，接著碰杯！

完美演繹「一見如故」、「相見恨晚」的最高意境。

作為一名重生人員，對接觸了幾年的朋友還不能投其所好的話，蕭恩喆也可以去菜場選豆腐了。

程浩然還是那個程浩然，只不過回到了三年前，略顯生澀了而已。

謝古人覺得這種被冷落的感覺很奇怪，但是為什麼會奇怪，她又說不上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推杯換盞你來我往，越喝越多。

唯恐天下不亂的孔藍眼珠一轉，端著酒杯拉著沈天翔繞過半個大圓桌來敬酒，TOP幾個女孩子為了表示尊敬站了起來。

謝小然一樂，跟著站起來，豪氣乾雲地一端杯底，「兩位師兄，承蒙照顧，小然先干為敬！」

仰頭，正打算一口悶，杯子與臉之間插進一隻手，孔藍戲謔的聲音傳來，「小然，你拿汽水敬酒，太沒誠意了吧？」

謝古人一愣，汽水是什麼水？

沈天翔不愧是孔藍的黃金熒幕CP，默契度百分百，他抽過謝小然的杯子一聞，笑嘻嘻地剛想說「汽水倒了換酒」，忽然臉色一變，「謝小然，你一直在喝五糧液？」

「這個叫五糧液嗎？」謝小然拿了地上一個空瓶子舉起，「很好喝啊。」

「這個不是五糧液。」沈天翔看了看程浩然和蕭恩喆面前的五糧液，很奇怪地上的空瓶子哪兒冒出來的，當他看清瓶身上的字后，咋舌，「52度的陳年茅台，謝小然，你哪來的酒？」

謝小然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一點包廂靠門的一張酒水桌，上層雪碧可樂紅牛旺仔什麼都有，下層赫然放著幾瓶好酒，最中間正好空了一個瓶身的位置。

孔藍貓了眼其他幾個女孩的杯子，白是白的，都在冒泡，嘴角一抽，不死心地問，「你一個人喝的？」

謝小然開心點頭，「恩吶。」

「……」眾人默。

客隨主便，這是飯席上的基本常識好吧，領導請客吃飯，你一個剛出道的小丫頭，自己拆了瓶價值不菲的茅台，也不敬酒也不陪喝，一個人悄么聲息全乾了，幾個意思？

程浩然最先反應過來，「丫頭，你沒事吧？」

他問的是喝了一整瓶茅台，人醉了沒有，但聽在別人耳朵里可就變了一個味道。

陰陽怪氣的尚秀賢自作聰明，大聲責怪起來，「謝小然你幹嘛，你知道這酒多少錢一瓶嗎？！」

雪兒跑到酒水桌前一看標價，哭喪著臉說，「然然，一萬多呢……」

「這桌我結吧。」金佑燦想也沒想站起來，潛意識裡不想讓這個迷迷糊糊的小師妹難堪。

「一萬多啊？」謝古人顯然對現代幣值沒什麼概念，「蕭大哥，要不這桌你結吧。」

人總是會向最信任的人求救，雖然謝古人對目前的狀況不是很了解，但不代表她不會察言觀色。

好像惹了麻煩呢。

眾人聞言向蕭恩喆行注目禮。

無端躺槍的蕭恩喆一張俊臉「唰」的綠了，這一桌飯菜，加上酒水，加上檔次，他殺了傻兒子的心都有！

「丫頭，你這是看不起我啊，我說請你們吃飯，臨時換人買單算什麼。」程浩然笑了，「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好，不過女孩子還是少喝酒的好噢。」

把心放回肚子里的蕭恩喆跟著緩解氣氛，「就是啊，謝小然，你也太貪酒了吧？」

經紀人么，酒桌上見風使舵什麼的，基本功。

謝古人接到蕭恩喆笑裡藏刀的眼神，癟癟嘴，「我錯了。」

怎麼能讓蕭大哥掏腰包呢？昨天才問她要工錢來著。

程浩然和金佑燦再次齊齊挑眉，看向蕭恩喆，這丫頭這麼聽她哥哥的話？

蕭大經紀人眼皮一跳，果然下半場被灌了個爛醉如泥。

說來也巧，聚餐的地點就在實習生公寓附近，謝小然認得路，扛著他回家的時候，蕭恩喆「哇哇」吐了一路，吐完還對著電線杆說「對不起，弄髒你的鞋了」。

他生的高大，看著不胖卻很有重量，謝小然困難地重新鑽進他的咯吱窩，準備架著人離開電線杆，不料蕭恩喆忽然站直了身體，側過臉，萬分凝重地對她說，「謝小然，你一定要紅！」

「為什麼？」謝小然獃獃地問，蕭大哥到底醉沒醉？怎麼好像很清醒的樣子？

「答應我！」蕭恩喆扶著她的雙肩，矮下身與她平時，他不是個會訴苦的人，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一張四面八風的俊朗笑臉之後。

但是這一刻，蕭燕的死、三年的內疚與痛苦，盡數流露在這個與他相距了七百多年的靈魂面前。

也許是謝古人的一股子傻勁讓他卸了防備，也許是今夜的酒實在太烈，誰知道呢。

「好不好，謝小然？」天狼星里隱有薄薄一層水光，水光后，是謝小然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來不及讓她仔細研究，蕭恩喆再次低聲呢喃，「好不好？」

磁性的嗓音低沉緩慢，帶著淡淡的哀傷悲戚和請求，像是有魔力一樣，蠱惑了謝小然，喉嚨一哽，謝小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滿臉淚水，只知道發誓一般地回答，「放心吧蕭大哥，我會儘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