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惡意中傷

距離聖皇最近的一家醫院裡，謝小然不止一次地對腿上打了石膏的年輕交警道歉，交警有些誠惶誠恐，他可以去相關部門那裡報工傷，但大明星又是替他付醫藥費，又是跑前跑后的伺候，讓他受寵若驚不止一點點。

從醫院回聖皇的路上，蕭恩喆一路沉默著，他很想罵謝小然缺心眼，但到嘴的話又吞進肚子里，其實如果不是她，這場鬧劇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雖然她捨棄了自己的形象，但結果是好的。

可是作為專門維護明星形象的經紀人，他又不得不說些什麼，「謝小然，你對你自己的行為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蕭大哥，你想罵就罵吧，別憋著。」謝小然善解人意地說道，她沒什麼好解釋的，不過看他這樣的便秘臉，自己都替他覺得難受。

「嘖，行了，你知道錯了就好。」蕭恩喆懶懶地回答，又嚴肅地將話題一轉，「這次的事恐怕是有人策劃好的，幾百名粉絲聚集，沒有牽頭人做不到。」

「你是說……」謝小然一愣。

「你被人盯上了。」蕭恩喆的聲音很沉，「有人專門為了對付你，搞了這麼一出。」

「會不會是你想多了，蕭大哥，製造交通混亂能對付我什麼？如果我堅持不下車，也不會被人抓到什麼把柄吧？」謝小然就事論事地說，她實在想不出來誰會弄一場交通堵車的戲碼來捉弄她，這件事對她的傷害程度並沒有那麼大。

「難說，可能有人了解你的脾氣，知道你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蕭恩喆想到保姆車裡尚秀伊對謝小然的激將法，他了解尚秀伊的為人，沒事喜歡耍一些小手段，背後給人使絆子，但都是些小打小鬧的事情，而且一切都只是猜測，沒有憑證，他想了想，說，「尚秀伊這人說話不靠譜，你下次防著點她。」

謝小然不喜歡聽他這麼說，好像他們在嚼尚秀伊的舌根似得，「她就是脾氣孤僻了些，人不壞的，你別老讓我當心她，搞得好像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一樣。」

蕭恩喆皺眉，傻兒子認死理且一根筋，他懶得跟她多費唇舌。

聖皇公司。

TOP新專輯的歌曲已經全部錄製完畢，其中《夢愛》、《來呀來》和《花蝴蝶》都已經面世，並且在歌壇取得一定的成績，加上謝小然通過《戰鬥吧，女神》獲得的知名度，外界對新專輯的關注度很高。

TOP官方微博下，十多萬期待新專輯上市的網友紛紛發表評論，可謂萬眾矚目，對於一個成立小半年的團體來說，這樣的效果無疑是值得慶祝的。

程浩然、賀靖東等公司高層開會決定，專輯定在一個星期後的3月14日——白seqing人節全面上市，各大視頻電台、音頻電台、娛樂媒體和音樂下載軟體公司的洽談工作都已銜接完畢。

蕭恩喆前後出了不少力，他十分擅長為明星造勢，各種預熱方案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如今萬事俱備，只待同名專輯《TOP》驚艷亮相。

謝小然和蕭恩喆回到公司的時候，其他四個女孩緊鑼密鼓地在排練，一旦《TOP》發布，她們會相當忙，所以趁著這個星期還清閑，抓緊時間再練習練習基本功，謝小然剛想和大部隊匯合，手機傳來程浩然的一跳簡訊，讓她一回公司就去他辦公室報到。

於是她又帶著蕭恩喆趕到辦公室，剛和門口的文員打了招呼，磨砂的玻璃門便被人從里打開，程浩然探出半個身子，「進來吧。」

「神仙哥哥，粉絲們後來沒再鬧了吧？」謝小然進門就問，她現在對明星效應有了深刻的領悟。

「沒有，公司還派發了TOP的周邊限量版禮品給他們，已經沒事了。」程浩然回答，他為謝小然泡了杯速溶奶咖，將熱乎乎的杯子放進她手心裡，「丫頭，你剛才怎麼回事，怎麼跑餐車的頂棚上去了？」

「這個……說來話長……」謝小然尷尬地笑笑，小手摸上後腦勺，自來熟地坐進沙發里，「反正我就是看不慣他們打交警。」

程浩然把辦公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搬到茶几上，畫面是謝小然踩人頭翻跟頭的幾張照片，他說，「我剛回辦公室就有人提醒我看這個，你又成功博了個頭條。」

蕭恩喆把筆記本的屏幕對著自己，身子前傾開始翻看起來，謝小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靠在沙發背上，「評論又罵我是猴子了吧？」

「恩，謝猴子，恭喜你。」蕭恩喆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無非就是一大波來自鍵盤俠的抨擊，辦公室里的兩位大帥哥已經練出免疫細胞，她謝小然就是個話題性明星，他們習慣了。

蕭恩喆翻了幾頁瀏覽，支持讚美的也有，看熱鬧的也有，噴子也不在少數，都是些大同小異的話，沒什麼新意，他用無線滑鼠點了幾下，退出頁面后，在搜索引擎里輸入「謝穎涵」三個字。

「靠！」蕭恩喆忽然摔了下滑鼠。

謝小然和程浩然被他嚇了一跳，程浩然勸道，「恩喆，淡定。」

他沒看到顯示屏上的東西，只當蕭恩喆的脾氣來自噴子們的攻擊，「作為一個經紀人要學會冷靜，新專輯發布后，這樣的評論不會少，你怎麼……」

「神仙哥哥，他說的不是評論。」謝小然是和蕭恩喆並排坐的，蕭恩喆看到的東西，她也看到了。

「那是？」程浩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到他們身邊彎下腰，等他看清屏幕，溫和的眼睛里瞬間多了一道憤怒的光芒，「謝穎涵私生活糜爛不知檢點，倒貼給人當小三？！這什麼鬼東西？！」

蕭恩喆撿起滑鼠快速下拉，這事一個新成立的粉絲論壇，開始他還以為是正常的粉絲，誰知道是黑粉，但這個帖子除了標題和不堪入目的內容，並沒有圖片和視頻之類的輔佐材料，所以底下回帖幾乎就是謾罵聲一片。

他翻了好幾頁，發帖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對別人的聲討不聞不問，但有很多ID卻對他的帖子表示支持，有聲有色地列舉了謝穎涵種種莫須有的行為，並對此表示不齒。

「下面幫著抨擊丫頭的會不會是小號？」程浩然皺眉，網友們對謝小然的揶揄和嘲諷他可以接受，但惡意中傷卻是另外回事情，嚴格說起來，聖皇公司可以追究其法律責任。

「有可能。」蕭恩喆點頭，「我讓我朋友幫忙查下這個網站的註冊人，我會聯繫對方刪帖。」

「能不能查出這個發帖ID的具體註冊人？」程浩然問。

蕭恩喆想了想回答，「恐怕不能，現在很多網站都是學生利用閑暇時間做的，註冊只要設個密碼，根本用不著實名登記，還有一部分人是沒到領身份證年齡的學生。」

謝小然盯著筆記本屏幕，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學生造不出這樣的謠吧？」

現在的學生已經不單純到可以用「小三」名號來誹謗明星了嗎？

「難說，現在的小孩厲害著呢，你看啊。」蕭恩喆用滑鼠拖到帖子頂端，「這段話根本就是滿嘴跑火車，想到哪說哪，很沒有邏輯，如果是專業詆毀，話語間會更加嚴謹，而且應該還有可以輔佐的論據。」

「要不要追究他的責任？」程浩然問。

這個問題引來蕭恩喆的沉思，他吃不準對方的身份，而且對方只能算是小打小鬧，如果強行追究反而會把事情鬧大，在新專輯臨近發布的時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程浩然才是考驗決定這個問題的人選，蕭恩喆明白他只是想讓自己給個參考答案，便把問題丟還給他，「你決定吧。」

謝小然雙手捧著奶咖喝了一口，建議道，「還是不要了吧，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掌伸到她頭頂揉了揉，程浩然笑道，「那就聽你的，等專輯發布了以後再說，但是丫頭，這段時間你可得多聽恩喆的話，別像今天那麼魯莽了。」

程浩然心裡的想法和蕭恩喆不盡相同，他還沒考慮到有什麼人特地針對謝小然，但是出於某種私心的保護，他希望她乖乖的，一路順風順水，大眾對她的邊笑邊罵邊關注，讓丫頭的成名路有些坎坷。

謝小然為自己辯解，「我不是魯莽，就是看不慣他們製造交通癱瘓還打交警……」

蕭恩喆合上筆記本瞪她，「你還有理了？！」

「我錯了……」

謝小然迅速伏低做小的姿態刺到了程浩然的眼，他想起病房陪夜那晚聽到她表白的話，神色黯然下來。

只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既然丫頭喜歡恩喆，恩喆也喜歡她，兩個人為什麼仍舊處在工作關係上？難道是她臉皮薄，兩人之間的窗戶紙還沒捅破？

程浩然借著把筆記本放回辦公桌的動作，在他們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絲苦笑，算了，只要丫頭開心就好，如果不開心，他不會放任不管。

——

A市環境最髒亂差的一帶，合租房的某個角落房間里。

潘亮看著老舊的台式電腦屏幕上，論壇管理員發來的站內簡訊——「您的發帖違規，已被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