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140張卷子
一連翻了好幾頁，謝小然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雖然屏幕是冰冷的，但粉絲們一句句的鼓勵和關心卻是冬日裡暖寶寶一樣的存在，她覺得自己全身都被暖寶寶貼滿了，熱乎乎的。
「感覺怎麼樣？」蕭恩喆給她倒了杯溫水，看到傻兒子的笑容，他的心情也跟著愉悅。
謝小然把手機還給他，「蕭大哥，你也紅了哎，好多關於你的評論，要不你考慮下出道吧？」
小小的臉上帶著微微的調侃，蕭恩喆看了一眼，知道自己對於「孟小玲事件」的解釋起了作用，他算是鬧明白了，這孩子就是個玻璃心，刺激不得，雖然傻兒子排斥和自己搞對象，但能吃醋就是好現象，慢慢來吧。
他把溫水拿到謝小然面前，示意她喝兩口，「如果我去當明星，誰來照顧TOP和你。」
「也是，沒有比你更厲害的經紀人了。」謝小然就事論事，說到能力，公司里老資歷的麥文還及不上他的一半。
蕭恩喆「嘁」了一聲，沒好氣道，「給你當保姆還得求著你啊謝小然，昨天居然還想把鑰匙交出來，下次別犯傻了行不行，要不是昨天看你那麼難受，我都想敲你腦袋！」
流進喉嚨的白開水被氣流一頂，劇烈地噴了出來，她膝蓋上的白色被單瞬間濕了一片，謝小然的腦仁又開始發脹發疼，她用一隻手揉著腦袋，另外一隻手拍著自己的心口，再次鴕鳥地不敢直視蕭恩喆。
蕭恩喆不耐煩地扯了一把紙巾遞過去，「行了行了，我不說好了吧，瞧你那樣！」
好不容易順了氣，謝小然垂著腦袋擦拭被單，試圖換個話題，「蕭大哥，猜猜你和樊繼剛來之前，誰來看我了？」
「白允霆唄。」蕭恩喆哼哼。
「你怎麼知道？」謝小然吃驚，轉念一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白允霆不是說他先去過聖皇了嗎。
「這小子可能要結婚了。」蕭恩喆透露給她一個消息，這是他敏銳的鼻子聞出來的消息。
「和白蓮花？」
「嗯哼。」
「他剛才問我想不想《戰鬥吧，女神》開播，你說這人奇怪不奇怪，節目播不播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嘛。」謝小然說。
她想不透，不代表蕭恩喆想不透，白允霆被人逼婚，垂死掙扎來看傻兒子一眼，哼，知道自己八成躲不過去，乾脆到她這裡找借口來了。
一旦傻兒子的答案是想要節目正常開播，他就有理由說服自己以婚姻交換節目審批了不是么。
蕭恩喆倒是沒想到，傻兒子在白允霆心裡還佔著這麼重要的位置，一開始他還以為白允霆就是逗著她玩兒的！
他心裡隱隱有些憂慮，事情會不會發展的那麼順利呢？《戰鬥吧，女神》遲遲不播，白允霆的脾氣又是出了名的不按套路出牌，不會出什麼幺蛾子吧？
「就算不靠西瓜台，你也一樣能紅遍大江南北。」蕭恩喆決定暫時先不考慮這個問題，當務之急，是潔寶公司的代言，「你看看你的臉，跟鬼畫符一樣，沒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出不了門了，這個樊繼剛也是好說話，換成別的老總，十個八個都被你嚇跑了。」
「蕭大哥，有鏡子嗎？」謝小然開口，她想看看到底有多嚴重。
「傻不傻，手機有自拍功能，不是教過你了。」
當謝小然看到自己堪比水滸傳里青面獸楊志一般的面容時，她還是呆了，從左邊髮際線開始到顴骨位置，整整一塊巴掌大小的青紫色，加上程浩然臨走時為她圖的紅黃色藥油，畫風有些詭異。
連眼角都變形了，她分別捂著自己的兩隻眼睛做比較，發現根本看不出是同一個人，謝小然哀嚎，「怎麼辦啊蕭大哥，這樣還怎麼拍廣告？」
「所有跟你有關的工作暫時往後推一周唄，還能怎麼辦，這一周內你別到處亂跑破壞市風形象，就趁這段時間，好好在家補習功課，起碼給你張中考考卷要能及格吧？！」
蕭恩喆的老媽子因子爬了出來，他是不會放過謝小然任何閑暇時間的，文化水平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涵養，直接影響到個人的修養和氣質，作為半年後刷臉刷爆全國的公眾人物，他恨不得在傻兒子腦子裡直接塞一張晶元才好。
「中考考卷好難的……」謝小然覺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暈了，物理、化學、數學、英語……印象里考卷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活了一樣，在紙張表面轉啊轉啊，形成一個漩渦，好像要把她吸進去。
「謝小然，你的同齡人都在念高數馬克思主義寫論文！我給你的是什麼？初中考卷！不是高中，更不是大學！」蕭恩喆恨鐵不成鋼地開始叨叨。
謝小然抱頭，「有差別嗎……」
反正都是不會。
蕭恩喆瞪著她的腦頂，再度感受到了來自七百年的惡意，他決定把自己對傻兒子的心思先放一放，把一開始認識她時的「古人改造計劃」再拎一拎，退一萬步來講，起碼要讓她對得起「明星」兩個字吧？！
隨著謝小然的走紅，他最近越來越有種牽著她招搖撞騙的感覺，雖然這個社會的成功學，在必要的時候的確需要「裝」一下，但好歹也給他點底氣好吧？
有文盲當偶像明星的嗎？
想著謝小然的ABC水平勉強能念五六個單片語成的句子，還是邊查字典的那種，蕭恩喆猛地眯起眼睛，神情像極了高考前最後一個假期的前一天，站在講台上發作業的訓導處主任，「卷子已經買好了，每天20張，一個星期統共140張，完不成的話，哼哼……」
140張！謝小然顫顫巍巍抬頭，「……怎樣？」
「我辭職。」蕭恩喆言簡意賅，話放的有點狠，但傻兒子昨天還想交鑰匙，他怕焦糖排骨誘惑力不夠。
果然成功嚇到謝小然，她瞪大眼睛猛點頭，「我做，我做，你可千萬別辭職啊，要不然我就成TOP的大罪人了！」
「嗯哼。」蕭恩喆挑了挑眉，對這個態度表示滿意。
——
當天下午，蕭恩喆幫謝小然辦了出院手續，順便買了十來罐去淤青疤痕的上好藥膏，用保姆車載她回到單身公寓拿了厚厚一疊試卷后，又將她送回別墅，臨走時交代，除非自己給她打電話，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許出門，因為她目前的形象實在是太驚悚了。
謝小然對那句「辭職」心有餘悸，慌忙點頭答應，把試卷在兒童房藏好后，她打開床頭柜上的檯燈，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咬著筆桿痛苦萬分地體驗起了應屆考生的悲慘生活。
這一坐就是整整五天，除了吃飯，她甚至都沒有跨出過房門，雪兒和韓梓桐她們只當她傷到了臉不願見人，便也體貼地不多打擾。
誰也不知道謝小然是跟一堆試卷卯上了勁，她房間有台筆記本，不懂的可以上網百度答案，為了能在規定期限內完成140張卷子，她用雪白的A4紙寫個大大的「禁」字，反覆用水筆描濃后貼在最喜歡的電器——電視機屏幕上。
反正別墅各層都安了一部座機電話，她也不擔心萬一有急事公司找不到她。
這就導致了潘亮幾次三番聯繫不到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第六天上午，跟試卷奮戰到黎明的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忽然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了。
她昨晚扎了個丸子頭，早上皮筋掉在枕頭上，丸子還在，謝小然暈暈乎乎地頂著丸子摸下樓，從液晶屏里看到邋裡邋遢的潘亮，人醒了幾分，她問，「什麼事啊，一大早的。」
「穎涵，我被高利貸追債不敢回家，在街上盪了好幾天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讓我進去吃頓飯，我好餓啊。」潘亮做出一副近乎昏厥的模樣，其實他只是早飯還沒吃而已。
謝小然皺眉，自從被他叫去酒吧買單之後，她對這人好感全無，但礙於自己打人在先，害他失去了可能走紅的機會，她忍住了拒絕的衝動，站在門口泛起愁來。
爛好人有爛好人的煩惱，現在她深深體會到了。
怎麼辦，臉上的印子雖然消下去不少，就剩鵪鶉蛋般大小，而且潘亮應該不會給她拍照上傳，但謝小然就是莫名地不想把他放進門，家裡就她一個人，孤男寡女成何體統？
她對著顯示頻說，「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說完急匆匆地跑回兒童房一通好找，終於在一堆衣服里摸出斜挎包，她取出皮夾里全部的百元大鈔，大概有七八張，又匆匆跑回大門邊，從底下的縫隙間塞了出去。
隔著門，謝小然大聲說，「這點錢夠你吃一個星期的飯了，我現在不方便見客，你走吧。」
她看見門下的鈔票被抽了出去，但潘亮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他用一種極度凄慘的聲音乞求，「穎涵啊，外面好冷，讓我進去暖和一下吧，我都流浪了好多天了，家是什麼滋味也不記得了……」
謝小然聽著聽著，忽然靈光一閃，「你怎麼知道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