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雷區

幾天之後，出發趕往朱雀山的一共八個人。王子、柳如煙、瘋子，還有瘋子帶的四個男子，阿楠，阿運，還有兩個不知道名字的叫小五，小六。王子除了帶柳如煙，還帶了一個男子，叫小吳。小吳走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除了王子和如煙。

小吳這傢伙細皮嫩肉，五官極美，只是膚色略顯蒼白，整體來說，就是比女人還漂亮，連被驚為天人的如煙在他身邊都要稍遜一籌，因其美貌太過招蜂引蝶被道上的人稱為「辣手摧花」。十年前，小吳十五歲的時候，被當作抵債送給了秦氏集團的高層領導，眾所周知，秦氏高層的某些領導喜歡收集美少年，小吳以驚人的美貌震驚了整個高層管理人員，也淪為了他們的掌中玩物。

五年後，小吳親手把秦氏的那幾位高層領導送入監獄，並奪走了他們名下的全部產業，誰都沒曾想過，這個沉默美麗被他們視為玩物的少年，會隱藏如此深不可測的城府和狠辣的手段。只是瘋子這一幫人並不認識他，他也好久沒出現了。

小吳走過來，如雪后初融清泉般的眸子掃過一眼眾人的臉，走向王子。瘋子不快，這都帶了什麼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能抵什麼用，心裡雖然不悅，卻不敢表現出來。

從柳州坐車到隔壁的一個小縣城，再從小縣城轉車，出了小縣城，車子走了一段路后，開進一條四級以下的公路，周邊儘是農田，山越來越高，也越來越多，又走了一段路，車子開始七拐八拐，顛來倒去，窗外灰塵瀰漫，車子駛過一個又一個小山村，車上的人被顛簸地幾乎拋出車外。

車裡的人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幾個人捂住嘴吐了出來，王子一行人還好，身體素質都還不錯，除了瘋子，這個從小在城市裡長大的男子，一路吐了三四次。一行人在牛角山下了車，瘋子被人攙扶著下車，蹲在地上又吐了一次，原本白皙的一副小臉變成了菜色。

一行人望著眼前的高山發獃。王子背著一把奇怪的劍，外加一個很大的背包，淡淡地瞥了瘋子一眼：「地圖。」瘋子吐了半天，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就對上了王子漠然的神色，心裡升起一股怨氣，又不敢不拿出地圖，一臉的怨憤。王子拿著地圖看了一陣，做了個手勢，其他人都跟上了王子，往前方的一座山走去。

瘋子瞪著王子的背影，傻愣愣地待在原地，被人拍了一掌后才回過神來，瘋子回頭一看，是如煙，趕緊跑，跟如煙一起走，他是萬萬不敢想的，誰知道她會不會在某個角落就把自己殺了，這可是大山裡，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上山是一條羊腸小道，樹木茂密，都長到路中間來，不仔細尋找，壓根就看不到路。

爬了半座山，一行人都汗流浹背，累得夠嗆。天氣悶熱得像蒸籠。瘋子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心裡泛起嘀咕，這麼悶熱，估計要下雨了吧。果然讓他猜中了，沒過多久，電閃雷鳴，整個天空暗了下來，四周黑雲沉沉地壓下來，吞噬了所有的亮光。

王子走在最前面，看著天色，神情變了變，高喊一句：「大家快點，山頂有個山洞，可以避雨。」隨即快步往前跑去，小吳緊隨其後。剩下瘋子帶的幾個壯漢也很快地跑起來，瘋子看著跑在前面的幾個人，在心裡罵著這些人，太不講義氣了。

也跟著跑了一段路，因為在車上吐了太多，腹中空空如也，還沒跑出去多遠，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下去。幸而被一個人拉住了，瘋子剛想回頭說聲謝謝，一想，還有誰在後面，微微側著頭，對上了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瘋子一個激靈，當即往前沒命地跑。如煙眼裡閃過一絲不解，跟了上去。

跑出一段路，雨就嘩嘩地下來了，瘋子看到身後沒人，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任憑大雨澆在身上，大風呼嘯，周圍到處都是樹木折斷的聲響，瘋子淋了一陣雨，衣服黏著身上，滑膩膩地，很不舒服，一邊扯著身上的衣服一邊往前走，一道閃電劈在不遠處的大樹上，瘋子就看到一個幽藍的圓球滾在不遠處的地上，滾了兩滾，消失不見。

一棵枝幹如電線杆般的大樹就這樣倒了下來，在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再一看，整棵樹幾乎都被燒焦了，空氣里瀰漫著一股焦味。緊接著，一個響雷似乎就在耳邊炸開，震耳欲聾。瘋子知道，那個圓球的東西就是人們俗稱的滾地雷，書面語是閃電球，通常在雷暴的時候發生。

可親眼看到時還是非常震撼，瘋子雙腿發軟，攤在地上，下一道閃電朝著瘋子劈了過來，瘋子眼看閃電就要劈在自己身上，一陣腿軟，心裡想著趕緊跑，趕緊跑，哪裡知道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

閃電帶著一道刺眼的亮光劈了過來，瘋子知道已經躲不開了，眼睜睜地盯著閃電的亮光，全身冒著冷汗，和著雨水一路流下來。下一秒，瘋子就被一個人提了起來，一腳踹了開去，滾出去好幾圈，路很小，石頭很多，身上碰到石頭的地方都是鑽心的疼。

瘋子在心裡咒罵踢他的王八蛋，完全忘記幾秒鐘之前就快被雷劈的事了，額頭撞在石頭上之前，一雙冰冷的手托住了他的額頭。身後一陣巨響，路邊的一棵大樹就這樣直挺挺地倒在了他剛才癱坐的地方，瘋子雙腿還一直在發抖，心如擂鼓。

瘋子嘴唇哆嗦，上下牙齒在打顫，面色慘白，完全忘記了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踢了他一腳：「起來，跑路。」瘋子微微抬頭，映入眼帘的是一雙長筒皮靴，心裡想著哪個傻逼大夏天穿著皮靴，很久以後，想起這件事，才發覺，傻逼的是自己。

再往上看，下身一條皮褲，上身似乎是一件黑色襯衫，雨水打濕了她的衣服，貼在她玲瓏有致的身體上，煞是誘人，但此刻瘋子沒有時間想這些，因為此人正是柳如煙，一言不合就動刀的那個人，此時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如煙頭上戴著一頂帽子，帽子下面一雙淡漠如煙的眼睛此刻正閃著戲謔的光芒。瘋子罵自己沒用，還需要個女人救，立馬站起來，眼前一黑，一陣腿軟，又要倒下去，如煙及時托住他的手臂：「棒槌，這裡是雷區。」聲音乾巴巴的，沒有一絲感情。

瘋子負氣，甩開柳如煙的手，往前跑去，奈何體力跟不上，頭一暈，身體一陣搖晃，後頸的衣服就被人扯住了，瘋子氣悶：「幹嘛？」

「怕你死在這裡，張開嘴。」柳如煙聲音冷冰冰的。瘋子沒有理會，又要往前走，如煙皺了皺眉，轉到他身前，捏住他的下巴，逼迫他張開嘴巴，往裡塞進什麼東西，再在他胸口拍了一記，瘋子被迫吞了下去，咳了咳：「你給我吃了什麼？」

柳如煙沒有理會他，拉著他就跑，身後再次響起了很大的雷聲，接著是樹木倒地的聲音。瘋子原本冰冷的腹中微微發暖，也沒那麼累了，估摸著柳如煙給他吃的應該是一種葯，能給身體暫時提供能量的葯。一陣感激，望向身邊的柳如煙，還是沒什麼表情，徑直拉著他往前跑。

「你是幹什麼的？」瘋子不知道找什麼話，只是覺得這麼跑著太沉悶了，哪裡知道如煙看都不看他一眼，並不回答。瘋子一陣尷尬，摸了摸鼻子，柳如煙放開了他，步子放慢下來，雨還是沒有停，柳如煙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走在瘋子的前面，瘋子跟了上去：「那個小吳跟你什麼關係？我看著好像你們認識。」

柳如煙沉默了半天，瞪了瘋子一眼：「閉嘴。」瘋子又碰了一鼻子灰，當下便不再說什麼，緊緊跟在如煙後面，又走了一段路，柳如煙停了下來，前面有兩條分岔路，瘋子走得太急，沒來得及停下來，就這樣撞上了如煙的背，如煙一個措手不及，扶住了前面的一棵樹，回頭瞪了瘋子一眼，瘋子訕訕地笑。

如煙沒有理會，循著路上的腳印，走了上去。如煙腳步飛快，完全不像一個女人，瘋子一路小跑跟在後面，眼睛有些微的近視，前方霧蒙蒙一片，看得不真切。很快，如煙就消失在了前面。瘋子到處尋找，還是沒看到如煙，喊了幾聲，沒聽到回答，只有山間的迴音。

瘋子急了，這荒山野嶺的，他又不經常爬山，哪裡知道該去哪裡尋找。瘋子急得團團轉，雨又下大了，澆在身上，從頭冷到腳。天色漸漸暗下來，四周除了雨落下來的聲音，還夾雜著各種奇怪的聲響，瘋子走了幾步，總是感覺背後有人，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

加快了腳步，似乎背後的腳步聲也加快了，瘋子頭髮都豎起來了，手握成拳，又不敢回頭，許久，肩膀被人一拍，瘋子本能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反手一刺，肩膀上的手鬆開了，響起了如煙清冷的聲音：「你幹什麼？」

瘋子一陣驚喜：「是你啊，我以為你自己跑了。」如煙默默地盯了他幾秒，遞給他一個野果。

瘋子低頭，才看到如煙提著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裝著很多野果，瘋子接過如煙遞給他的果子，擦了擦，一口咬下，另一隻手伸向如煙手裡的塑料袋，含糊地說：「我來提吧。」如煙也不推辭，把袋子給了瘋子。

一路無話，兩人走了一陣，看到了一個山洞，王子站在洞口，邪魅地朝著如煙笑：「快進來，衣服都濕了吧。」

如煙點了點頭，不作聲，徑直越過王子身邊，走了進去。王子看到如煙身後的瘋子，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