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別離
時間如流星般悄然劃過，留下的只是過往的雲煙。
李清遠住在這茶山村已有兩年，如今已經十二歲了，個子長高了不少，和同齡人相比卻顯得有些成熟，這也許是和他做過乞丐有一些關係吧！
每天除了讀書識字就是上山砍柴，很少和同齡人玩鬧，顯得有些孤僻，少言寡語，時間久了同齡的孩子們也就不願意找他玩耍了。
這些年雖然苦悶，倒也不愁吃穿，李清遠心裡很知足。
不知怎的，三日前老人交代李清遠幾句就離開了茶山村，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消息，老人身體雖然結實，可畢竟年邁，李清遠不知道老人到底去了哪裡，心裡擔心覺得有些不安，在屋子裡來回踱步。
正在焦急處，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李清遠心中一喜，轉過身來，道：「爺爺。」
只見老人滿面容光，興沖沖的走了進來，道：「遠兒，太好了，太好了。」
李清遠一臉不理解的樣子看著眼前有些興奮的老人，道：「爺爺，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老人這時收斂了笑容，道：「遠兒，你都已經十二歲了，長大了，總不能一直跟著我這糟老頭過一輩子吧？你無手藝傍身等我死後你該如何是好？」
李清遠聽著有些迷糊，道：「那爺爺的意思是？」
老人頓了頓，看了看身旁男孩，道：「我問你，你看這世間可還太平？」
李清遠點了點頭，道：「太平啊！」
老人不知為何，忽地厲聲道：「太平個屁，你在這小小天地又怎能看得明白？」
李清遠聽不明白，急道：「爺爺，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老人臉色一變，正色道：「這世間不會太平太久的，百姓早晚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你我也不例外。」
李清遠道：「為什麼呀？」
老人看了看李清遠，道：「這你無需知曉，再過三日便是茅山招收弟子的日子，我已經給你報了名了，你這就啟程去茅山。」
「什麼？」李清遠一驚，隨後道：「爺爺，我不去。」
茅山是乃當今修道第一大派，盛名遠洋，那裡住的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李清遠當然知道，可是他並不想去，只想在這裡陪著爺爺安度晚年。
老人聽男孩一口回絕，不免有些生氣，道：「你必須去，除非你不認我這個爺爺，那也隨你。」
李清遠一跺腳喊了一聲，道：「爺爺……」
老人扭過頭去，道：「不去別喊我爺爺，，以後也不需要你在身邊伺候。」
李清遠大急，道：「難道爺爺就捨得我離開？」
老人毅然決然，道「捨不得，你也要去。」
李清遠眼看老頭口氣堅定，加之這兩年相處，感情已深，雖有萬般不舍，卻還是道：「我去，我去還不行嘛！只要爺爺不要不理遠兒就是。」
老人回過頭來，看著男孩，道：「你想清楚了？」
李清遠心裡那個無奈啊！想清楚什麼啊？還不是被您老人家給逼迫的嘛！嘴上卻說道：「想清楚了爺爺，我明日就去。」
老人臉上這才有了笑意，道：「那好，你收拾一下就離開吧！」
「啊？」李清遠一驚，隨即道：「爺爺，這麼著急幹嘛？」
老頭道：「這裡距離那茅山有百里，你說著急不著急？」
「哦，那好吧！我這就去收拾衣物。」李清遠腦子裡亂鬨哄的，一時沒有想到，心裡煩悶不舍驟起，同時心裡有很多疑問，可爺爺也不願說明原因，就是一味的讓自己去那茅山，此時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打消爺爺的念頭。
李清遠進得自己房間，一屁股做到床沿邊，陷入沉思，突然靈機一動，心中已有主意，心情忽地大好，趕緊收拾好衣物，來到客廳。
老人看著眼前背起包袱的男孩，反倒一驚，原本男孩臉上的愁苦之色消失不見，轉而是面容淡然，老人也沒多想，道：「臨走之前我有些話要交代與你。」
李清遠微一皺眉，道：「爺爺您說。」
老人沉吟片刻，道：「遠兒，如果你考核通過，順利進得茅山，別人問起你的身世就說你無親無故，切不可提到爺爺，可記住了？」
「記住了。」李清遠點了頭。
「好。」老人也點了點頭，接著道：「我現在與你定下十年之約，十年之內，不許回茶山村見我，一定要切記。」
「嗯，嗯。」李清遠忽地一驚，道：「什，什麼？爺爺為什麼啊？」
老人面容一肅，道：「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告訴我你能否做到？」
「行，我答應您。」李清遠心想反正已有辦法讓自己落選，自己肯定還會回來的，答應也無妨。
老人擺了擺手，道：「那就好，去吧！」
「爺爺……」李清遠雖說認為自己會落選，可真要離開的時候，心裡一酸，淚已入眶。
「去吧！孩子，記住別忘了答應爺爺的事。」
「記住了，那遠兒走了。」
「等等。」李清遠剛踏出門，老人忽地想起什麼。
「我就說嘛！爺爺肯定捨不得遠兒離開的。」李清遠說著跑了進來。
老人淡淡道：「放下包袱再離開。」
李清遠心中希望瞬間破滅，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道：「為什麼呀？」
老人依舊淡淡道：「你有見過哪個乞丐有包袱的？」
「哦，那好吧！」李清遠放下包袱，道：「爺爺，遠兒真的走了哦？」
老人點頭不語，只是擺了擺了手。
李清遠出得門外，回頭看了一眼老人，伸手擦掉眼中的淚水，終究是邁開了前往茅山的腳步。
一直往南便是茅山所在，一路之上多是山路，山路崎嶇不說，周圍滿是荊棘，走了兩日路程，李清遠身上衣服多處被樹枝荊棘劃破，胳膊，腿上被劃出了數不清的小口子。最顯眼是胳膊上那幾處深深的口子，血已經幹了，結出厚厚的痂。
其實李清遠大可在這山上度過三日，然後返回茶山村騙那老人說沒被茅山選中，可是李清遠不想這麼做，自己雖然不願意離開，對老人這樣的做法也心存疑惑，可老人說了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總之不會害自己吧？再說了，老人最近一些時日讓李清遠感覺有些神神秘秘，誰知道他會不會知道自己到沒到茅山還不一定呢？
李清遠不願多想，反正已經出來了，只能到茅山再做打算。
李清遠此時已經氣喘吁吁了，多虧他這兩年常常上山砍柴，還有些腳力，算算時間還有一日，除了夜間休息，時間上還是來的及。
夜已深，蒼穹之上滿天星子，月光清暉照的山林有些朦朧，樹影婆婆，發出「沙沙」聲響，似幽魂低低訴哭，矮草里有低低蟲鳴，不時遠處傳來幾聲獸鳴，聲音沉悶，回蕩在這山林之中，漸漸消失無聲。
李清遠以往流浪時也不曾在山林中過夜，心裡著實有些害怕。此時有了困意卻不敢睡，害怕一些毒蛇之類的靠近，李清遠摸了摸肚子，感覺有些餓了，乾糧已經吃完了，他看了看四周，想找些野果充饑，強忍著恐懼，從休息的一塊石頭上跳了下來，落下來時腳下沒站穩，卻是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
「哎吆，」李清遠胳膊處傳來一絲疼痛，靠近處看原來是新結痂的傷口擦破了，鮮血順著胳膊滴落在了地上，李清遠趕忙從身上衣服扯下一塊布來包紮了一下，血也漸漸止住了。
「爺爺，你可害苦遠兒了。」李清遠口中有些無奈。
李清遠擔心身上可能有受傷的地方，所以輕緩的站了起來，動動了身子，感覺沒什麼大礙，借著月亮清暉一步一步小心的尋找著野果子。
不知道是不是倒了霉運，李清遠好不容易找到一顆野果樹，可是樹榦太高，果實倒是結了不少，掛在枝葉上透著一絲光亮，卻離地面足足三丈有餘。
李清遠抬頭看看了滿樹的野果，腸胃一陣翻騰，只能爬上去了。強忍著疼痛，李清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了上來，小心翼翼的走到一隻粗壯的樹枝上，看著身體周圍鮮紅的野果。男孩臉上露出了喜色。
李清遠每摘一顆就丟了下去，不一會地上已有了一小堆野果，李清遠低下頭看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正準備忍痛下得樹去，突然感覺自己旁邊一顆樹枝枝葉抖動的厲害，同時伴隨著樹葉發出的「沙沙」聲音，李清遠凝神伸出頭向那顆樹葉抖動的地方看去，隱約聽到什麼東西發出「呲呲」的聲音，李清遠把脖子伸長了些，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忽地，那東西半個身子伸了出來，赫然是一條碗口粗的青蛇，眼睛黝黑透亮，吐著長長的信子盤立在李清遠的身旁的那顆樹枝上，緊緊的盯著自己，李清遠心頭一驚，身子猛的後仰，要不是他雙手緊緊抓著身前枝葉恐怕早就一頭栽下去了。
李清遠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后，想要動身下去，卻看那青蛇的蛇頭微微擺動了一下，本是青色的蛇身一點一點的變成赤紅色，李清遠緊緊注視著青蛇的變化，待到那青蛇全身變成了赤紅時，忽地眼前全身赤紅色的蛇忽地前身後仰，蛇口大張，露出兩顆白色獠牙，李清遠心知它這是要攻擊自己，他凝神盯著身前赤紅色的大蛇，同時身子一點點的後退，想要爬下樹去。
怎知李清遠身形未動，赤色大蛇去身形一動，蛇口「嗖」的朝李清遠咬來，速度之快，眼見蛇口就要咬到自己，樹榦之上，李清遠驚嚇之餘，急忙躲避，怎知一腳踏空，跌了下去。
李清遠心知不妙，跌落之時雙手迅速抓住一顆樹枝，樹枝連同人一起垂落下去，半空中的李清遠緊緊抓著樹枝，手臂疼痛的厲害，低頭朝下方看了看，離地面大約兩丈有餘，樹枝已經發出「咔咔」聲音，想來是要斷了，李清遠抬頭向那全身赤紅的大蛇看去，發現那大蛇蛇身已經變回原來的青色，並沒有要再次攻擊自己的意圖了，而是依然盤立在大樹上方虎視眈眈。
李清遠心知這樣一直吊在半空，早晚都得掉下去，乾脆一咬牙自己跳了下去，「啊！」一聲之後，歸於平靜，卻是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