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隱患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隱患

太醫院的門口,此刻完全已經亂為一鍋粥。

但是行走在宮街上的白尹與燕宛卻什麼都聽不見,白尹此刻的行走速度,嚴格意義上講,已經算不上走了。他幾乎是以一種小跑的姿態,在著偌大的深宮中疾馳。

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相信那些御醫了。

雖然他不是很清楚為什麼燕宛會毒癮發作,但是他現在回想起來,越發覺的此事斷然跟那些御醫有很大的關聯。只怕燕宛現在這個樣子,正是御醫們聽了聞人夏的命令才整出這麼一處的。

想到聞人夏,白尹幾乎是一陣頭痛,就連渾身上下的血液也忍不住變得沸騰起來。八九年來,聞人夏簡直如同鬼魅一樣纏在他的身邊,令他抽身不得。當年他初入宮時,與他是師徒之情,但是自從仁德九年那次秋獵之後,又或者說是仁德九年之前,聞人司從白家回去之後,聞人夏便已經如同是變了個人一樣。

他還記得那日自己送聞人司回東宮的時候,彼時的自己雖然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那應該是個跟今天一樣,雖然有些冰雪,但是陽光依舊和煦的日子。

那時的自己就一本正經地向著東宮走,而聞人司就唉聲嘆氣地,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磨磨蹭蹭跟在自己的後面。

「白尹——」那時的聞人司在自己的身後,那樣叫著自己,那聲音帶點委屈,又有些撩人。

然而「不解風情」的白尹只當自己沒有聽見,埋著頭繼續往前面走。

「白尹——」聞人司還在身後叫喚著,聲音比之剛才更帶了幾分嗔怪!

「白景行!」眼看著前面的人依舊無動於衷,身為北冥國的小王爺聞人司,覺得自己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屈辱,在原地停了下來,並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腳,以示自己的不滿。

白尹在前面聽到了聞人司的「撒潑」聲,總算是回過頭來面對著聞人司,白尹堅信,當時如果自己看得見的話,那他必定會給予聞人司一個看智障一樣的眼神:「做什麼?」

「我要吃包子!」白尹話音剛落,聞人司幾乎是搶著衝上去幾步,理直氣壯地叫囂道。

白尹在那一瞬間微微錯愕了一下,眼前的場景,讓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以前在金陵的時候,這人也曾經妖精一樣,巴巴地跟在自己的身後,白尹白尹的叫。只是那個時候的聞人司聲音更加柔和纖細,有帶點軟糯。而且現在在看起來,不過半年之隔,聞人司的聲音已經有了顯著的變化,那種聲音已經略微帶點男孩子的磁性,不像是自己剛見聞人司時,那種雌雄難辨的少年聲音。

白尹聽到聞人司的這種要求,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但是也只是僵硬了一下,白尹便沉吟開口道:「既是想要吃包子,等會兒回東宮,叫趙忠誠找人給你去做就是。」

聞人司微微撇撇嘴,卻是叫囂道:「我要吃你買的!不吃他找人做的!」

白尹在那一瞬間皺了下眉頭,似乎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對。只看那樣子,竟好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對面的聞人司看見白尹這個樣子,不知為何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尹表情更加疑惑地面向聞人司。

聞人司的聲音里還夾雜著笑,但是語氣卻有些酸溜溜地:「哎!白景行,你說你是不是真的傻,看你那個樣子,莫非真的要去給我買包子去?」

白尹被他猜中了心思,表情略微有些尷尬,但是白尹還是兀自裝著鎮定,趁聞人司沒再開口笑話他的時候,趕緊把頭轉了過去:「自作多情。」

聞人司聽著白尹的話,卻也不惱,反而笑的更歡了:「白景行!哈哈,還我自作多情!小爺倒要看看是誰自作多情!趕緊回過頭給我看看,是不是臉紅了!」

他邊說著,邊蹦蹦跳跳就跑上去,伸出一隻胳膊就想要去摟他的肩膀,無奈他也白尹的身高差距是在是有點大,靜小王爺的胳膊伸了出去,卻只有半條手臂搭在了白尹的脖子上,連臂彎都碰不到白尹的脖子。

聞人司一時間咦了一聲,似乎喃喃自語了一句:「可惡,怎麼就這麼高、、、、、、嗯?」

他嘟嘟囔囔那句話說了還不到一半,忽覺自己的雙腳都離開了地面。

聞人司嚇得倒抽一口冷氣,等他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白尹這小子給從地上抄進了懷裡!聞人司驚訝地咦了一聲,但是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立刻抗爭道:「放手!放開本王!饒你不死!」

「饒我不死?」白尹冷峻的臉沒有別的表情,但是他還是很認真的咀嚼了一下這幾個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靜王爺聞人司手下,什麼時候才能出個能威脅我性命的?」

「你!」聞人司一時氣結,卻是想不出什麼話來回答白尹,「自戀!不要臉!先、先放我下來!」

白尹聞言,依舊絲毫不為所動:「放你下來?可以啊,先承認是誰自作多情?」

「是你!」靜小王爺寧死不屈,在白尹的懷中掙扎著,幾乎要翻個跟頭。

然而白尹聽到這種回答,卻是越發不肯鬆手,反而將懷中的人匝地更緊:「重新給你次機會,再回答我一次。」

聞人司幾乎被白尹的蠻力鉗地喘不上氣來,但是靜小王爺不願意就這樣認慫啊,於是梗著脖子埋怨道:「哈!白景行,想不到你這小氣!我聞——」

聞人司還沒將自己的名字叫全,他又猛然感覺白尹原本抱著自己上半身的那隻手,竟是悄無聲息的撤開了,聞人司上半身失去了支撐,頓時就感覺天旋地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腦袋往地面上撞過去。

「白景行你斷子絕孫!不得好死!」聞人司幾乎是不忍心看自己腦袋開花的樣子,嚇得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發現自己的頭並沒有撞在地上,雖然白尹是個瞎子,但是不可否認,他對於聞人司的身高還是很有把握的。此刻的白尹雙手正抓著分別聞人司的兩條小腿,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自己倒懸著的聞人司:「機會不多,考慮好了再說啊。」

「白景——不!白尹大爺!白尹大爺,行行好,我錯了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我嘴賤不應該——啊!趕緊放我下來,我腦袋充血!放手啊!」

被倒懸的滋味果然是不好受,聞人司空有兩隻爪子,但是根本沒有用,他幾乎是秒慫。

然而白尹這「混球」今日偏偏是興緻來了,即使是聽到了聞人司話,卻依舊是裝作一副不滿意的樣子,重新說道:「聲音太小,我聽不見,大點聲!」

聞人司聽到這種話,真是委屈死了,自己剛才求饒的聲音幾乎是可以用聲嘶力竭來形容了,自己現在離得東宮這樣近,只怕剛才那聲音都要傳進東宮裡面去了。

聞人司想到這裡,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想到東宮,他就忍不住想到了東宮裡還住著另外一尊佛,他下意識地瞅了下門口。萬幸門口沒有人,聞人司不由得長長出了口氣。

但是上面的白尹卻儼然是等的有點不耐煩了,雙手頗為不老實的晃動了兩下,聞人司被他這樣一晃,整個人更感覺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了,他連忙伸出雙手,支撐在地面上,微微抬起自己的頭,好叫自己充血的腦袋緩和一下:「我說!我說!」

「我等著。」白尹的話言簡意賅。但是聽在聞人司耳朵里,聞人司忍不住想要罵這小子一聲「死禽獸」。

聞人司最後再看了一眼門口,門口依舊一個人都沒有。聞人司索性閉上眼睛,咬咬牙,左右他靜小王爺糗事也沒少做,喊了就喊了,左不過就是被幾個太監宮女給笑話了去的事。

聞人司既然打定了這個主意,也就顧不上省么臉皮了,等喊完了,自己又是一條好漢!

「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無理取鬧!是我故意騷擾——」

「以後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

「以後聽不聽話?」

聞人司簡直要被白尹倒懸到氣絕身亡!他也來不及細究白尹的話是不是已經有些脫離了正軌,只一個勁兒地在那裡閉著眼睛喊道:「聽你的!聽你的!白大爺我都聽你——」

聞人司那裡說的正起勁兒,然而他一個「的」字還沒出口,那廂忽覺自己面前竟是有個東西沖著自己面前沖了過來!

聞人司一愣之間,來不及躲閃,倒是白尹反應還快些,立刻就將聞人司抱離了原地。

響亮的咯噔聲在聞人司腦袋旁落定。

聞人司只聽著聲音,心中邊已經涼了半截,等他一睜開眼睛,卻見落在自己腦袋邊的正是一隻銀柄的拂塵,那是宮裡的太監用的。而眼前這隻拂塵更是與眾不同的,只看上面的獸毛,便是與眾不同的上好塵尾,絕非普通太監所用的絲麻。聞人司在認出這隻拂塵的瞬間,就下意識地看向了東宮的門口——剛才半個人都不見的門口,現在儼然是站著「大隊人馬」。

站在最前面,也是最中間的,自然就是他已經半年沒怎麼見面的聞人夏,他的臉色還是鐵青的,手也是哆嗦的。他左邊站著的是江如意,江如意臉色蒼白,手裡的拂塵卻不知去了什麼地方。而站在聞人夏右邊的正是他房裡的趙忠誠,趙忠誠的拂塵倒是好好抱在懷裡,但是他的臉色遠比江如意要白。

看到這一幕的聞人司幾乎是瞬間就反映了過來,他雙腿快速地掙扎,企圖從白尹的手下掙扎出去:「不是!阿夏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們開玩笑的,純粹開玩笑!白尹你別鬧了,快放開我!」

「阿夏」這兩個字一出口,白尹也終於明白過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人是誰,但是當時的他不太明白的是為什麼聞人司在見到聞人夏的時候會那樣慌張。

然而白尹還是放開了自己的手,聞人司毫無防備地落在地上。落在地上的聞人司來不及收拾自己已經凌亂的衣衫,他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努力向著聞人夏的方向跑了過去:「阿夏這是個玩笑!你別當真,我——啊!」

聞人司一語未了,對面的聞人夏卻已然劈手硬從趙忠誠的懷裡搶過了另一隻拂塵,對準了聞人司的腳下就扔了過去。

聞人司急速奔跑的過程中,哪裡來得及停步,他幾乎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腳就那樣踩上了那隻拂塵,繼而便以一種極其可笑地姿勢硬生生摔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然而在著地的那一瞬間,聞人司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膝蓋處似乎發出了一聲不小的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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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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