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她和隊長；遇上事就，失去理智

史蒂夫往前沖。

約翰回頭看了眼往下摔的荷莉，抬手，舉槍。

這成為約翰死前的最後一眼。在史蒂夫幾乎以為自己趕不上的時候、在約翰以為他能全身而退的時候，荷莉居然從外套口袋內掏出槍，對準約翰的眼睛，扣下扳機。

槍聲連響。

皮下鈦制防彈衣只有兩個弱點；一，金屬導電，當大量電流經過導體，心跳中止、大腦神經死亡，目標斃命。

二，眼睛，和口腔內。這是唯二不受皮下鈦制防彈衣保護的地方。

史蒂夫抱著荷莉、摔在一台行經橋下的卡車車頂。

卡車慢慢停下來。這條路因為卡車橫在路中央，開始堵塞。

史蒂夫側身，懷中護著荷莉，在卡車停下后，馬上檢查她是否安然無恙。

「這是誰的血？」史蒂夫問，有些恐懼地抹掉荷莉臉上的血跡，「你受傷了嗎？寶貝，你有沒有受傷？」

荷莉還在喘氣，雙手握著槍。她緩緩轉頭，望著史蒂夫。

「你的瞳孔好大。」史蒂夫皺起眉，用力抱緊荷莉，親吻她的髮絲，「沒事了，荷莉。沒事了。我在這裡。我保護你。」

荷莉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顫抖、手腳冰涼、冷汗直流。

「我剛才做了什麼？」荷莉喃喃。

史蒂夫瞥了眼橋上。最先趕到是彼得，然後是山姆。彼得用蜘蛛絲將約翰史密斯固定在地上。

「我殺了人。」荷莉自言自語，掙扎著、想坐起身，「我殺了人。」

史蒂夫抱著荷莉，坐在卡車頂上。他抬頭，看見彼得站在橋的欄杆上。

「他死了！」彼得大喊，朝史蒂夫和荷莉，「子彈從眼窩進入他的腦袋！」

史蒂夫驚訝地低下頭，望著懷中不停顫抖的荷莉。

「只有，眼睛和口腔，是唯二不受皮下鈦制防彈衣保護的地方。」荷莉說，字句斷斷續續。她仰頭與史蒂夫對望，瞳孔沒有焦距，臉色蒼白。

「你怎麼知道？」史蒂夫問。

「我父母留下來的資料……」荷莉回答，將臉埋在史蒂夫胸前，「我都背起來了。他們說這能讓我保命。對不起史蒂夫，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怕他從你背後攻擊你……」

史蒂夫想起剛才那段經過。沒錯，當時他只顧著要拉住荷莉，沒有去管約翰在他背後舉槍。而荷莉是在被約翰推下橋的同時，拿出槍、射擊約翰的頭部。

也就是說，荷莉根本沒注意她要被推下橋了。她剛從昏迷中清醒，看見他們在對峙，下意識只想保護他。

但荷莉怎麼會有槍？

還有她哪時候學的射擊？

史蒂夫將荷莉打橫抱起，跳下卡車車頂。神盾局的車都趕到附近，山姆和伊森朝他們走來。

「她還好嗎？」山姆問。對著史蒂夫懷中，看上去嚇壞了的荷莉皺起眉。

史蒂夫抿唇，搖搖頭。「我先帶她回去。她需要檢查，剛才那傢伙攻擊過她的後頸。這裡交給你們。」

山姆點點頭，目送史蒂夫繼續往前走。史蒂夫走過伊森身旁。

「等等。」伊森喊住史蒂夫，往他手裡塞了一份信封袋。

史蒂夫不解地看著伊森。

「禮物。」伊森抬眉，不著痕迹瞥了眼荷莉，「回去再打開來看。謝謝你這次的幫助。後續我們會處理，不會再有辛迪加殺手來騷擾你們。」

史蒂夫握住信封袋，微微頷首。「謝謝你，伊森探員。」

「不會。」伊森微微勾起嘴角。走了兩步，又折回來。

史蒂夫正抱著荷莉進入車內。伊森攔住他們的車，示意司機搖下車窗。

「別責怪她。」伊森說，俯身，手肘靠在車窗邊緣，「她愛你。」

史蒂夫心裡明白伊森指的是荷莉失手殺人。「我知道。我不會責怪她，那是意外。任何一場戰鬥中都可能有意外，這又不是拍電影，結局總能皆大歡喜。」

「那你應該也明白，你們需要好好談談。」伊森笑了笑，戴上墨鏡，「你是隊長，你能解決的。我們相信你。」

伊森走了。

史蒂夫知道，神盾局跟IMF會處理接下來的部分。他可以放心地帶荷莉回家。

史蒂夫先帶荷莉回神盾局做檢查。檢查結果並無大礙，後頸那些淤青大約一周能痊癒；至於過度驚嚇，那就得靠史蒂夫的陪伴了。

荷莉一路保持沉默，面對問題選擇點頭或搖頭。其他人當她是精神受創，史蒂夫卻覺得荷莉在思考某些事。

做完檢查后，史蒂夫走到荷莉面前，蹲下。

「親愛的，我們回家了，好嗎？」

荷莉坐在病床上，低頭，輕輕頷首。

這麼安靜的反應真的不太對勁。史蒂夫擔憂地想。這樣的荷莉，讓史蒂夫感覺她像玻璃娃娃，透明，易碎。

隔日，他們驅車返家。

「……對不起。」史蒂夫道歉。在停車的時候。

荷莉恍然回神。「什麼？」她困惑地望著史蒂夫。

史蒂夫垂著頭，雙手握住方向盤。「我從伊森那聽說了。你是因為與我約會、引起九頭蛇注意，才再次被辛迪加發現。這一切是我的錯。」

荷莉錯愕地皺起眉。「你在亂講什麼？才不是這樣。不要自責，史蒂夫，我現在需要你安慰我，沒有力氣安慰你。」

史蒂夫轉過頭，望著荷莉的眼神里有痛苦、內疚。

荷莉心軟了。她在史蒂夫親吻史蒂夫的臉頰，輕聲說：「我們上樓再討論，好不好？車內太悶，容易影響情緒。」

史蒂夫下車，替荷莉開車門。他們牽著手上樓。

上樓的時候，史蒂夫凝視荷莉的側臉；這一刻，史蒂夫意識到，他還是那個來自布魯克林的年輕小夥子，遇上某些事、就失去所有理智。

所以他需要巴基。他需要托尼、需要娜塔莎、需要山姆、需要其他隊友。

所以他愛著荷莉。

發現自己原來也還是普通人，是一件奇妙的事；史蒂夫想，內心五味雜陳。相較之下，荷莉似乎都比他堅強。是她在支持他繼續前進，是她溫柔地支撐起他的軟弱。

所有人說，史蒂夫，你是隊長，你是超級英雄；然而，此時，史蒂夫想說，荷莉才是他的隊長。荷莉是他的超級英雄。

「你怎麼知道能命中約翰的眼睛？」史蒂夫問。在荷莉開門時。

「你怎麼知道橋下有卡車？」荷莉反問。推開鐵門。

史蒂夫一愣。他當然不可能料到橋下有高度剛好的卡車經過。他只是反射性地要保護荷莉。

荷莉微微一笑，「同樣的道理，史蒂夫。」她說，走過客廳，進入房間。

荷莉進了房間之後就沒有出來。史蒂夫有點擔心，看了一下，發現荷莉抱著素描簿在塗鴉。史蒂夫想，荷莉應該是想獨處讓情緒冷靜，就沒打擾，在外頭收拾整理。最近發生太多事，他跟荷莉又工作忙，家裡亂得不行。光是玄關旁，就堆了三大箱荷莉來不及整理的行李。

大概過去三個鐘頭，荷莉從房間內走出來。

史蒂夫聽到腳步聲，沒有回頭。他在做，儘管他只會簡單的煎肉、煎蛋、水煮青菜。

荷莉看著史蒂夫穿圍裙的背影，從後方抱住史蒂夫。

「你會討厭我嗎……？」荷莉小聲問。

史蒂夫皺起眉。「不，當然不會。你是因為約翰史密斯的事才這麼說？」

荷莉深呼吸。「我殺了兩個人，史蒂夫。在車上的時候。我不想被他們帶走，又怕他們拿旺達跟皮特羅來威脅我，我知道他們要我活口，可、他們會傷害旺達或皮特羅，他們才不管會不會引起變種人與人類的戰爭，總之我就不敢在安全屋那裡拖延時間……」

荷莉說得有些語無倫次。史蒂夫回憶了當時情況，當他剛抵達現場，載著荷莉的那台轎車莫名打滑。他們射擊了其他台車輛的輪胎與駕駛。他本來以為那台車打滑，是因為被神盾局、或IMF的人攻擊。

史蒂夫放下刀，把手洗乾淨，轉身，輕輕撫摸荷莉的臉。

「你攻擊駕駛？」

荷莉別過臉，咬著下唇。「我沒把握打贏約翰史密斯，就想給他製造麻煩，拖延時間，等神盾局派人來救我。」

史蒂夫挑起眉角。

「那你也夠大膽，親愛的。你沒把握打贏史密斯，就有把握攻擊駕駛？」

「他們看我就像看螞蟻。一般人不會想到掐螞蟻的時候、會被螞蟻咬吧？有些螞蟻可是很毒的。」

荷莉摟著史蒂夫的腰，讓臉頰貼在史蒂夫胸膛前，像小動物那樣輕輕摩蹭。

「我很擅長逃跑，也很擅長降低敵人的警戒心。你沒發現你們總容易忘記，我可是十六歲、就能一個人橫跨海洋、躲藏到紐約、成功找到素未謀面的表兄？我還跟一個傭兵、一個殺手住了那麼多年，不會幾點奇怪的技能說不過去吧。」

史蒂夫想了想，點頭，「嗯，有道理。」

荷莉一愣，仰起臉，睜大眼，「你學我說話！」

「沒，我只是突然發現這句話真的能被廣泛運用。」史蒂夫說，半開玩笑，「普通是你的保護色。我中計了。」

「而且我沒打算讓你有任何機會逃跑。」荷莉高高挑眉。

史蒂夫笑了笑，心想，他才是沒打算讓荷莉有任何機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