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番外

曲青青和許瑞安確定關係的第四個年頭，許瑞安便提前完成學業回來跟他爸爭家族產業了。本來也只是一句話的事，但這句話許瑞安怎麼可能說出口。

不和曲青青在一起的話，怎麼可能說出口。

許瑞安原本在集團里的股份本就少如牛毛，那還是他每次過生，許堯給他的生日禮物，要不是十八歲那次，許堯玩脫了，劃過來的股份比較多，估計許瑞安連和許堯爭的資格都沒有。

要想做大手中的產業，肯定得費時間費精力，許瑞安近乎每天呆公司里都半夜了才回來。曲青青一個人在家無聊得緊，也幸好有海鮮陪着她。

可海鮮也不會說話啊，還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一樣，也不搭理曲青青。

曲青青沒通告的時候活得像個望夫石。

這誰受得了？曲青青不樂意了，裹上大衣，全副武裝就溜到許瑞安公司大樓去，那時候都快晚十一點了，大樓里安靜得出奇，就只保安處還有點兒人氣。

保安處值夜的也恍惚，半眯着眼打盹。曲青青都晃進電梯了也沒人發現她。直上了高層辦公室她才被人攔下。

許瑞安的秘書自然認得她，問她要不要進去給許瑞安說一聲。曲青青擺擺手還是算了，自己進去是一樣的。

秘書作罷便引著曲青青到了辦公室門口。

曲青青示意她走了，才打開門。

裏頭光線有些微弱，壁燈也就開了角落裏的幾顆，許瑞安的辦公桌前那兩盞落地燈倒是亮堂，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十分靜謐。

空曠的辦公室只那敲鍵盤的聲音，還有偶爾翻動紙張的聲音。

曲青青躡手躡腳上前，不注意磕到了一旁的琉璃花瓶，清脆的響聲這會兒聽起來卻十分刺耳。曲青青趕緊把那搖晃的琉璃花瓶給穩住。

卻聽那頭許瑞安不耐煩，近乎低吼著說：「我現在不想吃東西，別打擾我！」

這話估計是說給外頭秘書的，這年頭秘書可真難當，碰上些脾氣差的主兒，那可有的受。

「你還沒吃飯？」曲青青小聲問。

房間起敲鍵盤的聲音驟停，那頭許瑞安愣了愣，繼而抬頭望過來，「青青？你怎麼過來了？」

曲青青走上前，把小皮包放桌上，自己則繞到許瑞安身旁，「怎麼沒吃晚飯？」

許瑞安坐在皮質辦公椅里，手撐著桌面往後退了退，爾後轉向曲青青，雙手圈住曲青青腰身，將人摟進自己懷裏，「不餓。」

曲青青摸著身前毛茸茸的腦袋，「我給你叫個外賣吧，喝點粥也好。」

「不要。」許瑞安蹭著曲青青的肚子，粗重的嗓音聽起來十分疲憊。

「你怎麼還耍小孩子脾性，不許鬧。」曲青青說着就勾著身子去拿自己的皮包，掏出手機來在app上下單，「皮蛋瘦肉粥，還是小米粥？或者吃面？」

許瑞安不答。

曲青青正想着就自己做決定，那頭門又開了。

孫珍兒走進來，手裏還拎着食盒，「曲姐怎麼來了？」她先看見了曲青青，便笑着問道，「你一來，瑞安就粘着你，像個小孩子一樣，一點兒都不霸總。」

許瑞安鬆開曲青青，又轉到辦公桌這面。

曲青青接過孫珍兒提來的吃食放在桌上，解開看了看，「正巧我還說讓瑞安吃點粥呢，你就買來了。」

孫珍兒：「曲姐吃了么，我這兒還有一份。」

曲青青把小勺子放進食盒裏攪了攪，「我不吃，這兩天塑形呢，有個綜藝要上。」

孫珍兒點點頭，「那我可自己吃了啊。」

曲青青搖了一小勺湊到許瑞安嘴邊，「張嘴。」

許瑞安偏了偏腦袋，沒理。

曲青青也不多勸，手收了回來就喂進了自己嘴裏，「嘖，可真香。是老幾齋買的吧，前兩天我就饞這口，今兒可巧吃到了。」

孫珍兒沒忍住噗嗤一聲，嘴裏的米粒都噴出來了，「曲姐你別逗，你看瑞安臉都黑了。」

「要吃出去吃，我事還多，別擱這兒妨礙我。」許瑞安語速飛快，說完就緊抿著嘴唇，眉頭擠在一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曲青青又舀了一勺湊過去，「那你吃，吃了我就走。」

許瑞安猶疑半秒，爾後一口包住了勺子，像要把那勺子咬碎般。

見他鬆口了，曲青青便趕緊著接二連三地給他喂粥吃，一邊喂一邊嘮叨著說什麼人珍兒好心好意給你買吃的來，你還不樂意，擺臉色給人家看。

曲青青越說許瑞安的臉色就越難看，孫珍兒連忙叫她打住了，二人便去一旁的休息室里獃著。等許瑞安忙完了一道回去。

「你不也要工作？不用管我，忙你的。」曲青青坐在沙發上，把玩着手機。

孫珍兒抱着筆記本坐在沙發那頭，一邊瞧著屏幕一邊說：「我沒事兒，你是瑞安的最大幹擾因素，可不是我的。」

曲青青撅了撅嘴，輕輕嘆氣兒，「也是難為你還跟着瑞安打拚，他和他爸這事兒不好處理，你跟家裏人服個軟，也什麼都好說，女孩子沒必要吃這個苦。」

「沒事，也當歷練了。」孫珍兒雲淡風氣一句，曲青青便也無話可說。

等過了凌晨，許瑞安忙完了，他們三也就各自回去，本來還說要送孫珍兒的，孫珍兒沒讓，自己開着車走了。曲青青也只能作罷，和許瑞安回自己家裏。

「你和珍兒是怎麼了？商場上意見不合？」曲青青趁許瑞安洗漱的時候沒忍住還是問了一句。

許瑞安拿着剃鬚刀沖鏡子刮鬍子，「沒。」

「對她好一點吧，人家這麼幫襯你。」

「那是她自願的，我又沒求她。」

「瑞安。」曲青青無奈喚了聲，伸手拿過他手裏的剃鬚刀，一手掌在他面頰微微抬着下巴，給他颳了側頸處被他落下的。

「她對我不死心，你很樂意？」許瑞安歪著腦袋說，那喉結一上一下地動。

曲青青皺了眉頭。

當初許孫兩家可是想着聯姻的，孫珍兒對許瑞安的感情可以說比曲青青來的更長久，更炙熱。至少當初在面對這些外部壓力時，曲青青還想着躲避，而她孫珍兒卻毫不畏懼。就算是許瑞安把話挑明了，說了好多傷人面子傷人心的話，她還是義無返顧地跟着許瑞安。

對於她來說，許瑞安可有夠渣的。

「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總不能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吧。」

「她可沒只把我當朋友。」許瑞安說完便撇下曲青青去了卧室。

曲青青放下剃鬚刀，關了浴室燈，便也去了卧室。那頭許瑞安已經睡下了，整個人窩在被子裏，只能瞅見亂蓬蓬的頭髮像一從小草一樣，從被子裏鑽出來。

曲青青上床，關了燈就鑽進被窩，摸到許瑞安那邊，從背後抱住他。

「每當我竭盡全力要維護我們兩個的關係，為了我們以後的生活而努力時，你卻想着逃避，想着把我推給別人，你這樣真的很討厭。」許瑞安啞著嗓子，說出來的話低緩沉悶。

「對不起。」曲青青不禁雙臂用力，死死地貼著許瑞安的後背，「我沒想把你推給別人，我只是想我們這些好，對珍兒太不公平了。」

「放屁。」許瑞安轉過身，把曲青青揉進懷裏，「愛情里還講什麼公平，不過是些你情我願的事，當初你那麼吊著我的時候，怎麼沒想我有多可憐？」

「我哪有吊著你？」曲青青連忙反駁，「我不是也不確信，也不敢么。」

曲青青說完，許瑞安卻不接話了，只往被子裏鑽，一雙大手溜進了曲青青睡衣里，「姐姐。」

曲青青渾身一驚，連忙抓住那雙四下遊走的手。這個人越發地壞了，旁的時候還正經，一到床上偏要叫她姐姐，生怕曲青青忘了自己姐姐的身份，他這麼一叫，曲青青的羞恥感蹭蹭往上升。

「等我這陣子忙完，我們就出去玩。」許瑞安說。

「成……這都凌晨了，先睡覺吧你明天還去公司呢。」

「不去，明天下午有飯局。」

「……」

許瑞安說要出去玩，曲青青就先準備起來了。尋思著等后兩天那個綜藝上了便同許瑞安飛三亞去，剛好天氣適宜，水裏面玩兒讓人更心馳神往些。

這幾天許瑞安比往常更忙了，曲青青經常睡醒了不見人，要睡下的時候也等不來這人。感覺許瑞安都沒回來睡過一樣，要不是浴室里換下的衣服，餐桌上每早不重樣的小禮物，曲青青都快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獨居生活。

這日依舊過了十一點，許瑞安也沒見回來，曲青青也懶得打電話問了，只收拾收拾便上床睡覺，這才走進卧室，她手機便響了，接通后那頭孫珍兒才說許瑞安喝醉了，賴在包間里不走。

曲青青一頭黑線，趕緊換了衣服去接。

到了孫珍兒說的那飯店，進包廂后就發現許瑞安人事不省地躺在沙發里，包廂正中的大圓桌子都收拾乾淨了，估計飯局都過了好一陣。

孫珍兒站在一旁許是酒精還沒褪的緣故，滿臉紅暈，那雙醇黑的眼珠里像嵌了一汪水一樣。

曲青青招呼著孫珍兒過來幫忙，兩個人好不容易才將許瑞安搬上車。曲青青又叫孫珍兒坐副駕駛位，等她繫上安全帶后，曲青青才發動車子。

把孫珍兒送回自己的公寓后，曲青青便趕着要回家，「你自己上樓可以么？」

孫珍兒點點頭，眼神迷離，感覺身子還有些晃。

曲青青把車停到一邊還是想着把孫珍兒送上樓去。等攙着她上樓，到了她家門前時，她卻突然抱住曲青青的胳膊哭了，曲青青嚇得有些懵，連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說，只道自己要回家去了，不跟許瑞安一起混了，然後還說了一些自己過的不好，很難受什麼的。

曲青青聽這話，心裏也有了幾分底兒。等回了家，給許瑞安醒醒酒後，才問他是不是給孫珍兒說了什麼。

許瑞安冷冷地發笑，「我說，我就算醉成爛泥，沒法思考了也不會對她有興趣……是男人天生的對女人的那種興趣都沒有，不信……不信她可以試試……」

曲青青聽了這話，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她的許瑞安怎麼狠下心能說出這樣的話。

「以後別這樣了好么？」曲青青摸了摸許瑞安的額頭，將那額前散下來的碎發撩開。

許瑞安輕輕哼了一聲沒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許瑞安慢慢變化，曲青青又有了種不該這樣，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自己，他也不會活成這樣的想法。

「你在想什麼？」許瑞安眯着眼睛，撐著自己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往曲青青這邊倒。

「我在想就算你家裏人不認可我也沒關係……」

「開什麼玩笑，」許瑞安噴了口熱氣在曲青青耳旁，「不認可你就是不認可我，不認可你那就意味着我還不夠強大，還不夠讓他們心悅誠服。我許瑞安生來就是讓人服氣的，等著吧，總有一天，他們會真心誠意地祝福我們。」

曲青青鼻頭髮酸，她摟着許瑞安，在他臉頰上狠狠吧唧一口，「好，我等著。」

再過兩天，許瑞安手頭的事開始收尾時，曲青青便飛去了H市參加綜藝。綜藝上逃不開的就是藝人的私生活，那些粉絲兩眼冒金星地等著看呢。

自從曲青青公開和許瑞安的關係以來，許瑞安也算在公眾面前小火了一把，他那微博一夜間暴漲了幾十萬的粉絲，不過他那上面都是些專業術語，沒幾個看得懂，況且他一年又發不了幾條微博，所以他那些顏粉就整天跑曲青青微博下嚎。

曲青青無法，偶爾也放兩張許瑞安的照片。多得不敢放，那些評論看多了，曲青青自己都會吃醋。

這次上的綜藝，製作方膽子大，居然還設了遊戲環節讓曲青青給許瑞安打電話過去。

最開始曲青青給大家說的，許瑞安就是個小孩子脾氣，很黏自己，一點都不霸總，在家都自己說了算什麼的。

這下要打電話，曲青青估摸著許瑞安這兩天的狀態，十有八·九自己會被打臉。

她有些忐忑，撥通電話后，趕緊說，「喂瑞安，是我，青青。」

要不先說，估計才喂的時候，那頭就掛了。

不過還好，許瑞安沒掛，「知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曲青青望着製作方給出的提示板，那上面寫着什麼我心情不好，需要人安慰，曲青青頭都大了，自己這話要真說過去，許瑞安要是回什麼來床上安慰可咋辦？

「你在哪？」曲青青支支吾吾半天，那頭像是有些不耐煩了。

「我在家啊。」曲青青趕緊回一句，現場的觀眾皆都一副興奮的模樣，屏息凝視。

「我也在家。」

「……」

觀眾差點沸騰，支持人趕緊揮手示意。

「咳，我馬上就到家了。」曲青青慫道。

「嗯，那你快回來吧，我們去舟山那個遊樂場玩好不好？」

「……好。」曲青青的小心臟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坐在底下的觀眾就快沉不住氣了，那頭主持人還一臉壞笑着指提示板，讓曲青青說那上面的話。

曲青青心一橫，眼睛一閉正準備開口，那頭許瑞安卻先說了，「你是不是在做節目？」

「啊？」曲青青渾身一空，小心臟陡然落回肚子裏。

對面的主持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還偷偷用氣息說道：「這都能猜出來？」他說着朝曲青青比了大拇指。

曲青青抽了抽嘴角，聽那頭又說：「我記得你上次跟我提過一次，是今天做節目吧？」

曲青青沒辦法了，朝主持人使眼色，主持人一手那話筒在嘴邊，一手朝觀眾揮了揮，隨着觀眾的歡呼聲，主持人說道：「許先生您好，這裏是XX娛樂節目，能聽到觀眾們熱切的掌聲么？來給大家大聲招呼吧！」

那頭靜默兩秒，「嗯，大家好。」

現場都安靜著，等著許瑞安接下來的話，還以為會多說幾句什麼客套話，調動一下粉絲的情緒，不料那頭卻說，「你節目做完了就趕緊回來吧，我等你。」

這話是說給曲青青的。

曲青青緋紅了臉頰，輕飄飄的一個好字卻淹沒在了觀眾近乎狂熱的歡呼聲中。